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语言的魅力。

语言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们拆着是一个意思,合起来又是一个意思。声音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多种多样。

当语言和声音结合在一起,谁能抵挡住他的魅力。


四周是洁白的墙壁,屋顶也是白的,到处都是白的。

听老一辈的说,我就是在一片白里诞生的。我的母亲,那个顶尖的心理学家,不,大家都说她是疯子,可我认为,她是顶尖的心理学家。即使她确实像个疯子,并且经常发疯。

她能看透人内心的想法,我认为她是神,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她时,她甩了我一巴掌,骂我愚蠢,她说,神不配。

我明白语言是在隔壁叔死的那天——那个时候,我们是有邻居的。

我清楚记得,母亲那天很冷静,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冷静的过分,她说,她要让我看看,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魔法。

我不太记得她跟隔壁叔说什么了,我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和叔说了许多,看着叔一点点崩溃,有一点点恢复,最后,笑了。

然后,然后发生什么了?哦,好像是叔跳楼了,妈妈被关上了顶楼,我记得她一边大笑,一边喊,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我心里开始否定了母亲,我认为,魔法是不配形容语言的,我爱上了语言,爱上了心理学。我迷上它了,语言简直是最好的,没有什么可以和他比。

当我长大,成年时,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十年。成年那天,我彻底明白了声音,明白了语言。我爱上了语言,可是那些人都不明白,他们像看疯子看我,就和当年大家看母亲一样。

我去看了母亲,她快死了,我把语言的魅力告诉了她。她很兴奋,不停的说我长大了。我觉得,母亲唯一理解我,明白我的人,她也是唯一明白语言魅力的人。她笑着走了,走之前,她竖起食指,贴在嘴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嘘”


我微睁开眼,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屋顶,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刚诞生的地方。我张嘴,想说句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我成了哑巴,呵,确实是新生。

我看着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在床边不停说着,什么诱导犯案,什么间接杀人,什么罪大恶极,什么疯子,什么变态,什么精神病,我都没在意。

我在恐慌,我失去了声音,我失去了语言,我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我不能再告诉任何人语言的魅力了,我再也不能做实验了。

那个人走了,我缩在角落,看着前面的铁门。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哦,他们在讨论什么明星,什么八卦的。我突然有了嫉妒,有了怨恨。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人要拥有声音,为什么语言会被这种人组织成这样的声音,他们不配,他们不配拥有声音,他们不配使用语言。他们,都该死。

散落一地的纸上,有着杂乱的线条,却又有着诡异的和谐,我一边画,一边无声笑着,心里也跟着笑着,像淬了毒。

我看到那些人看了我的画,我看到他们舒展的笑容,就像当年隔壁叔的表情。我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我明白了母亲当时的开心,当然我比她开心一百倍。因为不止一百个人看了那幅画。


穿着警服的警察在院子里思考者,最近这里出了不少命案,还都是自杀,实在是蹊跷。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抬头,看见一个不大的青年在窗台上看着,冲他笑,还招了招手。心里涌出一股异样,说不上来的诡异的感觉。他想上去瞧瞧。

我今天没有画画,只是心情很好的看着窗外的,看着那个警察进了楼,开心的拍了拍手,终于又有玩具了。

警察爬上楼,找到了那个病房,看见那个青年,像孩子一样赤着脚,拍手笑着,看见他,还像他招了招手想走过去,却发现脚和手都被铁链铐着,无奈的看着他。他走过去,用要来的钥匙打开铁门,看见了地上的画,不经心的拿起来看了看。

画上有人,人在笑。每一幅画都是这样,最后一张是一堆杂乱的线条。

我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白,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惊愕的看着我,我很开心。你是第一个见过我所有作品的人。我开心的说,却发现,没有声音,眼里有了戾气。

他慢慢的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我烦躁的躲开。他轻轻的用钥匙把铁链打开,然后就无意识的向外走了。

警察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出来了。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了那个院子,抬头,看见那个青年冲他笑了笑,挥了挥手,他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个梦吧。

最美的花,是用鲜血浇灌,用骨肉做肥生长的,盛开在死亡里的花,更招人喜欢。

看着那个不断往后退的院长,他的眼睛里慢是恐惧,我扔了手里滴血的刀,用袖子擦了擦脸上黏糊糊的液体,却发现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了。

失去声音的我是不配活在世界上的,因为没有了语言,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乐趣呢。我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洞,转过身,看着那个警察举着枪,大喘气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眼里放着光。

食指轻轻竖起来,放在嘴边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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