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的某一天,班里有位同学说晚上做恶梦了,以致早上起得很晚。旁边的同学也随声附和。我随口说了一句,我天天晚上都会做两到三个梦,但早上醒来大约只记得一两个。然后他们很诧异地看着我,好像我说的是假话一样。
我天天做梦,其实就跟每天喝水吃饭是一样的。也许他们也是这样,只不过记不得做过什么梦,所以在他们的脑海里没有留下任何记忆,这就跟没做过梦是一样的。
我之所以记得做过梦,是经常突然从梦中醒来,然后庆幸梦中发生的一切只是发生在梦中。那些恐怕的画面,那些不想接受的现实,那些离去的朋友,都没有成为现实。
我经常在梦里梦到那些逝去的亲人,我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大舅等等。他们的面容总是那么清晰,然后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总让我很难接受。每次打电话跟母亲说起这些时,她总是安慰我说,你可能是太想念他们了。
之所以我的梦里没有外婆,是因为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她的身影。她就像是一个传说,与我没有交集,或者说仅有几个月的交集。那一年,我出生了,几个月后,她离开了。或许我来的那个世界,正是她要去的那个世界,时间就是这么赶巧。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很难预料。
每当有人谈起她的祖辈的时候,我总会很羡慕地认真倾听。从她们说话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到一份我也曾经有过的幸福。同样的场景,相似的说法,也从我的口中与身边的人分享。在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尽管祖辈的那些观念有时我们无法接受,但对他们来说,活着这一件事情,本就该值得被敬重以及被歌颂。他们就像是一个定在,起码还能时常被我们拿来说道说道。但人一旦死了,就会很忌讳,也不会去跟人谈起,最多只能出现在梦中。
每年的春节前后,大多数人都会祭拜祖先,其实主要祭拜的还是跟自己血缘最亲的那几个人。在我们的心里,他们虽然已经去世,但起码还活在我们心里。当多年以后,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也会随着我们而离开。而那些后人也会和我们一样,祭拜那些与他们最亲的人。
有时,我很庆幸自己生为人类,得以拥有如此丰富的情感以及多样化的情绪交织。同时,却又矛盾重重,在这些情感复杂的排列组合中纠结万分。存活于世,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组成的一份子。而离开,你就可能使这个原本相对平衡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支离破碎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人心生绝望。这种绝望的感染甚至不亚于病毒。
在古希腊,那些哲人先贤都在讨论“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而到现在,这个问题我们谁也无法回答。但有一点必须明确,活着的意义,不仅仅是为自己,有时也是为了他人。从中,或许我们可以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