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不是活过了多少日子,而是记住了多少日子。每一个被你记住的日子,都将成为生命里不可复制的那一天。
1984年11月20日那一天,一个由科学家、军人、建筑工人、船员、记者等五百九十一人组成的南极科考队从上海出发奔赴南极,他们将要在南极建设我国第一座南极科考站——长城站,而这支科考队的领队就是郭琨。到目前为止,我国建成的四座南极科考站中,两座都是由郭琨亲自率队指挥建设而成的。他经历过暴虐的环境,他经历过与死神的擦肩,更经历过一个个扬眉吐气的时刻。
1981年5月,酝酿三年的国家南极考察委员会成立,在国家海洋局科技部工作的郭琨成为其中一员,中国走向南极的道路正常地推进着。1983年9月的一次国际会议极大地刺激了中国人走向南极的步伐。1984年10月,中国首支南极洲考察队成立。1985年2月,中国南极长城站正式落成,郭琨亲手将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升起在长城站的上空。1985年10月,中国终于成为《南极条约》的协商国,对国际南极事务有了表决权。
三十年走过,中国已在南极建设了四个科考站。郭琨也已是八十二岁高龄,年轻时候在极寒之地长期工作的经历让他落下一身病,但谈起他为南极科考所经历的一个个“那一天”,他无怨无悔。
董卿:郭老,您的腿脚是完全不能走路了吗?
郭琨:对。
董卿:这跟您年轻的时候七赴南极、长期在极寒的地方工作有关系吗?
郭琨:跟工作有关系。两次建站都非常艰苦。南极是地球上最冷的极,所以叫寒极,最低温度是零下88度。建站的时候没有器材设备,完全是用帐篷。帐篷里面平时是一尺厚的雪,我们每天早上起来都是雪人。
董卿:我听说您当时接到国家给您到南极建科考站任务的时候,您说这件事情有关民族的荣誉、国家的尊严,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您当时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决心?
郭琨:因为回想起1983年9月,我心痛难忍。我们是以缔约国的身份,派代表参加南极第十二次协商国会议的,从会议的座次、文件的发放都受到了不平等的待遇。特别是当大会表决决议的时候,主席一敲大槌,请缔约国到外面喝咖啡!这时我们含着眼泪离开了会场。
董卿:只有在南极建站的国家是协商国;我们当时没有建站,叫缔约国,所以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去参加表决,甚至在表决的时候,以郭老为代表的中国代表团被请出了会议现场。
郭琨:后来,我跟我们团长说:“不在南极建成自己的考察站,我绝不再参加这样的会议!”
董卿:1984年11月20日,五百九十一人的科考队从上海出发了,几乎是斜穿了太平洋,而后到达了世界上最南端的一个城市——阿根廷的乌斯怀亚。稍做补给之后,再开往南极的乔治王岛。
郭琨:横穿太平洋,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海鸥、船;后来,天连海,海连天,什么都看不见了。大家晕船、呕吐,有的呕吐十三四次,把胃里的黄水都吐出来了,最后四肢抽搐,几个同志摁着他,给他打点滴。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把自己捆在床上,不然一翻身就掉到地上了。
董卿:这一路要穿越五个风带,四个季节,十三个时区,整个人的生物钟都是紊乱的,身体也在经受着极端的考验。
郭琨:所以当时大家编了一个顺口溜:一言不发,二目无光,三餐不食,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九(久)卧不起,十分难受。
董卿:南极的暖季也就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咱们到达那儿的时候已经12月了,留给大家建设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个月多点儿了。
郭琨:我们用了一百二十多个小时,把五百多吨物资全部运到了建站的地方。每天早上我起来一看,天气挺好,没有暴风雪,我就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吹哨把大家叫起来。
董卿:您一般都是早上几点把大家叫起来干活?
郭琨:一般是早上四五点叫起来。有时候我们就是连轴转,所以队员有的受伤,有的留下了后遗症。
董卿:最终我们花了多长时间把长城站建成了?
郭琨:四十天。
董卿:四十天!像奇迹一样,波兰建他们的考察站用了三年的时间,咱们用了四十天。
郭琨:智利站站长告诉前苏联站站长说,中国的考察站建出来了!前苏联站站长不相信,说,不可能。然后他就亲自来看,一看,特别惊讶,就跟我们的队员说,他们一天给你们多少钱?(笑)
董卿:队员怎么说的?
郭琨:我们不要钱也干,你一天给一万我也不给你干。(笑)后来,前苏联站邀请我们的队员到他们的站里面去洗澡、去疗养。
董卿:咱们长城站那时候没有洗澡的地方?
郭琨:没有。登上乔治王岛以后,没有人用热水洗过脸、刷过牙,都是用雪融化的水。有的队员就用雪擦擦牙、擦擦脸。
董卿:那后来你们去洗热水澡了吗?
郭琨:没去。咱们长城站有了,洗自家的热水澡。(掌声)
董卿:长城站建成是在1985年2月14日,2月20日举行了一个落成典礼。那一天是什么情形?
郭琨:大家喜极而泣!我们敲锣打鼓,把锣都打了一个洞。(流泪)可以看看那锣。
董卿:那个锣,我们也找来了,给大家看一看。让郭老特别扬眉吐气的是,长城站建成之后八个月,您又参加《南极条约》协商国会议了,那个时候咱们国家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郭琨:世界第十三次《南极条约》协商国会议,二十六个协商国一致同意——中国加入《南极条约》协商国,自此中国在南极国际会议上有了表决权,有了发言权,有了一票否决权!(掌声)
董卿:对于郭老来讲,长城站有着重要的意义,但这还不是他的全部。1988年,也就是在长城站建成之后四年,我们国家又决定要在南极圈内建一个科考站——中山站。这个任务又落在了您的身上。
郭琨:为什么要建中山站?因为在下一次南极国际会议上,只有长城站在南极圈以外,而且在一个岛的南部,中国在国际会议上发言没有力量,所以必须在南极圈之内建一个考察站。那时候,我问阿根廷和澳大利亚,他们说你们要在南极圈之内建站,可不是容易的,要付出血的代价。我当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说,我建长城站有经验,什么血的代价?真正进入南极圈以后,才明白人家这话的分量。
董卿:1989年1月14日,郭老率领着科考队进入南极圈内,在建造中山站的时候遇到了特大的冰崩。大家可能只听说过雪崩,冰崩和雪崩还不太一样,它是因为气候发生了变化造成冰川的移动的断裂,排山倒海,非常危险。(插播视频)当时翻下来的冰川最近的距离船大概有多远?
郭琨:两到三米。我们都进入了紧急战备。好多队员西服也穿上了,胡子也刮了,小皮鞋也擦得亮亮的,以为要船毁人亡,完了。当时也有写遗书的:在南极遇到困难和牺牲也是正常的,为了国家献出自己的生命也是光荣的。很快,大冰山、小冰山、冰块就把船给围住了,根本动不了了。船毁人亡,历史上有记录,法国的船就是船毁人亡。
董卿:大概多长时间以后,你们发现了一线生机?
郭琨:七天。七天之后,在船的前头,开了一个大约三十米宽的口子。大家伙儿下决心往外冲,冲出来两个小时以后,我一看口子,合上了。一直到我们中山站建成,往回撤的时候,那个口子还没有张开。
董卿:无异于死里逃生。上天还是很眷顾咱们中国的科学考察船队的。今天我们也特意邀请了当年和郭老一起参与南极科学考察站长城站和中山站建设的几位老队友来到现场;也特意安排了一段特殊的朗读,由奋战在一线的新一代南极科考队员,在南极为所有的前辈们朗读。
从1984年中国人第一次登上南极乔治王岛到现在,南极科考队经历了三十多年的艰苦奋斗,长城站、中山站、昆仑站、泰山站,一代又一代南极科考人员把足迹留在了那样一个充满科学之谜、冰封雪埋的世界里。虽然那一天已经成为过去,但是那几代人愿意为了科学、为了国家、为了人类献出青春乃至生命的精神值得永远铭记。
看完这段内容,眼睛忍不住湿了。
爱国,国家,最近浓浓的感受着这股力量。《中国梦 国庆颂》综艺节目里的内容,让人感动;《那些女人》电影里内容,让人感动;《那一天》郭老讲南极科考站建设,让人感动!对国家那份在乎和依恋,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一个细微的地方,就能牵出浓浓的情愫。
为什么斤斤计较?可能只因为自己经历的不够多!心怎么能变得宽广?就是在不断的磨砺中!倾听着那些有力量的故事,我更愿意埋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
未来还长,每一天都有足够的理由好好努力!!为什么可以生活的如此轻松?因为有太多人替我们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