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跟着国家机器一同阅兵。我们一行八个人背着帐篷杀到怀柔的九谷口,搭帐篷,烤肉,围着篝火唱歌,听着晚风睡觉。
营地边上的山坡上有一大段枯木,十米长,最粗的地方有碗口粗。不知道它躺在那里多久了,只是它苍白的颜色和周围的翠绿极不和谐。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把它从山坡灌木丛里面拖出来,兴奋地仰天长啸。回想起来,那时自己可能真把自己当成野人了,回到了茹毛饮血的时代。
夜幕降临,篝火点起。坐在篝火旁,无非只有两件事:盯着火苗噼啪地燃烧,回身添一棵新的柴火。
柴火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这个味道我只在农村闻到过,是人间烟火的味道。在这个味道中,我闻到了枯木到火苗的新生与升华,从火焰到灰土的沉淀与转化。
炽盛过后,繁华散尽,尘归尘,土归土。柴火,有着自己的轮回。
久违了,黑的如此彻底的夜,还有熟悉又陌生的星。篝火旁,夜凉如水,我很温暖。
天地间有三种火。一者为太阳之火,普照大地,长养万物。二者为雷龙之火,借势云雨,划破苍穹。三者为柴烛之火,势单力微,却驱夜送暖。
人体内也有三种火。一者为心之君火,恰如一轮红日,人之生机,全凭于此。二者为命门相火,好比电闪雷鸣,生于肾水之中,如雷龙借势云雨,顺则为用,亢则为害。三者为郁火,好像柴火蜡烛,无处不有,小则痒疮,大可燎原。
眼睛里面倒映着篝火。下一秒钟我回过神来,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唱着歌。
幸好自己及时刹住脚步。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我面前赫然挂着一张蜘蛛网,张牙舞爪。后面的人问怎么了,我让他们帮我寻一截树枝,捣毁了蜘蛛网之后,点亮火眼金睛,继续开路。
我们在看日出的路上,终点是野长城最高的那座烽火台。昨天晚上我已经来探过路了,今天带着大家登顶。栈道两侧是茂密的树丛,灌木丛生,杂草欺人。嗯,还有神出鬼没的蜘蛛网。
天未亮,微冷,月明星稀,寒风阵阵。我从怀里摸出一瓶红星二锅头,仰头灌了一口,顿时一股热流直窜胸腔,豪情万丈,不再寒冷。
太阳总归是要出来的。我走的每一步都坚信这一点。路上,黑暗是大背景,很累,很冷,很饿。不过幸运的是我能看得见终点,有朋友在身边陪伴,还有,天色在渐渐变亮。路上会有相反的声音,说回去吧,说放弃吧,说你看不到希望,说你得不到结果。反抗也好,沉默也好,路很简单——脚步不停,向前,向上。
八个人的队伍,需要考虑很多事情。毕竟大家都没有住帐篷的经历,毕竟还有四个女生。物资准备,路线规划,营地选址,活动安排,登山领队,大部分都是我在承担。我是一个领头人。我不断地在脑海里推演整个郊游的过程,从大的节点到小的细节,一点都不想错过。我不想因为哪一个细节没有想到,而扫了大家的雅兴,或者出现什么事故。
到最后我都觉得我自己考虑的太多了,算计到最后,真的有一种头发丝都是空的的感觉。出发前收拾到半夜一点钟,换来的是第二天睁开眼睛满满的自信:一切尽在掌握。
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响亮。
感觉大脑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发热,在嗡嗡地响。我品尝到了作为一个领头人的自信与骄傲,同时也失去了沉浸大自然放空自我的机会——尤其我无时无刻不清醒的意识到,什么是我所得到的,什么是我所失去的。我知道这是矛盾,但是我没有选择。
着其实就是一种选择,仅仅是一种选择。成功的喜悦和忙碌,安逸的放松和庸碌,没有好坏,只是选择。
选择都是矛盾的。但是矛盾不是痛苦的根源。痛苦的根源是贪心。选择意味着舍弃,舍弃一个才能得到另一个。如果奢求着注定得不到的另一半,这就叫做贪,痛苦必定随之而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舍得之间,舍弃的是痛苦,得到的是幸福。学会去舍弃什么,有时候比努力去得到什么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