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的名字就是燕子的羽毛，一个很有文学意味的名字……”三年前，在省社科院二楼召开的散文学会创研部会议上，身材挺拔、一头短发的燕羽老师这样介绍自己。从那以后，经常见到这位刚从省重点中学高级教师岗位上退休的“文学爱好者”，不断在各种平台发表文章。两年前，燕羽老师创作追忆她外祖父刘度的历史小说《春心》出版发行；2025年7月，陕西太白文艺出版社又出版了燕羽老师的散文集《一船星辉》。这样的速度，真是应了她名字蕴含的寓意。
《诗经》中《邶风·燕燕》第一句“燕燕于飞”，说“燕子展开翅膀飞翔”。燕羽老师的一生，都如一只不怕风吹雨打的燕子，一直处在飞翔之中，不是在忙于工作，就是不停看书笔耕。
在《一船星辉》第三辑里，我读到《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这篇文章，更加详细了解燕羽老师的文学之路，原来是从20世纪90年代，她刚参加工作时就已经开始。并且，这位刚在文学路上起步的“稚燕”，就经历了报社记者工作高强度的严苛训练。想想那时一边在名校任教，一边要给都市报赶写稿件的年轻燕羽，“用了两年的业余时间”（摘自《一船星辉》，下同）“在《四川日报》和《华西都市报》之间行走”，为文学而不懈坚持的韧劲，真是燕子中的“拼命三郎”，也就明白一位退而不休的文学追梦者，2年时间出版2本书，有水到渠成的自然而然，也有无比艰辛的付出。
任何“奇迹”诞生的背后，原来都有令人难忘的故事。
燕子衔泥筑巢，全靠一点一点累积，燕羽老师在文学上的收获，何尝不是如此？从线装书局出版的《春心》，到这本《一船星辉》，可以看出燕羽老师展开飞翔的“翅膀”，其实是在用如毫的“羽毛”不停书写。曾经在燕羽老师某篇文章中，看到她这样的豪情壮志：“走万里路，读万卷书，写万篇文。”她确实一直在践行自己的诺言。
《一船星辉》几乎全都是燕羽老师在行走中写就的散文。国内国外、天南地北，无论世界再大，这只不知疲倦的“燕子”都要“展开翅膀”去看看。以燕子在天空飞翔的视角俯瞰大地，燕羽老师观察世界的角度值得肯定，她的写作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
《金字塔：千年孤坟 向谁话凄凉》这样的标题，与很多写埃及金字塔的文章明显区别开来。曾经伟大的埃及法老，曾经妄想自己要拥有永恒的荣耀，想不到却在现世的热闹中孤独。甚至，“在埃及，几乎没有关于胡夫的遗物。因为众人仰望的那座最高的金字塔，考古学家并未在里面发现他的木乃伊。”
“他在哪里？至今是个谜。”这位幻想“永生”的古埃及威权人物，“不仅要让自己死后成为木乃伊，还要耗用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为自己修建砸不烂、摧不垮的陵墓，并在陵墓之内附有咒语。”“结果怎么样呢？没有长生不老，死了；没有成为天上的神，至今去向不明。”但是，这一切只是表明“胡夫是凄凉的，但最大的凄凉还不在‘高处不胜寒’，不在权力的血腥和变成神的无望，而在他曾经拥有的民间。”
一个人热爱文学，不能只有坚持。燕羽老师的文学天赋，更不可小觑。她写胡夫和他寄望于“往生”的陵墓的这篇文章，用“孤坟”作为轴心，不只是表达“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国王，也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更何况凄凉！”还用大量篇幅，写埃及的当下：扬着五星红旗、高声喊叫“我爱你，中国！”的埃及中年疯狂男人，经营着一间咖啡店，经营方式却有些不地道；集市上“总有一双异域的眼睛”，盯得人“后背发麻”；追赶着游客讨要签字笔的埃及儿童；在集市小巷中任意掉头的白人妇女……留下一地鸡毛的胡夫法老，“最大的凄凉应该在这里：王土还在，王臣却不知去了哪儿了。”
如果说《春心》是燕羽老师在人物塑造方面取得的文学成就，为我们寻找回一位时代转折时期的民国代表人物，那么《一船星辉》则是燕羽老师在游记散文上的开拓，她用自己的行走给“行走文学”打上了一个烙印。
《遥远的碧色寨》这样幻化式的游览，不但给读者带来沉浸式的全新体验，而且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段‘民国’经历”。这样的“遥远”，远到从“前世”到“今生”。文章结尾“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今生前世，碧色寨终究是带给我一段最难忘的经历，因为它不只是浓缩了百年前的历史，更展开了百年后的画卷，这古往今来的过眼云烟，总是带给我思考的沉重和精神的欢畅。”这样风格的文字，亦真亦幻、亦实亦虚，无论是展现异域风情，还是再现沧桑历史，都无人能够模仿。
在碎片化阅读的今天，很多人都在急于求成。像燕羽老师这样，让灵魂行走在路上，使思想撞击文字，把生命刻雕成永恒的人，实在令人敬佩。
人人都可以书写的时代，却不一定人人都能成为思想的传播者。很多人写个人化叙事的散文，还要将之编撰成册，不但没有给人带来有益的启迪，反到成为累赘的文字垃圾。阅读燕羽老师的《春心》之前，我对刘度一无所知。《春心》让我在彭州龙兴寺的红墙重楼下，举目探寻刘邓潘起义旧址，潸然泪下；今天再读燕羽老师新作，我不但“跟着”她一起去旅行，更随着她一起去俯瞰人间、仰望生灵。
四川作家周闻道先生开创了散文门派“在场主义”，以“介入”“发现”“在场”为核心创作路径，主张通过主体意识介入现实，还原经验原初状态，强调散文需要具备精神性、介入性、当下性、自由性和发现性，燕羽老师的这本《一船星辉》，不正是这种理论的现实实践么？
世界再大，也阻挡不住飞翔的翅膀；人性再复杂，也经不住文字的洗涤。不论万水千山，心中的热爱与信念终将铺就抵达彼岸的桥梁。燕燕于飞，羽羽如毫，相信燕羽老师会创作出更多文学精品，给更多人予以启迪。
范一尘：本名冯俊龙，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