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汽迷蒙的江南地带出发,火车吭哧吭哧地颠簸了一夜,清晨起床,火车正在穿过一条隧道中漫长的黑暗,我倚在车窗边上,等着凉风将我从迷蒙中唤醒。
风,似乎不是熟悉的的那一捧风 ,却又说不出具体有什么不同。
改变,其实就发生在一瞬间,阳光一下子穿透了整个车厢的逼仄,这光,也不是熟悉的那束光了,不是每天早上在我床头跳跃的那种阳光,全然没有细腻晕开的光泽,或者似有若无的轻柔。这是另一种,另一种。它是说一不二的君主,霸道地标记着它的领地,它灼烧着我的眼睛,它汹涌着,澎湃着,旋转着,升腾着,冲撞着。遇到阻挡,它也不知道躲避,而是义无反顾地撞上去,碎成一地的金斑,落在掌心中,只感到一股火热的信念,和着心跳的节奏,大声地起搏 。
一抬头,车窗上灰蒙蒙附着的,是一层黄土,这一层黄土外的世界,是一大片一大片一望无际的黄土,那是大地裸露的胸膛。火车慢慢悠悠地在空旷的天空下驶过,不留下一丝痕迹。厚厚的黄土不急不躁地在我眼中驶过,留下的是深深的震撼。在江南长大的孩子,如何见过如此粗犷的土?如此自由的风?如此壮烈的阳?黄土高原就用这样不容置疑的方式,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撞入我的眼里。风里是泥土的气息,干燥中带着些咸腥。
到了,到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