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陶夭夭去找护士长抱怨,护士长却笑着说:“我看啊,这位病人不是想赖在医院,而是想赖着你。”
1
陶夭夭对韩曜的印象一直很不好,这主要取决于她每次看见他,他都是在打架。
第一次,她从医院下班,想赶着末班车回家,走到医院外面的一条小巷子附近时,就看见一个男人被人从里面踹了出来。接着,穿着黑T恤,胳膊上有文身的韩曜便从巷子里追出来,一脚踹在那个男人身上,然后弯腰,从那个男生手里抢过来什么东西。
陶夭夭一向是五好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得愣了神,站在原地。
韩曜抢了东西,抬头,余光瞥到愣在一旁的陶夭夭,他身上的社会气息太重,只一眼,就让陶夭夭吓得腿软。
陶夭夭咽了咽口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喊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便扭头往回跑。
陶夭夭高中时拿过短跑冠军,别看个子小,但步伐频率高,现在吓破胆,铆足了劲跑,一溜烟就没影了。等她跑得没力了停下来,得,又跑回医院了。
第二次看见他,是在警察局。她给她哥哥陶灼送午餐,刚进去就被另外的警察拦住了,说陶灼正在审理一桩闹事斗殴事件,让她等会儿。
她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灼出来了,可身后跟着的人……是韩曜!
陶夭夭一个激灵,陶灼叫她她都没应,把餐盒放在椅子上就跑了。
第三次见到韩曜,是在医院骨科手术室……的病床上。作为助理医生,陶夭夭戴好口罩进病房,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韩曜,心里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转身跑开,但转念一想,自己戴着口罩,他认不出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给他做手术。
那时候的陶夭夭不知道,自己和韩曜的羁绊,这才刚刚开始。
韩曜手术之后,就打着石膏住在医院里了。陶夭夭要查房,观察病情,免不了要跟他每天都见上几回。
陶夭夭第一次进韩曜的病房时,他正黑着脸打电话。她刚刚进去,韩曜便对着电话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把手机狠狠地往墙上砸。
粗暴的场面吓得陶夭夭僵直了身体愣在门口,她都要哭了,满心想的都是要去跟另外一个小姐姐换班。她一个刚刚进医院实习的小医生,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事啊!
韩曜摔了手机,便躺回床上,看见站在门口的她,语气不悦:“有什么事吗?”
“输……输液。”陶夭夭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因为刚刚实习,她便揽下了护士小姐姐输液的活儿。虽然韩曜现在穿着条纹病号服,可在陶夭夭眼里,他不是病人,他是电影里随时会掏出砍刀来砍人的黑社会。
韩曜“哦”了一声,伸出手臂。
陶夭夭咽了咽口水,走过去配好药水,小心翼翼找到韩曜手背上的血管,扎进去,呃,扎歪了。
越紧张越坏事,以前在学校里闭着眼睛都能完成的东西,她现在手却抖得不行。
那一针扎下去倒是不疼,韩曜偏头看了她一眼,好嘛,这可把陶夭夭吓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连串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傻乎乎的样子反倒把韩曜逗笑了。
“实习的?”韩曜问。
“嗯。”
韩曜拍拍自己的手背,“再试一次吧。”
陶夭夭抬头看向他的脸,不得不承认,除去行为上的社会气息,韩曜的这张脸,倒是长得人畜无害,就像电视里的小鲜肉,精致,却不失英气。
陶夭夭原本紧张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深呼吸,重新输液。
不过,陶夭夭的这一份镇定,终止在她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病房的那一刻。
她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韩曜的声音:“喂,我们之前,是见过的吧?警察局,还有……巷子口。”
陶夭夭心里一惊,差点一头磕死在病房门口。
2
冤家路窄!
第二天陶夭夭准备进去再给韩曜输液时,她在门口定了好久,才顶着一张视死如归的脸进了病房。
韩曜正在用手机打游戏,看见她进来,瞥了一眼调侃道:“呦呵,可算是进来了,再在门口站着,门板都要被你看穿了吧。”
门上有玻璃,她躲在一旁也不躲严实一点。
陶夭夭没说话,配好药水之后转身站在他床边,准备等他打完游戏再叫他打针。男人打游戏被打断很恐怖的,上次陶灼打游戏,她去闹他,结果被他追着满屋子打。陶灼尚且能手下留情,这韩曜……陶夭夭想起他上次在巷子口,一脚把人踹飞的样子,顿时不寒而栗。
打针其实不妨碍韩曜打游戏,他等着她配好药水之后叫他,可好一会儿了都没动静。他转头,就看见陶夭夭拿着针愣在原地,有些疑惑。
“打完了?”见他停下来,陶夭夭问,“那我给你打针了啊。”
敢情这小丫头是在等他打完游戏啊。
韩曜顿时被逗乐了,也不管游戏了,背靠在枕头上,冲她笑:“陶夭夭,是吧?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别怕我?”
陶夭夭汗颜,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说怕?
他会不会说:“小爷我这么玉树临风英姿飒爽你竟然怕我,呵呵,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可怕。”
说不怕?
他会不会说:“老子我这么多年树立的威严,你竟然无视。来人啊,给我仗打五十大板。”
陶夭夭这头还在头脑风暴不知道怎么回答,韩曜又开口了,“你哥哥是不是在警察局工作,叫陶灼,是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们兄妹俩的名字,寓意特别好。”
陶夭夭心里一惊。
这这这……这是准备找到她家里人进行报复,难道是因为他上次打架斗殴被陶灼给抓了怀恨在心?!
陶夭夭已经脑补了各种电影里黑道仇杀上门的场面。她的爸爸妈妈,还有陶灼,虽然陶灼经常欺负她,但对她还是不错的……想得越多,陶夭夭越伤感,还特别委屈,自己怎么就惹上韩曜这么一个恶棍。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委屈地开口问韩曜:“那你是想让我怕你,还是不怕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好在韩曜没有为难她,话题就这么停了下来,她帮韩曜打好了针,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而留在病房里的韩曜很奇怪,自己长得……就那么凶神恶煞吗?
下午又到了输液的时候,陶夭夭原本想跟其他人换一下班,可不管找谁,都被拒绝,最后找到一个关系好的姐姐,那个姐姐笑着拍拍她的肩,说:“夭夭啊,不是我们不愿意换,只是那位啊,早料到你会来这么一出,都跟我们说了,不能跟你换,姐姐们也是迫于无奈。”
陶夭夭银牙一咬,这韩曜,简直恶毒!
3
没办法,她只好放弃挣扎,端着东西往韩曜那间病房走。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她推门而入,看清病房里面情况的瞬间,她还是被吓到了。
屋子里除了韩曜,还有七八个男生,总之在陶夭夭眼里,就是一屋子黑社会。
她反应奇快,前脚踏进去看清楚情况,后脚便调转方向转身往外走。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还没来得及逃离,韩曜便叫住了她。
“陶夭夭你给我回来!”
“是。”陶夭夭这一“是”字拉长了尾音,显得格外委屈不情愿。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停下脚步,重新走回病房里。
病房里围着韩曜的男生们不认识陶夭夭,刚刚她进来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的护士或者医生。但现在韩曜连名带姓地把人喊回来,这关系,就显得不一般了。
陶夭夭一进来,一屋子的人就各种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她,还自动分开一条路,让她走到韩曜面前。
有一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对,羊入虎口,陶夭夭当时就是那种感觉,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韩曜面前,低眉顺眼地看着韩曜,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位太岁爷不高兴。
韩曜也注意到了陶夭夭的拘谨,扫了屋子里八卦的一伙人一眼,开口:“你们先回去吧,有些事情,等我出院了再解决。”
等那些人散了,陶夭夭才松懈下来,给韩曜输了液,查看伤势的恢复情况。等处理好了,她正准备走出去,却被韩曜拉住衣角。
陶夭夭回头,对上韩曜的眸子。
“怎么了?”
“我饿。”韩曜说。
“医院里有饭。”
韩曜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难吃。”
“你可以叫刚才那群人给你买。”
“他们没空,而且……”韩曜松开她的衣角,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望着陶夭夭,“我记得,你厨艺不错。”
陶夭夭诧异:“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警察局,你给你哥哥带饭,其实你走之后,你哥把那份午餐给了我。”韩曜道,看着陶夭夭的脸色变化,想着这丫头应该是误会什么了,他知道陶夭夭对他印象不好,他连忙解释,“我可说清楚了,是你哥自己给我的,不是我抢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做饭给你吃?”陶夭夭反问。
韩曜打了一个响指:“聪明!”
“……”
那天晚上陶灼回到家,就看见陶夭夭往冰箱里搬食材,多嘴问了一句买这么多东西干吗,没想到陶夭夭却无比委屈地看着他。
陶灼心里一咯噔,这是被欺负了?还没问,小丫头先开口了。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韩曜的男的?就是上次我去警察局给你送午餐,跟在你身后那个,听说是打架斗殴才进的警察局。”
陶灼想了想,有印象,就点了点头。
陶夭夭哭丧着脸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跟陶灼说了一遍,末了还踢了脚边还没来得及收进冰箱的大白菜一脚,愤愤道:“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坏,在医院老是叫我帮他做事,还跟别的护士说不能跟我换班,摆明了就是想欺负我。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怎么惹上他这么一个黑社会!”
“黑社会?”陶灼一听就乐了,“谁跟你说他是黑社会的?他就长得像……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第一次遇见他,他应该是在追小偷。第二次在警察局遇见他,是那个小偷找了帮手回来报复他。两帮人在闹市打起来,还是韩曜他们帮忙把那群小偷抓回来,至于他最近受伤住院,我也了解的,他是个职业赛车手,在比赛中出了意外……”
“你怎么这么了解?”陶夭夭不解地反问。
“他在警察局做的笔录啊,还有,我跟他挺聊得来的,就互相加了微信。不过,他去了你们医院这件事,我还真的不知道。”说到后面,陶灼已经笑得不能自已了,这傻丫头,竟然把人家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当成了黑社会,韩曜也是,不知道解释一下。
听陶灼说了这么一大堆,陶夭夭明白了一件事。
韩曜在耍她!
4
次日,陶夭夭又端着东西来给韩曜输液,和以往的低眉顺眼不同,她这次,差点就把下巴扬到天花板上。只不过韩曜专心玩着手机游戏,没看见陶夭夭傲娇的小样子。
陶夭夭配好药水,看见韩曜还在低头打游戏,眸子一动,抬手就把他的手机抢过来,丢到一旁。
韩曜正打得激烈,手机就被抢走了,“哎哎哎”地喊着,视线追随着手机,等手机被丢下,他再把目光投向陶夭夭。
“看什么看,手伸过来,打针了!”陶夭夭的态度,跟新闻里的黑心护士一个样。
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小白兔,突然变成张牙舞爪的小野猫,韩曜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陶夭夭等得不耐烦,拉着韩曜的手,“啪啪”拍了两下,等他的手背泛红了,才心满意足地把针扎进去。
韩曜的手就这么被她蹂躏着,他也不反抗,连个声都没出,只是视线一直定格在陶夭夭的脸上。这小姑娘,不对劲啊。
韩曜一直在思索着陶夭夭哪里不对劲,等陶夭夭转身准备走了才想起来--这丫头昨天晚上说过给他带饭来的。
“陶夭夭。”他喊住她,“我的饭呢?”
陶夭夭回头,一脸傲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韩曜更纳闷了,这是奴隶翻身做主人的既视感啊,这小丫头昨天不是还对他一副唯唯诺诺顺从的小媳妇样嘛。眼看陶夭夭就要走出病房,韩曜开始耍赖:“哎哎哎,你不能这样啊,我还没吃饭呢你就给我打针,信不信我告诉你们主任去。”
陶夭夭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他当她瞎呀,看不见垃圾桶里刚刚吃完的饭盒。
虽然当时走得那么决绝,但回到科室里,陶夭夭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韩曜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可这么久了,除了那群很像黑社会的朋友,就没有人来看过他,特别是他父母。听说当时手术,在手术单上签名的,还是他赛车队的教练。
都说最可怜的,就是一个人去看病。现在韩曜一个人住院,也是可怜巴巴的。
陶夭夭越想越觉得韩曜可怜,就趁着中午自己休息的几个小时,跑回家,做了几个小菜,还把老妈熬的一锅排骨汤倒了半锅出来。
出门的时候,陶灼正好从外面回来,看了一眼,挑眉调侃:“哟,给韩曜的啊。”
陶夭夭没理他。
她拿了保温杯装好那些饭菜,小心翼翼地拎回医院,想着在打针之前给他送去,可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里面有人。
陶夭夭本着不打扰人家朋友谈心,想回去,等人走了再来。可刚准备转身,就听见里面传来挖苦似的声音。
“哟,天才赛车手韩曜,现在瘸着一条腿躺在医院里,这种落差,不好受吧。”
韩曜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慵懒地靠在枕头上,连个眼神都不屑给那个站在他床边的男人,“是啊,我不瘸条腿,这次的冠军你还拿不到呢。”
这么简单的两句对话,陶夭夭已经猜出里面那个男人的身份了。她的正义感突然油然而生,她猛地推开门走进去,一心想要救韩曜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推门的声音太大,把里面的两人都惊到了。韩曜看见她走进来,有些诧异,这还没到打针的时候呢,再一看她手里的东西,笑了。
那个男人不认识陶夭夭,以为就是个普通的护士进来例行检查,对陶夭夭道:“小护士,你可得给我这个兄弟好好检查一下,看他这腿,还能不能好了……”
“我觉得需要检查的是您。”陶夭夭打断他的话,指着门外道,“出门右转上楼,精神科。您也别怕麻烦,像您这种病情重的,插个队,别人也会体谅的。”
那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韩曜就笑出声。那个男人看了看陶夭夭,再看向带着几分宠溺的韩曜,顿时明白了,话锋也调了个头,开始嘲讽起陶夭夭来。
“行啊韩曜,桃花运不错,这才刚住院,就撩到漂亮小护士了。看来,你还是比较适合待在医院里。”
陶夭夭把保温杯往桌子上一放,咚的一声。她低着头,背对着那个男人,幽幽道:“这位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一个新闻?”
“什么新闻?”
“学医女生捅其男友二十刀,刀刀避其要害,最后被法院判了轻伤,那个女生赔了医药费后无罪释放。”她顿了顿,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转身看向那个男人,笑得人畜无害却因为拿着刀显得阴森可恐,“虽然你不是我男朋友,但是我的手法,会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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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个男人吓唬走后,陶夭夭愤愤地把水果刀插到一个苹果上面。
“到医院来挖苦人,我看这人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心理变态!”她骂完,看向韩曜,声音柔了下来,“韩曜你别听他乱说啊,你这腿能好,养好了,你出去又是一条好汉了!”
韩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到床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望着陶夭夭,淡淡道:“突然觉得,一直待在医院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什么?”陶夭夭太沉浸在自己的气愤中,没听清韩曜的话。
“没什么。”韩曜笑,用眼神示意桌子上的保温杯,“我饿了。”
现在韩曜在陶夭夭心里,就是没爹疼没娘爱,末了还要被竞争对手来挖苦的可怜娃,哪里还记得之前韩曜吓唬她的事。给他倒了汤,韩曜说自己手酸,没力气,陶夭夭也不计较了,坐到床边一口一口喂他。
只是在喂他喝完一碗之后抬眸,撞上他定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顿时脸就红了。
她一慌张,手就不稳,手里盛汤的碗就翻下来,倒扣在被子上。好在里面的汤韩曜已经喝完了,这才没有太过狼狈。
自那以后,陶夭夭和韩曜的关系也开始发生一些微小的改变。当然,这些改变主要体现在陶夭夭身上。比如,她不再对韩曜有所抗拒,以前进韩曜的病房就跟上战场一样,她止不住地想逃跑。现在,她反倒有些期待每天跟韩曜短暂地接触了。
韩曜的伙食她也承包下来了,每天往医院搬东西。
陶妈妈心里纳闷,嘀咕着:“夭夭最近挺累的吧?吃得那么多,怪心疼的。”
陶灼正刷着牙,听见陶妈妈的话,从卫生间里探出头:“哪能啊,咱们夭夭这是准备抓住你未来女婿的胃。”
这下子,就连陶妈妈也加入了给韩曜做饭的行列。
在跟韩曜和平相处的这些天,陶夭夭也从韩曜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他家庭的情况。比如,他父母不同意他玩赛车,他就离家出走,到另外的城市玩赛车,所以这次受伤,才不敢告诉家里人。
又比如,上次找上门的那个男人,原本和他韩曜是一个队的,只是一直被韩曜压着,才跳槽去了其他的车队。这次韩曜受伤,就是他动的手脚,但没有证据,再加上韩曜不忍心让他进局子,想着自己伤得也不重,就没有让人追查下去。
伤得也不重?陶夭夭一听就恼了,手也没大没小地拍在韩曜脑袋上。
“在车上动手脚,这不是奔着你的命去的,就是想断送你的职业生涯。看不出来啊韩曜,看你一副黑社会大佬的模样,却是比我还要优柔寡断。”
黑社会大佬……韩曜闻言嘴角一抽,敢情之前这小丫头这么怕他,是把他当成黑社会了啊。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陶夭夭道:“怎么你老是把我认成黑社会?作为一个五好青年,我很委屈的。”
“什么叫每次,就这么一次。”
“嗯嗯,就这么一次。”韩曜抿着嘴角点头,等陶夭夭转头去给他盛汤,他才无奈道,“你就记得这么一次。”
韩曜受伤这件事,虽然他不想追查,但队里还是打算追查到底。好巧不巧,这个案子正好是陶灼他们警队在调查。陶灼的办案能力不是吹的,认定了那个男人是嫌疑人,顺着蛛丝马迹去调查,很快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最后,那个男人被警察扣押。作为受害人,韩曜并没有继续追究责任,至于那个男人会被判多少年,韩曜也没有过多去了解。
陶灼来到医院给韩曜做好笔录就走了,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对韩曜道:“我们家夭夭最近给你送的饭,还合胃口吧?”
韩曜回他一笑:“就算不合胃口,也没法挑是吧。”
陶灼点点头,嗯,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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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里其他人这会儿跟陶夭夭熟了,每次来看韩曜,遇见陶夭夭,都会暧昧地喊一句:“嫂子好。”
陶夭夭红着脸辩解,倒是韩曜比较淡定,靠着枕头,笑吟吟地看着她被调侃,场面实在不受控制了,他才出口制止:“行了行了,想逗女孩子自己找去,别有事没事来调戏你们嫂子。”
那些男生哄笑着散开,陶夭夭的脸却更加红了,看了韩曜一眼。后者挑着眉,耍流氓似的望着她,赤裸裸的目光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恍惚了,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探进来,将他的周身包围,陶夭夭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间就被蛊惑了。
韩曜在医院待了小半个月,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静养,可他硬赖着不走。
等到陶夭夭再次给他检查时,他就装作病恹恹的样子,特别虚弱地望着陶夭夭。
“夭夭啊,你看我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暂时是出不了院了。”
陶夭夭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丝毫不受他影响:“规矩就是规矩,你伤好了就回家养着,在医院霸占单人病房的床位,其他病人都没地方躺。”
韩曜继续耍赖:“我家里没人,我还受着伤,一个人在家说不定就会摔着碰着,我这腿,可能就自己废了。”
不管陶夭夭怎么说服,韩曜都无动于衷,铁了心赖在医院不走。陶夭夭去找护士长抱怨,后者却笑得意味深长:“我看这位病人啊,不是想赖在医院,是想赖着你。”
陶夭夭当时没承认,娇嗔地反驳几句,就拿着东西走了。她路过病房,从门上的玻璃中看见自己的样子,面带娇羞眼含桃花,以前有小姑娘给陶灼送情书时,就是这个样子。
她惊讶于自己脸红过了头,却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自己脸红的原因。
韩曜赖着,陶夭夭只能继续给他查房、送饭。那天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韩曜正坐在床边穿衣服,衬衫刚套上,扣子还没来得及扣,八块腹肌一览无遗。
陶夭夭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快速移开视线,耳垂微红。
“快点把衣服穿上!”
韩曜原本都扣上第一颗扣子了,听见陶夭夭这么说,又把扣子解开了,他双手撑在床边,含笑道:“你们学医的,不是看过很多裸体嘛,你这个样子……该不上的是假的医学院吧。”
“你才上假的医学院呢!”陶夭夭气结,“你和他们不一样。”
韩曜却抓住了话头,追根问底:“哪里不一样?”
陶夭夭知道韩曜是在逗她,正准备反驳,却听见身后有女孩子的惊呼声,转头,看见两个年轻的女病人正看着韩曜……的腹肌。陶夭夭一下子就不爽了,把门关上,可门上装着玻璃,肯本藏不住春光。
她一急,跑到韩曜面前,抓起床上的被子就往韩曜身上蒙,从头上蒙下来,包得那叫一个严实。
韩曜坐在床边,右脚受着伤,根本站不稳,陶夭夭这么一扑上来,就把他扑倒在床上。
被蒙住的韩曜也不反抗,任她闹着,笑意染上眉梢。只可惜被被子蒙住,陶夭夭看不见他这一脸宠溺的样子。
等闹够了,陶夭夭才发现自己出格,刚想站起来,却被韩曜揽住腰。
韩曜用另外一只手拉开自己脸上的被子,两双眸子隔着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对视着。
气氛暧昧,姿势诡异,陶夭夭也忘了挣扎。
“陶夭夭。”韩曜开口,因为压在他身上,陶夭夭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共鸣,含含糊糊地就应了一句。
“你记不记得,你高三时,在家附近的巷子口捡过一个受伤的人回家?”
韩曜的问题让陶夭夭一愣。
她高三的时候,陶爸爸和陶妈妈一起经营着一家小诊所。那天晚上她补课回家,快要到家的时候,看见一个受伤的男生躺在巷子口,于心不忍,就跑回家,喊来了父母,把那个男生给拖了回去。
那时候陶灼在读大学,一家三口把人带回来后,手忙脚乱地照顾着。陶夭夭守了一夜,第二天起床去上课,还迟到了,等她晚上放学回来,那个男生已经走了。
因为是晚上,加上那个男生脸上带着伤,陶夭夭早就不记得那个男生的样子,但毕竟是第一次捡人回家,她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可是,她看着对面的韩曜:“不会那么巧吧,那个男生是你?!”
7
韩曜抿嘴笑,不可置否,按在她腰上的手亲昵地蹭了蹭,说:“其实那次从你家出来后,我有回去找过你们,但不知道怎么进去,而且,你好像对我有些偏见。
“我在你隔壁学校念高中,那件事之后,就有事没事往你那里跑,我朋友知道了,就闹哄哄跟着一起去。我原本是想守在你放学回家的路上看你一眼,可你却把我认成黑社会,怕得不敢再走那条路回家。”
回想起往事,韩曜觉得自己真的委屈,他长得,也没那么凶神恶煞吧?!
陶夭夭想着,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可那时候她不知道那个堵在自己放学回家路上的小混混是自己救过的人,以为是要劫财劫色的小混混,害怕得不行。
“你那时候身边那么多人……”陶夭夭嘟囔着,“而且,我同学都说你们是隔壁学校的校霸,我能不害怕吗?不过你当时怎么会受伤?”
韩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拉帮结派替兄弟出头,就被暗算了……”顿了顿,抬起胳膊给她看。
陶夭夭瞥了一眼,看见他手臂上的文身,一串字母,缠绕着花枝,很有艺术感的文身,可她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桃花。”韩曜提醒她,“桃之夭夭,所以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在手上文了桃花,这字母是初恋……”
陶夭夭脸一红:“所以我是你的初恋?”
“算吧,毕竟你当初救过我,我就一直关注着你,而且,救命恩人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难免不会动心。你大学之后,我也还关注着你,所以那天我追小偷,在巷子口遇见你,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韩曜是望着陶夭夭的眼睛说的,目光真挚且诚恳,弄得陶夭夭不好意思,白玉般的耳垂红得像滴血,目光也躲躲闪闪。
韩曜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个软萌的小白兔,很容易受惊,也不逗她了,伸手捏住她脸颊上的肉直视她,一本正经道:“我离家出走,估计要带个儿媳妇回去才能进家门,而且,我一向知恩图报,你救过我,我应该以身相许……”
韩曜话音未落,陶夭夭就不满了。
“什么知恩图报啊,你这是恩将仇报……唔。”
陶夭夭话音未落,韩曜便猝不及防地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陶夭夭一怔,脸更红了。
韩曜却笑得很是狡黠,凑近她,低声道:“故事很长,我长话短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陶夭夭抿着嘴,拼命藏住溢满而出的笑意。
“但是不好意思呢,我喜欢你,是不久之前的事。”
“无妨,来日方长,你也可以喜欢我很久。”
空气就像一瓶被拧开的可乐,冒着幸福的、亮晶晶的小泡泡。
小白兔掉入龙潭虎穴,哪里还逃得出来,只能一步步被大灰狼拆之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