心灵,是内在的事;关系,是外在的事。内在心灵,和外在关系,一样也是互为镜子。你拥有什么样的心灵,就会去构建什么样的关系,你构建了什么样的关系,可以反观出你的内心。
关系对人的重要性,不仅是生理和安全意义上的,也有灵魂和哲学层面的。人必须把自己的内在心灵,投射到外在关系中,这样的外在关系就像屏幕一样,投射出一个人心灵的样子,通过这个投射,才能看到他的心灵,并在关系中修炼自己。
可以把关系分为三种:一元关系、二元关系和三元关系,分别对应着一个人内在的心理发展水平的不同阶段。
为什么是三元呢?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看似更多元的关系,都可以归到最多三元关系中。
家庭结构也一样,父母与孩子构成了基本的三元关系,每个人的内在心灵和外在关系,都可以回溯到这个基本的家庭结构中。
问题:请按照你的直觉,接受你第一时间想象的画面,别做任何有意识的修改,想象你去了天堂,天使对你说,你可以彻底按照你的意愿,选择一个你最喜欢的环境生活,那你会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米虫不愁吃穿,不用努力,然后每天完成不用动脑的工作。好像充分展示出,我是一个怕苦怕累的懒人,而且害怕压力,不想努力,渴望一种安逸的、不劳而获的人生。
分享一段鲁米的诗:
从我听到自己的初恋故事那一刻起
我开始寻找你,对于这有多盲目
一无所知。
爱人们并不最终在某处相见。
他们始终与彼此相伴。
富豪的寓言
一位富豪,死后上了天界。天使问他,你可以选一个房间,并在那里生活1000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房间?富豪大喜,说:请给我一个最奢华的房间,能看到世界上最瑰丽的风景,还有最好的食物。
天使满足了他的要求,1000年后,天使来见他,他嚎啕大哭说:我以为这里是天堂,可没想到像地狱一样可怕。
这个寓言,可能很多人会说,听不懂。听不懂可能意味着,你也觉得这样的生活,蛮不错,不就是天堂的样子吗?至少是其中一种吧,但这是最可怕的地狱之一,因为富豪要的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一些电影里,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有这样的描绘,他们最恐惧的是关禁闭。有些罪犯,甚至酷刑都会让他们开心,但如果绑住手脚,扔到一个完全黑暗的小黑屋里几天,就成为他们最恐惧的事,等把他们从小黑屋里拉出来时,他们都瘫软如泥。
在完全黑暗、不能动弹的房间里,人的内在心灵,会陷入彻底的幻想状态,没有任何外在事物和你互动,特别是没有人。
于是你内心的一切,都找不到可以投射、嫁祸和归罪的对象,然后黑暗本身,就会成为一个空无的屏幕,接受你的一切投射。
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内心充满了最恶劣的人性,于是在小黑屋中,会有各种可怕的幻想,严重时可能会出现,关于妖魔鬼怪的各种幻觉。而又因为他们自己身体不能动弹,所以面对各种可怕幻觉时,是全然无助的,所以这是最可怕的惩罚。
前文富豪能看到全世界最瑰丽的风景,吃最好的食物,有最舒服的设备的房间,只是一个放大到一千年的小黑屋而已,最终会演化出,各种可怕的感受和想象来。
当然,如果待在小黑屋和完美房间里的,是一个非凡的灵魂,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般来说,对于每个人而言,都需要关系,因为在关系中,才能展开、认识并淬炼自己的心。那些能安住在小黑屋,或完美房间的非凡灵魂,必然是已经在关系中,得到过充分的锤炼。
残酷的实验
对婴儿来说,更是这样,没有关系的互动,他们会死掉,只有人性化的人际互动,才能让一个人体验到,自己是人。
德国皇帝腓特烈二世,曾做过一个残酷的实验。将很多刚出生的婴儿,从父母身边带走,关在一起,让负责养育的护工,只给予物质满足,不能有任何情感互动,比如抚摸等,结果这些婴儿,无一例外都死掉了。
1959年,心理学家哈里 哈洛,用恒河猴做了类似的残酷试验。让新生的恒河猴一出生就和母亲分离,以后的165天中,同两个“替代母亲”一起。
这两个“替代母亲”都是用铁丝架做的,一个是“铁丝妈妈”小猴子可以在这儿得到奶;一个是“布偶妈妈”,就是在铁丝架上放了毛茸茸的布,头型也做成了恒河猴的样子。
实验结果发现。小猴子宁愿挨饿,也要和“布偶妈妈”在一起,哈洛认为,这证明对于哺乳动物而言:身体碰触是比奶水养育,还要重要的食物。
这只是这个实验的开始,后来又做了一系列的残酷试验,最终得出结论是,对于灵长类动物而言,爱的存在,有触摸、运动和玩耍三个变量。
他的实验如此残酷变态,以至于有人认为这位心理学家,内心也是变态的。对他有兴趣的,推荐本书《为什么大猩猩比专家高明》。
实验中的猴子,虽然大多数都存活了下来,但都像得了精神病,而腓特烈二世研究中的人类婴儿,无一例外都死了,这是为什么呢?
武老师认为,如果缺乏情感回应,灵长类动物会有精神问题,而如果没有情感回应,至少人类婴儿的灵魂,或者不能形成,或者宁愿死亡。
这个猜想可能不一定正确,是因为一个来访者的故事,武老师才有的这个猜想。一位来访者,脸上似乎刻着“素、寡、淡”几个字,见到她时,常常会联想到行尸走肉。
这个联想很不好,但总是控制不住,一次和她谈了这个联想,结果她说:她两岁时,有一次昏睡了两天两夜,父母怎么都弄不醒她,后来她自己醒了,这件事还时常被她母亲拿来当玩笑说。
深入谈到这件事时,她说很可能是因为,在那个寂静没有回应的家里,她当时不想活了,她的家庭里有六七个孩子,但常常是鸦雀无声,安静的就像坟墓,而她的家人自然就像是一具具僵尸,在这样的无回应环境之下,她有很多次想要死去。
回应,就是光
精神分析有句名言:无回应之地,既是绝境。西班牙有诗歌说:死亡,即是无回应之地。也就是,如果缺乏情感回应,人就等于处于绝境,甚至是死亡之地,所以不管是被关小黑屋的罪犯也罢,还是住在完美房间里的富豪也罢,都是处于绝境中。
观察一下自己和身边人,这个道理也一样。你会看到那些,拥有丰富饱满的人际关系的人,他们容易呈现鲜活的生命力,有热情,有感染力,而人际关系匮乏干瘪的人,生命力也容易匮乏干瘪,哪怕他们是天才。
所以人性就是这么矛盾,如果一个人处于损耗性关系中,创造力会受损。但如果缺乏人际关系的滋养,哪怕这个人身上,有天才一般的创造力在闪耀,他仍然是不可能幸福的。
弗洛伊德在他的《性学三论》中,讲过一个故事:
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在一间黑屋子里大叫:阿姨和我说话!我害怕,这里太黑了。阿姨回应说:那样做有什么用?你又看不到我。男孩儿回答:没关系,有人说话就带来了光。
所以大家务必要重视回应这件事,回应,就是光。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复归于婴儿”,因为婴儿的世界,只有“一”,而道家乃至各种修行所追求的境界,都会提到“合一”这个词,精神分析学也的确认为,婴儿是活在原始的合一中,自己和世界完全合而为一。
这是心灵的原初状态,不过这个状态是混沌的、脆弱的、未分化的,婴儿需要在和父母等抚养者的互动中,逐渐发展出一个清晰、坚韧、复杂的灵魂。
这个过程中,要切记哈洛在恒河猴实验所得出的结论:情感互动胜于饮食照料。如果只关注后者,而疏于前者,那父母就和铁丝架子没什么两样。
把这个结论延伸,任何关系都是如此。如果只有物质满足,而缺乏情感互动,那这个关系的质量,就没有什么好称道的。
为什么每次都要说到婴儿?武老师认为,首先这是必要的;其次,这样才能衡量一个成年人的世界,是处于那种层级中。我们很多人只是身体上长大,而心灵还处于婴幼儿的原始状态。
总结
1.无回应之地,即是绝境;也就是,如果缺乏情感回应,人就等于处于绝境,甚至是死亡之地。回应,就是光。
2.任何一个人都需要关系,因为在关系中,才能展开、认识,并锤炼自己的心,也只有人性化的人际互动,才能让一个人体验到,自己是人。
3.那些拥有丰富饱满的人际关系的人,容易呈现鲜活的生命力,有热情,有感染力;而人际关系匮乏干瘪的人,生命力也容易匮乏干瘪,哪怕他们是天才。
这也是人性的矛盾之处:一个人如果处于损耗性关系中,创造力会枯竭,但如果缺乏人际关系的滋养,哪怕这个人身上,有天才一般的创造力在闪耀,但他仍然是不可能幸福的。
4.婴儿活在原始的合一中,他觉得自己和世界完全合而为一。这种心灵的原初状态是混沌的、脆弱的、未分化的,婴儿需要在和母亲等抚养者的互动中,逐渐地发展出一个清晰、坚韧、复杂的心灵。
在此过程中,我们需要切记:情感互动胜于饮食照料。不仅母婴关系,任何关系都是如此,如果只有物质满足,而缺乏情感互动,那这个关系的质量,就没有什么好称道的。
思考
曾经交过男朋友,但总感觉缺点什么?没有达到那个点。学了之后,发现可能就是缺乏情感活动。谈了恋爱后,人会退行到口欲期,可如果只有这种退行,而没有情感互动,那跟两个铁丝架子有什么区别?
我曾在知乎上看到过一个问题:一些父母之外的亲人去世,感觉自己明明应该悲伤,可就是心里没有那种感觉,是不是自己很不道德、冷血?
在回答里看到了,这样一个回答说:之所以心里没有那种感觉,是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他更多的是提供物质满足,而没有情感互动,所以当他离世时,心里就没有悲伤。
有时候在自己家里觉得冷、安静,可能就是因为,在这个家庭里,在这段关系里,更多的是物质满足,而不是情感互动。当然也不会怪父母,可能他们成长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这些,所以没有办法把它给予孩子。
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互相利用为获利的人际关系中,是否好于孑然一身、形单影只、自我封闭、不与外界发生关系?答案:是的。
任何灵魂都渴望被看见和回应。很多人只是身体长大,而心灵还处于孩童的时代。记得经常会问亲人朋友问题,却得不到回应,这种感受是:冷漠、忽视、伤心、失落……
也许渐渐的适应了这种态度,磨练了一个强大的内心,去适应没有回应,或者是缓慢的回应状态。这其实在潜意识里受到了伤害,因为自己会变得冷漠、忽视……
看到黑暗,因此封闭了内心。回应,即是光,是跳动的生命,热情和力量在这里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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