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她就呼吸不畅头疼,拥挤的地铁上无数只手脚要推搡要踩踏,涌动的人潮,像一场海啸,巨大的吞噬力,卷着她向前流动,无力抵抗,只能顺势而动。
每次都想快速通过,走的急迫,无意识地与人发生肢体碰撞,她立马收起漠然的脸,面带歉意。这冷淡只不过是她的一张面具,让她看起来生人勿近,是她保护自己的盔甲。内心柔软,表里不一。孤独的生活在这个南方城市。
工作日的临街咖啡厅,树荫遮蔽,闹中取静,有树叶被风吹落,掉在她的裙子上,她拿起叶子放在凹凸有致的玻璃方桌上,起身抖落裙子上的灰尘。一上午来的人寥寥,坐在入口的地方,环视街边。
有面目颓唐的中年男子跟算命的老者聊天,吹嘘着自己的本事,声色并茂,一副得意其实落寞的神情。带着帽子的年轻女子,默默地抽烟,吸的力道大,不一会儿就会把烟蒂掐熄放在装有咖啡渣的透明烟灰缸里,她或许在等人,也或许只是在这里打发无聊的时间。年轻男子慵懒地靠着椅子,低着头玩手机,同行的女子离席,回来聊几句又离开座位,为着某事行走,这男子却一脸倦怠,似乎毫不在意。清洁工扫地扬起的灰,她下意识的捂住口鼻。
她时常会做这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观望,以局外人的姿态去打量别人的生活痕迹。不太愿意过多面对面地接触其他人,彼此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至多也只算是打了个照面。工作上的伙伴,不会轻易成为私底下的好友,有疏离节制的距离,是良性的往来关系。
独自坐在空荡的房间里,需要声音来填满缝隙。默默发呆,光在墙面上行走,经过她的身体,留下余温,黑暗来临,暖意消失不见。
时常会想起高原的阳光,炽烈地照着,空气里的暖意,让她心生在此停留的想法。
她来自一个中部城市,一年似乎只有两季,漫长的夏和冬,暑气逼人、寒冷刺骨,极端气候的对比。
像是两种对立的性格,热烈、冷漠是外在的体现,有不确定的内里。或许并存,呈现出分裂的状态,暴烈而低沉,随时会有不审的举动。沉稳细腻的人,温柔有序,举止张弛有度、脉脉温情,对旁人极有分寸礼貌,态度诚恳并不虚假,他对世间有安身立命的好胜和强硬意志,也会向往高山上皑皑白雪和稀薄清冽的空气,滋生出一种胸怀浩渺空间的满足感,有少年模样。这样的人在这个注重实际的人世很难遇上,要么被世俗磨平棱角,要么心不再具备鲜活之气。
心如一口枯井,干涸荒芜。
她对自身的艰难处境,有清醒的认识,无法短时间内解决,那么就耐心等待与守望。无论世界怎么变,静观己心,得着淡然心境。是与之抗衡的最大底气。
自此沧海无水,巫山无云,安心在深夜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