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武汉长江大桥的时候,我还是裹着厚厚的羽绒大衣的。
有幸去了一次武汉这座樱花之城,出发之前并不知道应该带什么行李。本来还担心,3月份的武汉,应该温度会上升了。穿着羽绒大衣的我,走在清凉短裙或是单薄衬衫的人群中,总觉得自己是怪物。但是这个季节,你永远都穿不对衣服。何况我来自于比武汉纬度更高的地方。但是夜幕降临的时候,我踏上武汉长江大桥,江风徐徐吹动着我的刘海,我知道,我并不冷。
逛了江汉路步行街,走过黎黄陂路,乘船飘过长江,吃遍户部巷,闻过武汉大学的樱花香,行于三民之路上。一切能抽时间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但内心的激动都不及我最后一刻,站在武汉长江大桥上。那里好像是宽阔的臂膀。仿佛在这个桥的方圆内,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记忆闪现了小时候很多次站在山头上一览众山小的自由奔放。
以后很多次失意的时候,我都想回去到那个夜晚,站在望不到尽头的武汉长江大桥上,感受渺小的自我,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结束的地方。彩灯映照下的江面,浪花波纹清晰可见,那是隐藏在宁静江面下的悸动,犹如我心荡漾。江风的温和轻抚,让人不由地放下所有的烦恼,一切难过的记忆都在脑海中一清而空。
很想大声呼喊,喊破那些自我的张狂。
很想肆意奔跑,丢下那些自我的困惑。
很想停下脚步,用大桥来隔绝世界的纷繁。
却有一刻理智下的冲动,是站上栏杆跳进江里,用刺骨水寒来告诫自己,人生并没那么理想。
因为那一刻,大桥让我产生了安全感,让人上瘾,又害怕,怕这安全感,走到了桥的尽头,就只能自己上路,去承受、去负担。于是,想逃避,却仍心有不甘。
我的脑洞里,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一样。就好像我穿着羽绒大衣穿梭在清凉衣裳的人海中,格格不入。很想很想走慢点,就站在人群中,看来往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执拗性格下的内心,渴望自己被这个世界接受,又不甘心与这个世界同类;希望融入大环境,又不屑与之同伍;希望被人理解,又迫切非要划出一个界限,成就一个不同的我。孤独的路上,并不是寂寞常伴,还有大把的时间学会和自己好好相处。于是不管在哪儿,都想画出一个圈,围住自己,保持那股神秘感。每日活着,脑电波冲突不断,斩不断纠结的毛病。
在武汉长江大桥,我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和朋友分享了一个南京长江大桥的冷笑话:
有一天,南京长江大桥挂了一个横幅:南京市长江大桥。可是有一个人看到说:原来南京市长叫江大桥啊!
这种不合时宜的幽默,不管别人懂不懂,都执意想要分享。这也许就是别人不懂我,我也不懂别人的矛盾造成的吧。
走过来的一路上,很多次想过逃避,想过放弃,但是那一幕在武汉长江大桥上带着理智的跳江冲动,让我怀念。原来,我就是个不服输的人啊。
难过的时候,就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假想自己回到了那一个轻松的夜晚,走在望不到尽头的武汉长江大桥上,原谅自己的软弱,拥抱自己的脆弱,偶尔去吹吹江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