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郎,云郎你说笑的对吗?我错了,我…我可以给王爷去磕头,磕到他消气,我也很抗打,他们怎么打我我都不会说出你的,我能吃苦,我可以每天只吃一点东西,或…或者只喝水也行,我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云郎……"
披头散发的女子跪在地上扯着男子的衣角,双眼泣出鲜血顺着肮脏不堪的脸庞流下,抛弃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尊严跪下,奢求着心尖上的人能留下。
男子割下女子死命拽着的衣角,顺带削掉了她右手的食指,这意味着她再也无法高傲的拿起琴行云流水的弹奏。
他朝她脸上吐了口口水,"滚开,就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别说是王爷,就算你脱光在我面前我都觉得恶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门时将外套脱下扔了,嘴里骂了句晦气。
女子瘫坐在地,曾经那双清澈发亮现在蒙满灰翳的眸子红色还在蔓延,她举起右手原本食指的地方好似不知疼痛般愣愣的看着,半晌后嘴里喃喃道……我恨、我恨!
七月初七,京城,护城河边,有人看到一女子慢慢爬入护城河,河面冒出几个水泡后再无声息…
杨家镇
旭宇站在空无人烟的大街上,冷风吹着落叶打卷,落到街边紧闭的大门上,滑到尘埃积堆的地上。
作为一个道士,他有责任斩妖除魔,还百姓太平,听说,这里常年盘踞一只厉鬼,只在乞巧节出现,见者即死。
明日便是乞巧节,他来的正是时候。
又一年双七,旭宇来到河边,皎洁月光撒落在供桌,桌上供上了茶、水、五子、酒、水果… 可是,唯有一人在桌前拜织女,女子单薄的身影跪在那里一个时辰之久了。
"姑娘,夜深了,赶快回去吧"天色渐晚,旭宇打断女子的虔诚。
女子转头,起身,行礼,温文尔雅,品貌端正,好一个大家闺秀,如果忽略双眼上的白纱的话。
"道…士"女子颇有些失神的面向旭宇的道袍轻声道。
"姑……"
"道长觉得……织女真的能保佑有情人吗?",旭宇的话被女子打断。
"应该吧"他也不清楚只能模糊答道。
"那……无情人呢?"
女子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一只指甲锋利的手撕下旭宇的道袍,顿时狂风骤起,女子原本白净的衣衫变的满是鲜血,就连眼睛上的白纱都被染红,
旭宇反应很快的迅速往后退,他要就看出不对,乞巧节的夜晚,别人都不敢迈出大门一步,她却在这里拜织女。
"云郎,好久没看见你穿道袍的样子了,我把这道袍给你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就像当年我那样求你、那样求你……你还是走了,哈,走了啊!"女子,不,或许她现在只能称为女鬼,她用力抓着道袍热切的望着旭宇,语气由亲昵逐渐变得疯狂,最后她几乎咆哮着对他说。
"姑娘,万般苦事皆已过去,放下吧,即使你再害更多的人你的云郎也不会回来的",道士对于厉鬼一般都是以劝诫为主,厉鬼本来就是执念未消的孤魂所化,只有化解其执念才能制服。
"为什么?"她同孩子般歪歪头疑惑的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还可以过乞巧节,可以有情人成眷属?"她话未说完就抬起双手迅速的冲向他,他注意到了女子右手没有食指……
旭宇迅捷的转身躲过来势汹汹的杀招,反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身子掰过来将一道符贴在她头上。然而,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张皇失措,女子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不甚在意的撕下道符。
旭宇眉头皱起,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厉鬼,然而,当他看见她脖子上的坠子时瞳孔蓦地一缩。
"你的云郎……是云崆吗?"
话刚落地女子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掐着他的脖子,没有惶恐与情痴只有恨意的语气,"你认识他?告诉我,他在哪?!"
感受着脖子上愈加收紧的力道,旭宇奋力丢出一个荷包,她微一歪头接住那荷包也放开了他。
她拽掉眼上的白纱露出满是血丝的眸子盯着那荷包浑身颤抖。
旭宇咳了两声说,"云崆是我师兄,十年前,他…去世了"
"……死了,哈哈哈……"女子仍旧死拽着荷包,尖声的笑着。
"师兄是为你而死",旭宇背负了师兄的遗愿走了十年,终于今天他可以让师兄安心了。
女子安静了下来,目光未曾离开过荷包,这是那年乞巧节她送给他的啊。
"十年前……"
他们相遇在双七之时,分离也在双七。
这是他苦心策划的一场戏,一场让她下半生好好活着的戏……他将她舍去,因为世上太多人的利欲熏心。
送她进禹王府是为了牵制她弑父仇人宰相,未曾想禹王对她起了歹心,他只能以刺杀宰相为条件换回她,他要去赴死,但是一定要她活下去,削掉她的指头不让她再出众,这辈子,她可以普普通通的过活,也来给暗处的禹王证明他的忠心。
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甚至想到她可能会因心有怨念无法投胎,给她挂上那颗护魂石……
"那护魂石可保你魂魄不被世间人气冲散,师兄临终前交代我,若是看到你,就将真相告诉你,让你安心投胎。"
"骗我,都骗我……"女子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捏着脖子上的坠子仰起头,已经没有眼泪可流…
那天的杨家镇乞巧节的夜晚,家中众人从窗外看到众多闪着光亮的星星飞向天去,与银河渐渐融合,颇为壮观。
"云郎,乞巧节到了,你说要为我描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