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三十一

洛欣可得到了一个留在附属医院的名额,这是一个本科生千金难求的好机会。这个机会是肖昀奋力为她争取的。她还来不及庆贺自己的好运,感激肖昀的好意,便黯然神伤地从肖昀的世界退场。

他为她争取留院,不是要跟她长相厮守,而是跟她彻底决绝。

“欣可,我不爱你,所以,我们结束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像亲妹妹一样照顾你。走出我的阴影吧,我们都该开启新的人生了。你一定会幸福的。”肖昀搬走的时候对她说,“这房子如果你想住,我会为你续上租金的。”

洛欣可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像心被掏走了似的空虚麻木了许久。有个词叫行尸走肉,她觉得大概如此吧!

肖昀直接去了神经内科,而洛欣可需要各科室轮转二年,才能最终确定岗位。为了让自己疲惫得足够到躺下就睡着的程度,她每天都会去急诊室帮忙——只要她有时间。不管医生还是护士的活,她都跟着忙活。量血压,测血糖,打针取药,甚至帮病人脱衣服,哄孩子。急诊室是最锻炼人的地方,她想,就算她的人生全部失败,做个优秀的临床医生还是该可以的吧!

就是同年的十月,一个阴雨连绵,秋风透骨的晚上,她遇到了荆培山。

那天正逢周末,急诊室的人手不多,自然更需要洛欣可这样的义工,值班的医生护士都恨不得她二十四小时全程陪伴。

她也这样想。今天是她的生日,无亲无友,没有人心疼,悲伤寂寥的心境更为严重,她怀疑她一个人根本熬不过去。不如就在急诊室忙过这一天一夜吧!

下班的时候,肖昀过来了,说要请她吃饭,给她过生日。时值急诊室正忙乱得很,洛欣可有充分理由拒绝了他,肖昀只好作罢,只拿过来一个生日蛋糕,放在医生值班室,让她闲下来时与同事共享。

这时候,急诊室又来了一名患者,一副醉酒的模样,手扶腹部,面露痛苦,诉酒后胃疼难忍。自己说有胃炎,就是喝酒喝的,要求打解酒药和治疗胃炎的药,说完竟然躺在诊疗床上睡着了。

“这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医生护士们叹道。

经医院总值同意,将这个人送到观察室,由洛欣可负责取了他身上的钱包和身份证,为他办理了各种手续,取了药,打上了针。

无意间,洛欣可看到了他的身份证上,生日竟然跟自己是同一天。原来他今天也过生日!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袭上心头,她不觉对这个人产生了怜惜。在生日这一天,没有家人陪伴,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该是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吧?

细看他,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穿着体面,不像是个落魄的人。可是,他身上又没有手机,不明身份,没办法与他的亲朋取得联系。

“我来看护他,他总会醒来的。”洛欣可自告奋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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