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你在家吧?明天我们母校举行百年校庆活动。你来吧!我们10年不见了,我想见见你!”
这是美娟发来的信息,唯一和她有联系的同学。还是两年前母亲回老家时,把她电话给了美娟,她们才有联系的。
十年了,她逃避家乡十年了。
一切应该都过去了。她现在还是孑然一身,父母已去世了。
回校看看也好,让校庆的喜乐冲淡自己的哀伤。
史鸽梦不想见到很多人,就一早来到了学校。学校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史鸽梦也不认识他们,见面大家笑笑点点头。
学校和原来差不多,只是原来的小树长成了大树,原来的石子小路已经找不到了,现在都变成了宽阔的柏油大路。
那棵古树呢?在哪里呢?史鸽梦在校园兜来兜去的找着,如此熟悉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
咦,在那儿呢!
史鸽梦飞奔到古树身边,伸手抚摸着树皮翘起的如鱼鳞般的树干。这棵古树静静地站在这里,不知道记载了多少同学的喜乐悲哀。
十年前,她和美娟她们常在树下看书,游戏,畅谈人生。
如今她们一个个都到哪里去了?都做什么工作呢?是否都结婚了?
史鸽梦原以为她离开家乡十年,已经忘记了这里的一切,没想到它们还是清晰的留在她的记忆深处。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想起:“梦,原来你就在这里!”史鸽梦吓了一跳,回头顺着声音看到一个微微发福的女人站在树影底下,冲她笑。
“是美娟?”“对啊!就是我!”她们紧紧抱在一起,她的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想隔十年才相见,她们彼此打量着对方。
美娟依然是白白净净的,只是结婚生子后,原先偏瘦的身材现在居然发福到原来的两倍了。
史梦鸽原来清秀的脸庞现在多了份成熟和沧桑。不过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苗条。那乌黑发亮的眼睛多了层落寞。
人越来越多了!幽静的校园显得有些嘈杂。
九点钟左右,一百多号人在学校会议室听老校长的广播:老校长介绍了学校的光荣历史,还有学校历代考取的名牌大学学生名单,还有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人物名单。
好多人名,史鸽梦原来就听校长讲起过。有些名字就是十年后的,她也不清楚究竟是谁了,听的也三心二意的。
她和美娟低声交谈着,史鸽梦知道美娟现在农行上班,是个小职员,她老公是农行行长。她的儿子才八个月大,胖乎乎的很可爱。
冗长的报告听完了,就餐时间也到了,她们随人流到了学校食堂。食堂里已是人头攒动,把平时空荡荡的的食堂挤得满满的。
史鸽梦和美娟找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了下来,桌子上的其他人,她都不认识。美娟有认识的人,就和她们打招呼,史鸽梦也朝她们笑笑。
食堂里的七八张桌子都坐满了同学,大家有说有笑,杯酒交欢,整个食堂充满了欢声笑语。
“啊!史鸽梦!”尽管她有意躲在角落里,想成为隐形人,但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个右手端着酒杯一桌一桌敬酒的男人。脸色微微发黑,在酒精的刺激下,黑中泛着红光。他腆着微隆起的肚子,眯着醉眼,来到史鸽梦眼前。
“你终于出现了!”他盯着她,饮尽杯中酒。美娟忙把她拉到身后,“来来来,黄总,我敬你一杯!”美娟走近那个男人,轻声说:“你要注意自己身份,不要让人看笑话”。听了美娟的话,男人边看着史鸽梦,边踉踉跄跄的走了。
这个男人,史鸽梦认识。见到他的那一刻,史鸽梦的心就“嘭嘭嘭”的加快了跳动。
尽管他发福了,现在的身材更加魁梧了。但是就是他烧成灰,史鸽梦还会认出他。那个逼迫她不得不离开家乡的男人一一
黄文虎!
史鸽梦只吃了一点点菜,没有喝酒,但是她的脸色绯红,好像喝了酒一样。
她表面微笑着不做声,内心却翻江倒海般,她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愤恨,结果逼得脸红的像喝醉了酒那样。
史鸽梦拉拉美娟的衣袖,轻声说:“我们早点走吧。”美娟点点头。
乘一位已成为知名记者的同学在向大家敬酒时,她们两人悄悄离开了食堂。
史鸽梦家的老房子早已破旧不堪,美娟让她住到她娘家去。史鸽梦怕麻烦美娟父母,不想去,就暂住在小旅馆里。
美娟家住在市里,她儿子还小,她必须回家照顾孩子。
史鸽梦一个人漫步在曾经非常熟悉,而今却陌生的街道,心里百感交集。
她无意识的走着,无意中走到一条街道。
这条街道和其他街道相比显得有点陈旧。
路面还是小石子路,两旁的泡桐树有碗口粗了,路边做生意的房子还是十年前那样的低矮的小房子。
因为午饭没有吃啥,史鸽梦的肚子“咕咕”的叫了。
她来到一家拉面店,点了一碗拉面。史鸽梦吃着面,还是10年前的味道。好好吃啊!
“给我来一碗”她旁边桌上来了一个人。好熟悉的声音啊!史鸽梦顺着声音看过去。
她看到了一张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她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对方。
男人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他,他抬头看向注视他的人。“啊!史鸽梦!你终于出现了!”男人奔到他面前,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座位上拉了来。
“丁一民!”史鸽梦心里喊了一声,嗓子却一时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这10年,你去了哪里?啊!说啊!我找了你10年!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你究竟去了哪里?”男人抓着她的胳膊,不管面馆里其他人的感受,大声责问着。她觉得胳膊快要断了。
“放开她!”那个黑脸黄总突然出现了,一把拉住了史鸽梦的另一个胳膊。
她觉得她要被分割了,他们吵什么她听不清,耳朵里就是嗡嗡嗡嗡的声音。她如同布娃娃般被这两个男人扯过来扯过去。
10年了,他们还是这样,不肯放过她!
史鸽梦不知道自从她离开学校,黄文虎就跟随她离开学校。他一直追随她身后,只是史鸽梦一直沉醉于往事没有发现他。
10年前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她努力逃避的记忆,又来了,又来了!史鸽梦感觉心力憔悴。
史鸽梦的母亲是这个小镇上的人,他的父亲放蜂到这里,遇到她母亲,然后入赘到母亲家。
史鸽梦的母亲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只是性格木纳,不爱说话。
她们家开了个卖蜂蜜和蜜饯的小铺子,收入除了满足生活必须还有点积蓄。
史鸽梦从小聪明伶俐,长的像个洋娃娃般。被爸爸妈妈的宠溺的像个公主。
在小学,史鸽梦就是学校的明星,每年都有奖状,出去参加比赛也是屡屡得奖。
她邻居家是卖酒的,他家儿子丁一民和史鸽梦是同学,他俩早上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
还有丁一民的堂弟丁一平比他们低一级,也跟屁虫般跟着他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
丁一民小学成绩中等,可是到了初中成绩却直线上升,慢慢的成绩和史鸽梦有得一拼。史鸽梦和丁一民在初中学习上开始了竞争。
俩个人幸运的考取了市里同一所重点高中。录取在这所学校的还有同学美娟。
在这里他们还认识了同镇的镇长儿子黄文虎。他从小就在市里读书,所以他们直到高中在一个班级才彼此认识了。
青春靓丽的史鸽梦在高中被同学评为“校花”。尽管史鸽梦觉得这个称谓不妥,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喜滋滋的。
高中学习任务重,也很辛苦。史鸽梦和丁一民每个月才回家一次。
每次回家她都和丁一民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丁一民看史鸽梦的眼神有点变化了。
高一暑假,黄文虎也回镇上。他们三人组织了一个学习小组,便于在暑假好好学习。
三人商量好就在镇长家学习。黄文虎家房子很大,装修的也很高档。每个星期三人一起学习三次。
有一次学习完回家路上下起了大雨。史鸽梦和丁一民身上都快被雨淋湿了。他们俩决定在一家店门口躲一会儿雨。
史鸽梦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稚嫩身材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丁一民眼前。
衣服湿了,风一吹,史鸽梦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抱紧了手臂。丁一民见了,从后背抱住史鸽梦,说:“这样暖和点。”年轻的心就这样靠近了。他们等了快半个小时雨才停了。史鸽梦的衣服几乎干了。
第二天,丁一平告诉史鸽梦丁一民回家后感冒了,发高烧,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史鸽梦心里又欢喜又不安,还有点担心害怕。
不知道什么缘故,黄文虎经常来史鸽梦家店里买蜂蜜和蜜饯,一买就很多,说她们家蜂蜜和蜜饯是正品,好吃价格又不贵。
史鸽梦妈妈看见黄文虎来,就开心的直笑。说:“不愧是镇长儿子,识货。”
史鸽梦却是不喜欢黄文虎,因为每次黄文虎看她的眼神都要看透她似的,看的她心慌。
高二时,史鸽梦和丁一民不在一个班级了。本来黄文虎也不在她班级,但是三天后,黄文虎又和她同班了。
国庆节放假期间,史鸽梦和丁一民没有回家,和父母说留在学校学习。学校也有好多同学没有回家。
白天他们俩一起学习,傍晚去吃麻辣烫,然后看电影,或是在学校操场看星星。
国庆假期俩人形影不离。国庆后,他们俩人恋情被学校好多同学知道了,都说她俩是郎才女貌。
黄文虎知道后,心里很不甘。有天晚自习,他写了个纸条给史鸽梦,约她去操场有事和她说。
史鸽梦就和同桌美娟一起来到操场。黄文虎早就在那里了。
他看到美娟,眉头一皱,说:“美娟,你来干嘛?”美娟说:“我陪梦来的。”:“哦,麻烦你帮我去买点饮料来,好吗?”美娟只好看了眼史鸽梦,接过钱就走了。
史鸽梦问道:“你约我出来有什么啊?”黄文虎说:“我从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暑假回镇上也是为了你。我不允许你和丁一民在一起。”史鸽梦说:“我不喜欢你。”黄文虎听了咬了咬唇:“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
他看见美娟走远了,一把拉过史鸽梦,不管不顾的就亲吻她。史鸽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强吻了。她想推开黄文虎,怎奈她力气太小了,根本推不动他啊!
史鸽梦又气又恨,抬起脚狠狠踩在黄文虎脚上,但是黄文虎的嘴依然没有离开史鸽梦的唇。史鸽梦觉得快不能呼吸了,羞愧流了下了眼泪。
“你们在干嘛?啊!啊……”史鸽梦听到熟悉的声音,此时黄文虎也松开了史鸽梦,她猛地回头,看到路灯下丁一民惨白痛苦的脸,旁边的美娟长大了嘴傻了一般看着他们。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是不愿意的!”史鸽梦急切的解释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丁一民看到史鸽梦脸上的泪水。他突然就像愤怒的野兽般扑向黄文虎,于是俩人扭打在一起了。
史鸽梦和美娟前去拉架,但是他们俩人就像黏在一起了,怎么也分不开。
美娟急的跑到门卫处找人帮忙。
结局可想而知,高瘦的丁一民被魁梧的黄文虎打的鼻青脸肿,腿也受伤了,被送进了医院。
黄文虎尽管受伤较轻,但是眼睛也肿了。
他们俩人都受到学校的处分,史鸽梦没有受到处分,却被老师找去谈话了。她在学校受到一些女同学的指责,她们说她谈三角恋爱。
史鸽梦心里特别难受,又无从说起。原来在一起玩的几个女同学渐渐远离她了,只有美娟一直和她一起。
史鸽梦去医院看望丁一民,丁一民睡着了。他妈妈在医院照顾他。
他妈妈看见史鸽梦来了,拉着史鸽梦的手说:“好孩子,大妈知道你们俩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但是,现在你们是学生啊,学生就要好好学习。再说还有两年不到,你们就要考大学了。你们俩可不能糊涂啊。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知道吗?”史鸽梦点点头。
丁一民出院后,史鸽梦有意疏远他。见到他就绕开或是低头走过。
黄文虎却是天天黏在史鸽梦身边。饮料,零食,甚至学习用品,总会准时出现在她课桌上。
史鸽梦却把那些东西一概交给老师。老师找黄文虎谈话,黄文虎就收敛一点。过不了几天又是原样了。老师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每月一次的放假,史鸽梦避开丁一民回家,但是丁一民总是和她同时到镇上。
一次回家汽车晚班了,他们俩到家天都黑了。史鸽梦在前面走,丁一民在后跟着。
他突然快步走到她前面,拦住她:“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说”。“我不知道我妈和你说了啥。但是我妈不能代替我。我对你一心一意,不会改变的。”
史鸽梦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她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丁一民见了,把她揉进怀里。“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保证。”
从那以后,他们俩人在学校遇到就微微一笑,那一笑却如同明媚的阳光,灿烂夺目。史鸽梦觉得就是同学误会也值了。
好几天没有碰到丁一民了,史鸽梦以为他们老师布置作业多,他忙于学业,也没放在心上。
丁一平也考取了他们的学校。这样他们镇上就有四个人在这所学校了。他们是镇上公认的才子才女呢。
临近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埋头学习。突然有一天,丁一平来找史鸽梦。说有重要事和她说。她急忙随他来到操场。
“什么事?这么着急?”“你有多久没看到我哥了?”
“快两个星期了。怎么了?”“他住院了!”“啊!怎么回事?生病了?”
“不是!别人打伤了!”“啊!谁?”“说是校外流氓。”
“怎么会呢!丁一民和他们不认识,也没有啥冲突啊。”“嗯,所以让你想想会是谁呢?”
和丁一平分手后,史鸽梦心里知道是谁,但是不敢确认。于是,她让美娟约黄文虎到操场上等她。
中午休息课时,史鸽梦来到操场上一会儿,黄文虎也到了。
“是你叫人打丁一民的。对不对?”史鸽梦恨道。黄文虎盯着史鸽梦:“对,你们俩又和好了,我不开心。”
“这是我们俩的事,与你何干啊!”“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我不允许你喜欢别人。”“可我不喜欢你啊!”
“你不喜欢他,就会喜欢我的。”“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为你快疯了。我找过丁一民让他离开你。可是,他不肯。我也没办法。只好让他吃点苦头了。”
“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他还是找你,还有好戏在后头呢!”“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没有办法,谁让我喜欢你!”说完,黄文虎又想亲吻史鸽梦,上次史鸽梦那柔嫩的唇,那处子的香甜让他欲罢不能。
史鸽梦像见了鬼一般飞奔而去。
在丁一平的带领下,史鸽梦到医院偷偷看望丁一民,他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腿上帮着木板。
史鸽梦看到丁一民这个样子,心如刀割。“都是我害了他。”她忍住哭泣声,默默离开医院。
又到了每月放假的日子,史鸽梦回到家。母亲忙着烧她喜欢吃的菜。
史鸽梦脸色阴沉,来到厨房,对她母亲说:“妈,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和爸一起去放蜂。”“你疯了!好好怎么不想读书了!”
“和爸爸说说,怎么回事?”史鸽梦就把发生在学校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亲。
“不急,也不要怕。明天爸和你隔壁大妈去找学校老师,把这个事反应一下。会没事的。”听了父亲的话,史鸽梦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可是等她回到学校,事情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得到了解决。却说是丁一民偷钱时被人发现被打伤的。这怎么可能呢?但是人证物证俱全,丁一民百口莫辩。
丁一民在学校还受了处分。史鸽梦知道这都是黄文虎搞的鬼。可是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隔壁大妈哭哭啼啼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她恳求史鸽梦离开她儿子。史鸽梦无言以对。
这个学期过的很混乱。史鸽梦觉得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控下。自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一切都如云般捉摸不透。
寒假了,她回家了。她下定决心,不再去学校了。那所学校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春天到了,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和父母一起离开家乡出去放蜂了。
原本母亲不答应她放弃学业,但是看到女儿在家郁郁寡欢,不到一个月就瘦了十多斤。本来就苗条的女人现在双眼凹陷,快骨瘦如柴了。
母亲害怕女儿得了什么抑郁症。总于答应全家一起出去放蜂,散心。
放蜂的地方,总是鲜花遍地,景色秀丽。史鸽梦渐渐忘却了学校的阴影。
她的美丽也吸引了其他的男子,只是史鸽梦一心想着丁一民,看别人总是不入眼。
她曾想回家看看,但是放蜂的地方渐渐远离家乡。有次母亲感染风寒,一度卧床不起。在异乡旅馆呆了三年。
前年母亲在山上放蜂时不慎失足落下山崖,父亲去寻找母亲也是一去不回。
等到她请人帮忙找到父母时,他们俩人早已身体冰凉了。
史鸽梦伤心欲绝,这世上最爱她的两个人走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把父母火花后,她把父母骨灰随身携带着,她想死了以后继续和父母在一起。
一天她在收拾父母的遗物,突然看到在母亲箱子里有一封信,是写给她的,让她带着父母骨灰回家乡,把骨灰撒在家乡门前的小河里。
最后还有一封信,让史鸽梦亲自交给他们镇长:黄光仁。
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史鸽梦辗转到家乡已是一年后了。
母亲生病前曾回家一次,她和父亲放蜂忙没有一起回家。母亲来后就把美娟的联系方式带来了。
面对黄文虎和丁一民的争吵,史鸽梦觉得心里堵的慌。她看到两个男人现在毫无斯文,互相指责对方,口沫乱飞。好像她不存在似的。
我回来干嘛啊!“哦,送骨灰!父母的骨灰!”史鸽梦想起父母的骨灰已经撒在老家门前的小河里了。
“别吵了!”史鸽梦大喊着,但他们不听她的,继续吵着!
史鸽梦心里一阵阵酸楚,她似乎看到满山遍野的野花,五彩缤纷,蝴蝶翩翩起舞,蜜蜂飞来飞去,快乐的采蜜。
爸爸妈妈还活着,他们在搭起的帐篷里忙碌着。看到爸爸妈妈在笑着,向她招手,和爸爸妈妈一起才有温暖才有安全。
她说“爸爸妈妈,等等我,我来了!”史鸽梦用力挣脱两人渐渐放松的手,跳跃着,飞快的奔到马路边。
“吱……”紧急刹车声,地上一滩血,很快迷漫了她全身,连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
看到史鸽梦躺在血泊中,丁一民和黄文虎吓傻了,愣在那里。
不知道哪个人说了句:“还不赶快送医院!”俩人才如梦方醒,打电话报警,打电话叫救护车。
一阵忙碌后,史鸽梦在救护车上了。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他们俩人异口同声:“我是。”“谁陪同?”黄文虎已结婚,老婆在镇上出名的泼辣。
丁一民看了一眼黄文虎:“还是我去吧!”随后他上了救护车。
在车内,丁一民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老婆,说有点事,晚点回家。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美娟,他们俩单位有业务往来,彼此留了电话。
美娟接到电话匆忙赶到医院。她看到双眼紧闭脸色大白的史鸽梦,忍不住冲丁一民嚷道:“你究竟把她怎么啦?你难道还要害她啊!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梦怎么会辍学啊!她为了你离开家乡,外出放蜂,你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吗?”
“你说什么啊!为了我?怎么可能啊!”“怎么不可能!当初黄文虎暗中指使人打你,你住院了。梦到医院看你,还去找了黄文虎让他放过你,但是黄文虎不答应,除非梦答应做他女朋友。”
“怎么会这样呢!我妈说梦早就和黄文虎在一起了。”“你妈!她还找过梦,求梦离开你。说要不然你会被黄文虎派人打死了。梦为了你,只好离开家乡跟她爸外出放蜂了。”
“你为啥不早说!”丁一民眼睛红了,大声说道。
我也是前几年梦的母亲回家时,她告诉我的。梦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分心影响你的学习。她就是心底太善良了,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美娟说完,想到梦的遭遇,忍不住哽咽了。
丁一民呆呆地看着嘴巴鼻孔插满管子正在抢救的史鸽梦,眼里有愧疚,有哀伤,有心疼。
这十年来,他没有哪一天不在想她、怨她、恨她,可是他没有想到,她是为了他才远离家乡。
他恨黄文虎卑鄙无耻;恨母亲对她说谎;他恨自己没有力量保护她,害她只好远离家乡。如今他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他哪里还有颜面面对她!
丁一民头抵墙,站在抢救室外,心里都是对史鸽梦的愧疚不舍。“大哥”他听到有人叫他,抬头看到他弟丁一平向他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谁在里面?”“史鸽梦。”“梦,回来了?一回来就进抢救室?怎么回事?”丁一民就把他遇到史鸽梦的经过和丁一平说了一遍。
丁一平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哥,你放心,我会全力抢救她的!”“只是,她住院期间你们不要来打扰她,让她安心休息,有助于恢复。等会儿我打电话给黄文虎好了。”丁一民点点头,他从心里感谢这个弟弟,能替他着想。
丁一平打通了黄文虎电话,把史鸽梦的情况和他说了下,并要求在她住院期间希望他不要来打扰她,让她安心休息。黄文虎答应了。
于是在史鸽梦昏迷不醒的一个星期,除了美娟,医生,没有人来拜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