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病人(二)

荒野小屋


今日醒来,身体已基本无发烧之状。头不晕后,身体显然好转。唯嗓子开始痛起来,鼻道吸入凉空气时会有酸痛之感。知蜂蜜对其有缓解之效,欲今日买之。

下床时,才略感身体虚弱。早晨阳光甚好,遂开窗透气,不禁升起散步之心。住处之北,有大片荒野之地,被人圈地而植蔬菜。早间小区门口贩卖蔬菜者,想必常耕种于此。出门向北,朝荒野之田的方向独步而去。天光尚早,菜田无一人,唯见菜叶被银霜包裹,实为清静之地也。

一路朝北去,鸟声渐杂,朝四周而望,似已远离城市。实远离自然已久矣。幸福的病人,应有一处可去。可是洒满阳光的窗前,可是远离人群的自然之地,亦可是马路边。此地可令人离开病榻,以现实之感受,取代病中之胡思。一友言,患病或亦非坏事,其使人得以中止过去倍速般的生活,重唤起人与身体之连接,是感受自我的一次良机也。

从荒野之地而出,前往超市买蜂蜜,与超市老板询问蜂蜜是否还有?其说,不确定,可前往货架一看。顺其指引来到货架旁,未看到蜂蜜。想来是最近嗓痛的人渐多,蜂蜜已被购完。有些不甘心,便前往不远处的另外几家超市。走至第三家时,终买到一罐,意足而归。

今日饮蜂蜜水已有八杯之多,嗓子依旧痒痛,想来唯有等。其他许多事情亦如此,需对时间有信心。

上午坐在窗前阳光里,读完了舒国治的《流浪集》,遂拿起他的另一本《理想的下午》。幸福的病人,身边应备几部纸质书。生病之时,纸质书给人的质朴感与踏实感,绝非电子书可取代。所读类型不宜太激发思考,最好是无用散文,如此读来不会轻易疲惫。舒国治的散文便是极佳之选,此人一生晃荡,身上颇有令人放松之天赋。王小波的《绿毛水怪》也甚好,其中《我在荒岛上迎接黎明》极佳。

读书读累后,索性将书放置一旁。用手机放起巴赫来,现在尤爱西方古典音乐。某次听《G弦上的咏叹调》,竟听得眼眶湿润,生命的辽阔与孤寂,在舒缓的大提琴声中缓缓流淌而出,一时消弭掉种种虚妄之感。

下午看了部迪士尼电影-《tangled》(《魔发奇缘》),也感动至眼眶湿润。

幸福的病人,需有温暖的故事相伴。原始时代,人们白天忙于捕猎耕种之事,晚上大家会围坐在火旁,听群落中最能言善道之人讲故事。到了现代,无论是小说、电影和剧集,都是人们听故事的途径。人们从故事中获得愉悦、感动、见识和希望。

人一得闲,总想做些什么。犹如《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中所说:

“一个人如果能够在安静当中,真正看见、听见、感受到真实的宇宙,而不是一些八股的思想,他必然会充满了进取心。”

可见,生病带来了糟糕的身体体验,却也带来了空闲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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