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卫东，生于1959年底。80年代末开始写诗。自印有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时间的镜子》《乌有的实在》《幽微与间隙》。现居成都。
你的孩子和诗歌都是无辜的
那是贾思蒂斯*的临湖感怀，无所谓语言的
漂不漂亮，是真没有多少个
明天啦。“战争会让大酒店关门大吉*”
我们却总是回避着生死问题。
其实，从年少起，我们就在为衰老
忙碌着。是，我喜欢棕色的
皮鞋，你呢？不要再对我提及你朋友那本
自杀的笔记，不是不相信他的经历，
那有那么多情节的过渡。啥，
一个孤僻的母亲又和她儿子和解了？
对，他从来就没吸食过毒品，
又何来灵魂的救赎……对于垂钓者，
即便总是一无所获，该说的还是要让他说。
你没看错，他的眼睛是有点
像我的眼睛，只是稍微偏大了一点，
就像一幅油画在水中的折射，
透过光，偏移了几个毫米。有多少
鼠年的故事，或入侵的物种？
如果这就是你的生活，那个在波尔多酿了
十几年葡萄酒的家伙此刻又在何处？
不是开一家咖啡馆那么简单，
就好比非要给食人鱼投送哺乳动物。
你的孩子和诗歌都是无辜的。
当我在马拉维罗斯湖底发现了鳍鱼，
才知道，城市在燃烧，湖滨的美也将失去。
2025.5.6
* 唐纳德•贾思蒂斯（1925.8—2004.8）美国
诗人、作家和教师，曾获1980年普利策诗歌
奖。
* 取自唐纳德•贾思蒂斯诗《临湖感怀》。
不要动辄就用摊牌这个词
脱钩就是停摆，显然，还没到那个程度。
但，这和当年杨升庵被贬
有何关联？小酒馆的空气飘不到
滇池西山，几对诗词楹联
又如何能把马里亚纳海沟充填。不要怄，
毕竟早已过了黑火药时代，
桃花怒放，也轰不开另一片大海。
以退为进，成功例子多得
很嘛，关键是，百分比也要有螺丝可控
的界面。后现代肯定不只
是个观念转换，意识形态的交手，
说到底还是要讲盆满钵满。
哪个吃饱了还去抛砖打瓦，找些事来做？
但要说与诗歌联手，唉唉，
杨大人心头也很恼火。去年秋天，
我们又去了趟新都升庵祠，
实在想不通先生当年竟因“大礼议”事件，
谪戍至云南永昌卫且终老
于此……好吧，就先不扯那么远 ，
连日来，道琼斯指数的波
动虽然有点儿飙，毕竟最后的桌子还没
掀翻。诗歌构建讲究细节
打磨，其语调的转换也该适用于
税率谈判……不要来不来
就用摊牌这个词，那个真的不太好玩儿。
2025.5.9
他用诗歌抵御内心暴烈的履带
事实不过如此，你就说吧……夏日如何？
昨天已自我回答……他是温和的。
那受伤的又是谁呢？你说过，
“让感觉好很多的东西就这么多”，那，
谁愿意去横穿沙漠？我知道
那是你家的林盘。会有更多适合
它的改造。先别说什么是对我们有益的，
现在是正午时分，他正用他的诗
抵御着内心暴烈的履带。但
午夜就不同了，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
无论以何种可能的方式。对，
就算他说不再以出牙的渴望为序，
幸福的剧目又怎样才能一幕一幕让你们
感觉惬意的推下去？不是我说的
不明智，这本身就不是我们
的正午或午夜。“上帝是独一无二的。”
情感充沛，深谙池水的深浅。
而你，刚好结束了一次“鹰之旅”，
并假定身后存在着一个更为庞大的族系。
2025.5.12
乏味的爆炸不会总是反反复复
此刻，哈尔科夫以南，战争仍在进行。
那个曾经高叫用二十四小时
就能结束战争的人，怎么突然又
变得喜形于色？让欢呼的歌
唱再响亮些吧！“耳聋的人总是能听到
他们不该听到的”，这，或许
会让你心烦，甚至有些怒不可遏……
但，那是他们想要我们看见
或听见的。可那个更快乐的人不喜欢
这么做，总是把事情的走向
朝“正路”上引。什么叫小题大做？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都爱走入
风景的美好？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像他说，换张尿布就能让
婴儿停止啼哭。舌头不是还在吗？
他们一直在控制战争的结果。
不要总说翻墙回来的所见所闻，乏味
的爆炸声不会总是反反复复，
就像发现一批新文字就会采取新
措施，这断不是最后的敏感，
就算你一再声明：我是人不是个东西。
2025.5.16
同题诗
我说端午节说骂蠢货的诗人都比较直接，
你说逗逼无聊就搞一个同题诗会。
比如，大家都来写一写
“阿尔法”，不用考虑事先的排名，
更不存在用这个排名与
后面的文本排序去一一对应，只要通过
语调就能判断出哪一首诗是前面
哪一个人写的就算完事。
哈哈，于是，你就把你认为“最腿”
的那一首认给了你心头
认为“最腿”的那一位诗人，觉得只有他
才配写出这么“腿”的诗，只有他，
才可能像当年的伍子胥，
发明出流传二千三百多年黏人又
虐心的箬叶粽子。于是
你凭借传闻让世界又认识了另一个屈子，
并在否定了安康以后让我们情不
自禁认同了快乐的信心。
所以，我们必须感谢那些在野史
之下发现逗逼高手的人，
并发誓今后写诗绝不在三行之内出现灵魂。
2025.6.3
难过诗
听说这次小组预选赛男足就出了局。啥子，
这回终于探底啦？也就是说
不会再退步了？其实微信回不回真
没啥关系，对对，我也曾买
过它的彩票，也曾为它可能的进步
激动不已……虽然，我几乎
不看它的比赛。那天，听说关于它的那个
谁，偷越国境被抓了，这个
多年来，给自己打鸡血也给众人打
鸡血的家伙，家中光现金就
有一个多亿……哇塞，咋花呀！不
关键是下一场他们还怎么踢……
这下好了，这下子终于探底了！想象力啊，
就像那天我偶然听说某省某
地某位大诗人获得了某项诗歌大奖
后也发出了如下感言：人生
真虚无啊，一切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这话说的，原来，写诗也能
使人与众不同，境界陡升。但，这和此番
兜底的足球赛又有卵个关联。
不要说啥子行为艺术和语言表达的
差异，不要来不来就对世人
说啥票子，对对，不要总扯花架子。
兄弟，若要说本质上的一致，
我只能告诉你，你难过，我也断不会舒服……
2025.6.6
梅雨将至的某个早上
——读憩园诗《在存在中》
也许，在我身上就有你所定义的黝黑部分。
但，我并不在乎你言语中
那七成的水分，正如你在雨中所说，
不是存在，而是天气的错。
和尼采烟囱里的圆形空间没有关系，
隔着千里之遥能看到的是
我们彼此之间都有扑向蚊子的猫咪的眼神。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对，
雨幕之外的另一部分呢？需要转换
的肯定不止一只猫或一只
鸟的移动和鸣叫。我欣赏它们不疾
不徐在已经或即将到来的
雨中互助的方式……就像我们此刻的对话，
虽然，说不上另一位诗人
在虚空中抽出的蓝冰，可能否化为
夏日河上消融的铁马谁又
说得清。这里，没有昆仑般的想象。
论节气，同一纬度的时差，
不过是让黄梅成熟的雨水晚来了几个星期。
2025.6.9
在成都芳华街
他说不是看走好远，而是看能否平安回来。
是啊，“行不得也哥哥*”，极度的
开心让此番之行大获全胜……
但我想说的是，一只醉氧的病猫，
谁人说得清？看，新开张不到四年的白夜，
不也被压缩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吗？
友人在电话里说，因忙于
儿子考试，就不出来陪我喝茶了。
好，那就秋天吧。九月里九重阳，丰收的
旷野上，一定有更多高人亢奋的
道场……谁也用不着谦虚，
你肯定镇得住！我绝不相信在你
眼里有什么高人。但拘于礼节的谦让我是
完全理解的……这么想着，入了
地铁口……短短六个站点，
太长的思绪是理不完的。我虽然
晓得鸿鹄与燕雀的区别，然而最重要的是，
任何场景下都要考虑自己的身体，
人和人是很不同的。就算
你慈悲为怀，从不存什么分别心，
到了那一天，该去还是要去，谁也挡不住。
2025.6.12
* 取自清代四川诗人德阳人刘硕辅诗《行不得
也哥哥》。
走大运的人都是偶然的集合
诚如你在诗中所言，无需冷酷的明喻，也
无需蛇一般的暗喻，活着真的很难。
饥饿会导致死亡。但我真不愿
这样的惨事发生在有孩子的你身上。
是啊，前天网上说，未知何故，两个外卖
小哥就从某高楼顶端决然跳了下去……
据说此前他们还共同唱了首歌，
喝了最后一瓶啤酒。好，再来说说
你的诗吧，此种语调的描述，你早已驾轻
就熟。对，转换与变化肯定很重要。
你说你要舍弃以前那种过于修
辞化的东西，说点人话，人类真是
太不易了。看那互射的导弹，看看废墟上
政客移动的嘴脸。为什么，他们会
在诗歌中找出那么多的敏感词？
文字牢笼啊！不过兄弟也别太伤感，
说到你现在的近况，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想当年，网没破，鱼不是也没死吗？
再难的事，咬咬牙就挺过来了。
什么叫没有挣扎的能力？骏马就是
骏马，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对，运气当然
很重要，谁谁不就是这么发迹的吗？
如果除却家族背景，人脉资源，
那些走大运的人不都是偶然的集合，
就像你说，我是真不指望自己有这个运气。
2025.6.21
他们不会让孩子们去辐射中穿行
不知道在你眼里，什么是神，什么是
半神？他们说邪恶者皆为神棍。
说吧，超自然的魔力，具体指的是什么？
如果，这是真的，布罗伊多*
你的家或你的国，为何没让你蒙上头巾？
信仰说，这不是没有节制的权柄。
和年不年轻没有关系，你瞧
福尔多确实多出来6个小洞，可看上去，
更像似给大地摁上了六枚图钉。
午夜，我从又一个好梦中醒来，
兄弟姐妹欢聚一堂……但，
谁都无法去见证，这三个炸点的真与伪。
只是，那边还在互掷导弹，放飞
智能的金属鸟。“这样才不会死更多的人”，
世界才能勇敢地坚持下去。
放心，他们不会让孩子们去辐射中穿行，
过分的光线会烧伤妇孺和老人，
就像他们统计的死亡，只是一些数字。
犹太人，基督徒，还是真主的孩子，
面对正义的正确，都说悲悯
最具有抗拉的强度，不是粘合剂的强迫。
阿米亥还在写他的诗吗？无论在
耶路撒冷还是特拉维夫？我知道布罗克，
你曾就学于霍普金斯大学。
露西，如果，此刻，你还活着，
在普林斯顿或哈佛大学的讲台上，包括
你的诗中，你还会讲些什么？
比如，在反复对轰后的废墟上，
“对于一个没有鞋子的犹太人……”或者
口含沙子的巴勒斯坦人来说……
2025.6.24
* 露西·布罗克-布罗伊多（1956 - 2018）美国当代诗人。
* 耶胡达·阿米亥（1924-2000），以色列当代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