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的梦
——平棘酒徒
秋梦初醒,记得是,漫天都是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孩子,他们飘在空中,咿咿呀呀地叫着喊着,是高兴是兴奋或是刺激。
太高,太远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们
都坐在一个个磨盘大小的大飞行器上,一个飞行器上五六个孩子,他们挥舞者手臂,喊着,笑着。
飞行器没有栏杆,也没看到他们系安全绳儿。他们一群一群的从空中掠过,她们一个个的都欢笑着,也不害怕。
她们好些人戴着普通的墨镜,天上那么大的风,墨镜也不掉下。
后面飘来一面长方形的巨幅的红色的条幅,上面绣着金字,条幅四个角,似乎被拉伸着,也没见到有什么细绳,也没看到什么无人机。
条幅平平地铺开着,没有一丝皱褶,上面有六个大个字,清晰可见:团结,拼搏,梦想。我们在站在地上,仰望着,激动地鼓着掌。
天津的农民,拿三叉翻起水下的泥土,开始种水稻,不时翻出一只只皮皮虾的残骸,泥黄色污浊的水面上,还有冰凌碴子。
大眼睛,高个子,黑脸庞,有几个青春痘,卷头发,一股子摩丝味道的彦周和他爸走了过去,我赶紧一低头,怕他看到。
他总是在高中课堂上取笑我,暗恋班上的那个女生,珍。
那是我在校园,第一次看到她,是个周末,
下学了,她走在通向校园南门的小路上。
一袭橘黄色的裙子,流苏轻扬,
晚风轻拂着她,
飞扬但不算长的秀发,
闪烁着秋日神秘而诱人的光芒。
侧面望去,
明眸如一潭秋水,闪烁着醉人的流光。
优雅的身影,轻轻飘过,砖砌的林荫路,
像一只,漫步在神秘从林里的小鹿。
窈窕轻摆的身躯,
像一个随风轻舞的花枝招展的小树,
洋溢着青春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的童话。
似有幽香飘过,令我神情恍惚,
我真的没出息,见了美女就动了心,丢了魂。
我陶醉于这醉人的校园的黄昏,
好想时间就此静止凝固,
好想世上只有我和她,直到地老天荒。
忘了高考的紧张,忘了考上大学的梦想,
忘了那个
在玉蜀个地里,顶着烈日,
灭茬锄草,辛苦劳作供我上学的父亲,
忘了那个,咬紧牙关,
节衣缩食,给我钱,给我小麦换粮票,
满指望着我能一鸣惊人,出人头地的父亲!
忘了,
田野里,大雨滂沱中,
穿着浑身淋透了的单衣,
还在玉米地里,扬着碳氨、尿素,
还甜甜地想着,
那个争气懂事的二儿子,
正在高中校园里刻苦攻读的可怜的母亲!
『雨天撒化肥,
这样便不用再开拖拉机到井上,抽水,浇地
再说,俺们那是华北平原,自古以来就缺水,自从有了机井浇地,地下水年年下降,形成了广大的地下漏斗区。
开始水面就三五米深,辘轳就能摇出水,后来使上了离心泵,最后使上了深井泵,到了干旱的年景儿,田里的玉米叶、草叶都打着卷。
可机井里抽上来的水,有一半沙子,你说这水还怎能抽,玉米还怎么浇!』
还有一次
她从西边的操场,往东面的教室走,
一路上,和另一位班花
说着,笑着
俏眉如月,一颦一笑,竟有万种柔情,
蓦然回首,看我一眼,
也许本不是看我,
竟让我陶醉在她眼眸的深潭里。
是白居易说的: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最怕,自己痴情一片,被人辜负,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时,喜欢杜牧的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彦周,情商很高,最懂我的心思,虽然我从未给他说过,虽然我一直在失口否认,说什么自己上高中时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个大学,俺们是二类高中,能考上一个赖大学都十分不易,好大学,想都不敢想!)
说不想那事,可这是瞒不住他的。他总说:“嘿,明辉,珍去哪里哪里了,你还不去找她,……珍哪天要过生日了,上次有个男生给她送了一个会唱歌的八音盒……
他是三中转学过来的,情场高手,有个漂亮的女友,只是留在三中,没跟他转过来。
她有时,从三中过来,直接到男生宿舍看他,我觉得俺们宿舍好脏,好骚气,好乱,她们谈她们的毫不在意。
『一个班的男生,二十几个毛头小伙子,挤在一个大宿舍,有单身上下铺,还有上下通铺。
厕所,离得远,晚上尿尿都不出去,就一个尿桶,放在宿舍地下正中,尿满了,半夜里也没人倒。
大家也不开灯,一直冲这尿桶尿;就是带个小手电,下床尿尿的,一样这样尿,好像尿在桶里流到地下,就更文明,更心安理得,不算往宿舍地下撒尿。
这尿,每天晚上都流了一地,可怜俺们宿舍地面还是那黄土地。』
他知道,
我不敢去,不会去,虽然内心里,有时想去。
他知道,
人家,那个女生说过:
高中不谈对象,不会搭理我。
他知道,
我想努力学习,不愿意搞对象儿。
不愿意想这事,提这事,他却总给我说这事儿
还有,
男生宿舍东面,食堂北面的的那个老杨树,
树杈上,从建校一来就挂着个大喇叭。
每天早上六点半,
播准时出的,让人心乱的校园晨曲。
『直到有一天,有个淘气的家伙,半夜爬上大树,拽断了电线,才安生(安静,不乱动、乱叫)了一天。』
那晨曲不知道是哪个老师选的,竟都是情歌,有罗大佑的
《恋曲1990》: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还有
《当我想你的时候》: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的心在颤抖
当我想你的时候
泪水也悄悄的滑落
当我想你的时候
才知道寂寞是什么
当我想你的时候
谁听我诉说
我也曾醉过
也为你哭过
爱情如此地折磨
究竟是为什么
漫漫的长夜
我串起你的承诺
你要我如何接受
就这样离开我……
后来多年以后,
上班了才知道是那是千百惠唱的。
开个联欢晚会,英语老师还唱个《女儿情》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后来才知道是唱给化学老师的,那小伙好帅。
宿舍熄灯之前,捅在被窝里,
永飞每天都哼哼几句,催眠曲:
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
它把你的人我的情
吹得一去无影踪……
记着我的情
记着我的爱
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
高分贝的歌曲,把学生们,都给吵了起来,每个班的学生,都匆匆跑到操场,站到指定位置,各班排成两列纵队。
紧接着,一班开跑,后面跟一班,绕着大操场就跑起来了,
女生们黑发飞舞,男生的风华正茂,
这是青春校园黎明里的最美景,
只是那时我不觉得。
有些,
坏小子们还说小声嘟囔着,
歪头看着,评论着,
别的班的,那个远处的漂亮女生。
体育委员跑在队前,
体育老师,跟在一侧,
穿着运动装,吹着挂着红色长绳儿的口哨:
滴滴滴,滴滴滴(一二一,一二一)
紧跟着,
排着两列纵队的学生们,
跟着体育委员,整齐雄壮的高喊着口号,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滴滴滴,滴滴滴,
坏小子们是不喊的,滥竽充数。
哪次,那个我暗恋的女生从教室前面走过,彦周,就捅捅我,笑道:“明辉,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跑到哪里去了,人家到哪,你瞅哪。有个这同桌也够倒霉的。
那时,
我只觉得,
她的红白横纹的圆领背心好好看,
我只觉,
坐在我前几排的她短发好美,
偶尔,
她伸出右手,
挠一下,脑后的秀发,姿势也那样动人。
每次,在教室里,
她不经意的咳嗦一声,都让我心里一震。
每次,
她说话,
都带着,那赵州城西特色的乡音,
那醉人的天籁之音。
哎,说来可怜,人算不如天算,我知道四中男生好打架,三中学生好搞对象儿,坚持报考了四中,到头来还是陷进了感情的泥潭。
——说起来四中的男生真的好打架。只是为了争谁是班里的老大,半夜里俺们宿舍,上下铺的两个兄弟,一个抡起来了铁扣武装带,一个轮起来了铁头链锁干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在宿舍外,被班主任训斥时,一个家伙脸上被削掉了一块肉,另一个家伙脑袋上了,有了一个枣大的坑。
哎,还是说一下他们的名字吧,一个叫英奇,一个叫巍巍。
彦周的那个女友,
是外校的,是他原三中的女同学。
她扎着马尾辫,苗条腼腆文秀,
身材窈窕,杏眼含情,
臀部微翘,乳房初耸。
娇小的身材,圆头低跟的小黑皮鞋,乌黑发亮
着一袭,俏皮的黑色的小西服儿,
掩饰不住青春少女动人的风情,
当时,听说过,如今早已不记得她的名字,
应该叫,娟
她真的很漂亮,可是我并不动心,
我心里有一个人,
是同班的女同学,珍,
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每次给她寄信,
封信封时,
他都会往信封里吹一口烟。
他还给我说:他们亲嘴多甜多甜,
他还给我看,
她女朋友的信上滴的,
模糊了兰色钢笔字相思泪斑,
他还好朗诵什么情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
留恋处,
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梦里迷迷糊糊地,记得是疏通一个小区的下水管道,往那管道捅,怎么也捅,也桶不进去。
疏通管道的也是个黑色塑胶管子,带45度的弯头,换了好几个人都捅不进去,
后来我急了说:“别怕使劲捅,捅坏了,拿不出那个管子来。责任我来担!”
但是,我心里却只是想着,承担那个半尺长,45度弯管的钱。
具体小管子拔不出来了,把大管子堵住了,我却没想管(那事),最后怎么办,谁负责我也没想。
后来不知怎么,大管道通了,小管子拔出没有,也忘了问了,也没人管了,
梦里,我睡觉醒来,看到,一楼电梯厅地面上都是水,负一的电梯厅里,是刚清理走淤泥的地面,是大水冲刷电梯井周围的泥土留下痕迹。
下了那么大的暴雨,发了那么大的水,我一直在负一小宿舍睡觉,睡得好死,浑然不知。
我们工程班组值班的同事,也不喊我起来一起处理,只是他们值班的那两个人默默地干,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不知怎么又在电厂干活了,是修空压机,这修空压机,可费了事了,也许是端盖
上的一个螺丝折断到螺丝孔里了,想再打个孔,钻出新的螺扣,
可这机座,太硬,怎么打孔,也打不动,后来用钢钉砸,钉子怎么也砸不进去,愣把一个半寸的钢钉都砸弯了,也进不去。
后来我找了个,长的六方螺帽的,6毫米螺扣的螺丝,竟然拧了进去,一拧到里面还着火了,往外冒着黑烟,有点呛人。
机座里面的木头也烧兰了,稍一使劲,就一就下子,拧进去了一大截。
看我打孔成功,是有点儿技术,边上还有个人,应该是外协单位的,递给我个名片,说她的朋友招工,需要我这样的人,上面有电话,还说,我可以过去试试的。
拧到一半多时,老郑说他拧,也许是抢钻孔的功劳吧,我就让开了。
他一上手,却喊:“打个孔费那劲儿干嘛,
打孔的鉆台不是就在跟前吗,用鉆台多好!”
我说:“你愿意钻,就鉆吧,就用钻台上的夹的那个钻头就行。”
他非说鉆台上的鉆头太大,非得换个小鉆头,我看台钻上夹的鉆头是十四毫米,他拿的也就十二毫米。
其实孔大点儿没事,鉆个大孔,加个大垫片就行,就用螺丝自带的垫片就行,不用再找大的。
这犟头就开始,拿家伙拆钻头,老也拆不下,换不了那鉆头……,最后捣鼓半天终于换上了。
那边空压机,呼呼冒着黑烟,轰隆隆地响着,机器发动了,我还说空压机不出气,他们说一会就出了,一会儿一股带着水雾的白气腾空而起,空压机好了。
一看表,到了下午四点四十多了,我们就得下班了。班车五点发车,电厂挺大,我的班组离班长有一里多地,还是山路。
我光着膀子,紧找衣服,忘了是工作服早已湿透丢在一边,还是我本就没有那黄绿色的工作服。
在山里的电厂,等班车,忽然下起了暴雨,大水没过了路面,担心车不来了,我就跑到高处安全的地方。
刚跑过去,洪水退了,班车来了,自己想再赶过去,来不及了,班车走了。
山里的电厂,有十辆班车,我左跑右跑,连最后的那趟,迟十分钟走的,接那些下班晚的,走的慢落下的那辆班车,也没赶上。
往回走吧,好在,离家也不远,过了各子村就到了,其实斜着穿过田野去各子村更近,不知为啥我没那么走,非得走正路,往南走。
路上,首先遇到一男一女穿着黑制肤,带着黑帽子,臂戴黑纱,问我打听一个人,我想了没想,就说不知道,他们过去了。
我总担心他们是在找那个偷了老乡家五颗蒜的同事,那家伙每天出去偷蒜,天天偷蒜,最后一天回来说,老乡知道了,到处抓他们,没等班车就跑了。
我往南走,路上过来那么多穿着黑色制服祭奠的人,中间还夹在着不穿制服的,估计是家属,他们哭得很痛,一路还点起一堆堆纸火,满大道都是他们的人。
他们举着遗像,逝者是个男的,那个男的,也许是为了抓偷蒜贼,因公殉职的吧。
是罪犯暴力拒捕受伤不治,还是抓罪犯,掉到河里,坑里;是撞了车,还是犯了心脏疾病,跑累得脱了水,就不知道了……
我一路鉆来鉆去,我真不愿意鉆的,不过没办法我要回去呀。
在工厂里忙了半天,下班急着赶班车,没有尿尿。
我一路走着,忽然觉得想尿尿,就去了以前的房东家,房东老头正好出门,问我进去干什么,他说家里刚装修不能住人,也不出租。
我说进厕所尿泡尿,他有不愿意让我去的表情,可是没说不让我去,也许是看我内急。
我进了厕所,却发现水泥地面软乎乎地还没干,便池坑也没打开,被装修工人糊着呢。
大慨是还没做便池,或者没做好,不让用,
我不管那么多了,就要尿,刚掏出家伙,就来了两个人,一个新兵蛋子满脸都是汗,一个教官。
新兵一直哆嗦的说:“我刚才没表现好,是我的鞋带松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看来也许是技能考核没过。
教官一直板着脸说:“按规定不给机会,咱们没有补考那一说,做的不好不要找那么多理由!”
那新兵满身是汗,滴滴答答,打湿了水泥地面,弄得还不硬的,刚抹的水泥地面好些水坑儿,
过会儿,又挤进五个人,还有两个女兵。也许是看里面的人老不出来怕出问题,过来看看。
我急急地跑了出去,跑到了水库边的一个厕所,不知怎么的,我是做着碰碰车,气垫船、飞碟一样的,椭圆形车过去的。
是电动的,是油动我也不知道,快到水边厕所时,我早早下了车,丢在水库入口旁边。
好像那车,人家也不让进码头,那水库水面好宽,有好些人在游泳,有男的,还有女的。
我冲进泳池里面的厕所,刚要尿尿,突然闯进一个小孩,还大喊:“可把我憋坏了,可把我憋坏了!终于找到厕所了,一边说一边掏鸡鸡,紧跟着,小孩他爸也跟了进来。
我就怕尿尿时有人在跟前,于是就到外间厕所尿尿,这才发现地下好些黄屎,半没在尿水里,我不小心踩了一脚。
左脚的绿军鞋前面的胶皮,蹭上了一块屎黄,还好,不是很多。
我沾着尿水,用右脚鞋底蹭左鞋面上的屎,屎没蹭干净,右脚跟上也带上了黄屎。
我想找点清水冲冲,回去发现老郑同事正喊哩:“这玻璃桶里怎么有个老鼠呀,还活哩!”
我没过去说:“我做饭时,发现水瓮里有个死老鼠。就把老鼠捞到玻璃桶里,舀水做的饭。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5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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