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十七）--纯真年代的姑娘
文/朱秋霞
过去鲁西南广阔的平原上，大片种植的是玉米高粱和地瓜，夹杂一些黍子谷子和大豆。农民吃饭的主食除了黄饼子就是黑饼子，黄饼子自然是玉米饼，黑饼子是有地瓜面和高粱面做成。秋天收获了太多红皮地瓜，为了方便保存，除了放在地窖里，人们还把地瓜擦成片晾晒在席子上和绳子上。房前房后的树间都栓上绳子，挂满了白花花的地瓜干。白天干晚上干总也干不完，母亲通常借着月光擦地瓜干。地瓜干晒干后装袋，送到打面作坊磨成粉就可以贴饼子吃了，黑黑的黏黏的带点甜丝丝的味道，不好吃但不像玉米饼和高粱饼那样卡嗓子。
贫穷却快乐的岁月里，青年人永远是精神抖擞充满活力。女孩子们一有空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没完没了。桂梅、桂秋、爱花小学念完都在家种地，小美上了初中，每到周日几个人就在一起玩，大家听小美讲学校里的趣事，讲男生如何在课堂上放了一个响屁，讲哪个男生长得如何如何英俊，讲班上的男生如何故意把板凳突然弄倒大喊一声：“地震啦！”全班同学包括老师呼啦一下都往外跑，邻桌的男生还不忘帮她抓起书包，跑到外面发现是一个恶作剧，把书包还给小美，小美心里美滋滋的。桂梅、桂秋、爱花羡慕地听着，纷纷问：“是不是那个英俊的男生？”
爱花家中墙壁上贴着很多年画和字帖，小美看着看着不由笑起来，指着字帖念：“专搞地球马牛”几个人一起玩笑：“专搞地球马牛！”爱花笑骂：“你们想搞也搞去！”
秋天的傍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一位骑自行车外村青年从爱花家前路过，几个姑娘在后面指指点点嘻嘻哈哈，青年回头看，不小心被晒地瓜干的绳子绊住脖子，没等反应过来就从自行车上跌落下来，姑娘们哄然大笑，青年脸红脖子粗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泥土，骑车急速远去。姑娘们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秋日夜空，明月高挂，没有电影也没有好玩的去处，几个姑娘在晒场站着说笑，桂梅蹲在地上，小美悄悄站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双手托起桂梅的屁股，一使劲把桂梅掀翻在地，几个人哈哈大笑，桂梅爬起来追小美，小美咯咯咯笑着在前面跑。
桂梅和桂秋平日走得最近，经常一块去赶集，她们与外村一个小伙子在集上遇见了几次，互生好感。桂梅捅一下桂秋，说：“你看那人看咱们呢！”桂秋扭头看一眼，说：“谁知道看谁呢？不理他！咱们回家吧！”扯着桂梅就走，桂梅回头看了几次，见小伙子还在朝这边观望。
桂梅和桂秋突然生疏了，谁也不理谁，最后发展到当街对骂，相互揭短。桂梅骂桂秋心眼不正，背后说她坏话。桂秋骂桂梅不正经，跑集上和外村青年约会，丢人现眼。桂梅生气要打桂秋，桂秋丝毫不让。家里人把她们连打加骂，各自拉回家。
村里人风言风语，有人说桂梅与外村青年自由恋爱，利用赶集的机会偷偷约会。还有人说桂梅和桂秋同时看上了一个小伙子，俩人打架是争风吃醋。事实上，桂梅和外村的青年只是相互看了几眼连一句话也没说过，桂秋是不是也看上了集上的小伙子呢？她不说没人知道。假若青年真的看中了她俩中间的一位，有胆子来提亲也不为坏事，可惜那时候的青年多半没有这个胆，向来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他也只是在黑夜想一想罢了。
家里人抓紧给桂梅说亲，很快就定了一家，桂梅只是觉得提亲的这个人和集上看到的青年有几分相似。桂梅结婚生子，过上了农村女人一成不变的生活，也许她偶然会想起情窦初开时的那一眼深情吧？
作者简介：朱秋霞，山东单县人，爱好写作多年，系列随笔《故乡记忆》、《岁月留痕》、《乡村故事》及中篇小说《打工者》等，风格写实，记录过去，让微小人物在岁月流年里留下一点印迹，以文字形式保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