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偶

李白,

偶像你好。晚辈包小狗参拜。

你是我零到十八岁的偶像。参知不同,三个阶段,迎风蹦跶。

在我零到五岁期间,生命刚刚降临,本性与佛接近,不迷恋钱财,不贪恋姑娘,做事不经头脑,手里拿的一般不是心里想要的。在那段时间,关于偶像的建立,无外乎与读书。每天读书就如同上朝,我是汉惠帝,我妈和我姑就坐后面垂帘听政。她俩比我着急,她俩像长寿急着建立古镇和菩提这样的地标建筑一样急着给我建立偶像。按她们的说法,我的出生是在规划范畴之内,我的出生具有使命性,我的使命就是成为为我们湾的第一个大学生,我需要带着这种沉重的使命感往前探寻,摸索。后来我们湾第一个大学生的名额被捷足先登,我的使命又变成了成为我们家族的第一个大学生。我的表哥特别给力,蹲了趟局子,胜利的果实即将就要噼里啪啦砸到我的头上,跟牛顿一样。我有时候会想,使命完结了,大寒无雪,大灭无痕,大成无生,我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一刻死掉,算不算了足心意,算不算功成身退,是不是特别完美?

在那段残缺的时光里,我姑给我选了两个偶像参知,一个是徐志摩,一个是你,每天对我读你俩的作品。我猜想我姑怀春的少女时刻一定臆想过你俩,尤其是徐志摩,年代较近,还有黑白照片流传。她当时给我读《徐志摩诗选》,现在那本书还在我书柜里躺着,黄纸润了一大把一大把时间,摩挲出包浆。里面第一篇诗就是《再别康桥》,后边好多情书,我当时想,妈的,这人泡这么多妞不折寿吗?后来我身边姑娘比他多了,有人咒我折寿了,但没人说我比徐志摩有文采。老度和我说,把我过去的姑娘集结成复仇者联盟,轻松能抹掉我的小鸡鸡。

而你的话,我姑应该是读的《唐诗三百首》。按现在的记忆算,我记下的诗词也才三四百首,零到五岁那段时间记下的不超过二十首。但根据她们说的,我在三岁的时候就背下了第一首唐诗。打那时起,她们就打算把我包装成你。她们告诉了我老爷爷我是你转世这个天大的秘密,我老爷爷当即准备了一瓶酒,一本书,和一张红毛爷爷先后放在桌子上,喊了几个亲朋好友,让我上去拿,让他们一起见证这个时刻。我先拿起酒,再拿起一本书,接着走到钱面前,右手的酒和左手的书一并丢掉,捡起钱。我老爷爷当场吼了一声"卧槽",然后他就阳痿了。

至于五到十二岁期间,我已经明白我并不是你转世的事实。我老妈和我说过,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飞到天上。那段时间我半夜起来放尿的时候,总能透过小窗子看见你挂在天上,亮的忽闪忽闪吓人,再看看你旁边的月亮和你看向月亮目光里的情色和肿胀的裤裆,就一定会想起你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低头,裤裆湿了,再抬头,发现你裤裆也湿了,当下你就成了我偶像。那时候写作文,写《我的偶像》,我一想到刚上那个画面,接着像你当年意淫崔颢一样把你意淫了一遍,乱铺文字在作文纸上,雀一样,随意飞舞。那次我们班上有十二个人写的你,分都没我高。我问他们,你们也喜欢李白?他们说是。再问为什么,他们说他们半夜也放尿。再问没了,他们和我不一样,没发现你裤裆的变化,我觉得我俩有缘异常。后来十八岁,我早晨起来放尿,看不见星星,只会想两个人,一个你,一个李贺,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一首《李凭箜篌引》。两首不一样的诗,同一个神妪狂敲我的脑子。

再后来,十二到十八岁,心智逐渐成熟,可以发现男孩与女孩除了头发以外的区别。那时候还是两偶像,一个是你,一个是花间派诸神,分别是没广度的吹牛逼和有深度的谈恋爱,读"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裤裆会硬起来,读"山月不知心底事,水月空落眼前花。"裤裆会硬起来,同样的硬起来,不一样的骚。

最近打算写作,和着冯唐一起血战古人,于是想到你。找个偶像找个目标意义重大,和找个生前的姑娘和死后的坟墓一样重要,用来超越。写字不同于其他,是个脑力活,靠老天赏才。灵感或姑娘到了,灵光一闪,墨汁一淋,全部散开,云一样滚撒。手里就剩一支笔,血战古人与否,凭意动闻见,是神还是人,是神的排泄物还是人的排泄物,高判立下。苦来想想,超越你实在太难,有三大不如。

一文不如。你十八岁名满中原,贵妃饮酒,力士脱靴,一首诗能让汪伦火了千余年。现在写诗写文,不靠灵感不靠爽,靠迎合市场品味,人走直线,大师与文人都熟知市场与泡妞。如果你会这些,当初一定能留在长安。那些大师的文章,发杂志刊文最多火一个月,一年十二个月,一月不同大师十多篇,三年出一个精选,取个《唐诗三百首》一样的名字,《狗屎三年文字集》,有人看有人读还有人夸赞,像你和杜甫一样,找另一个大师作序,互相吹牛逼。

二傲不如。放眼大唐百年,离开京都留下传奇的就俩。一个黄巢,一个你。黄巢走的时候写了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然后把长安屠了。你走的时候带一箱金子,没留诗,世人评论一句,"当年李白流夜郎,中原不复汉文章。"黄巢比我傲,你比黄巢傲。现在京城叫北京,雾霾和你们那时北域黄沙一样满天飞。进去的人就花钱吃点味不符钱的烤鸭,再到清北拍个幻想型合影,然后出来,一鼻子沙子。我想过,要是我能去北京,一定要找个公共厕所,滋到蹲厕的白墙上,大写一个包字。这点进去吃东西拍照的人不敢,北京本地的人不敢,你可能敢,但你不一定比我滋的好看。

三酒不如。酒中仙酒中仙,千杯不倒,醉后为仙。我喝酒不行,三杯脸红,十杯就倒,倒了就看月亮,想姑娘,然后写诗,基本过憋,和你差太多。喝醉文字不能像水流出来的时候,总是会念,总是会想,是不是京城酒窖里的酒和我喝的山城啤酒差太大,缺乏仙气儿。某天偷了我老爹藏的六十年某国企酒,喝了生辣,月亮都看不了,整个脑袋昏沉如钟。第二天起来一想,妈的被骗了,人厂子才开三十年怎么做六十年的酒,王八犊子,被骗了。我又想,如果你还活着,张旭还活着,杜康还活着,他们一定不敢。

所以想想,太难,特别是后两个,基本没可能了,至于文字,任重道远。像冯唐说的,个体与古人之间的关系约摸与昆仑山上一株草与昆仑山一般,说爬到山顶,迎风生长一尺,喜过地上蹦跶一丈。其实复杂,写字和开车一样,跑步一样,各类竞速一样,不过是以文字为唯一标准,古人与个体没有区别。一条路上,两人之间,差距分为四个阶段:遥不可及的仰望,可以看见别人鼻毛屌一样,直长坚硬;望其项背的抚摸,从项颈到腰臀一尺一寸;并驾齐驱的笑容,一嘴糟糠色的大牙分不清阳光与自己;正中下怀的狂喜,正面直接击碎别人的裤裆。冯唐在书里说的,他试着齐车开到三百码,追求汉字极限。而你属于五百码那一类,喝起酒来撒疯,一开起来谁认识谁 ,我灵感偶得,可以开到二百五十码,尽力摸冯唐的屁股。摸一摸,闻一闻,神清气爽,再看看你,依旧遥不可及,那就再摸摸,神清气爽。

至于那条路的尽头,我一直以为没有,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结果昨天做梦,梦见我一路飞奔,千二百里不以为疾。先后脱了冯唐的裤子,锤了你的裤裆,把《诗经》众神的蛋蛋一个个击碎,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木门,有眼有嘴,有血有肉。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嘴是开关。我先把手放进嘴里,没开门。再把头放进嘴里,没开门。再把小鸡鸡放进去,横向一扭,人飞起来。那嘴接着一闭,卡擦一声,门开了。我走进去,发现里面是一碧一碧的姑娘,再看看胯下血流不止,当时就哭了。

今儿起来放尿的时候,那个神妪拿着谢公的破鞋一遍一遍敲我的脑瓜,一便便重复,"想啥呢小伙子,可真小。"我没说话,心里一直盘算,这就是文字的尽头?为什么文字的尽头是姑娘?为什么这些姑娘可以长的不一样,像有血有肉的真的姑娘?要怎么超越你?怎么长出草?怎么迎风蹦跶?神妪一遍一遍拍我的头,逼我思考这些问题,思考这种超越人性善恶的存在。

于是想到你。

最后想到一个有关你的八卦,顺便问问,毕竟史书只是官方性的小说,老子出没出函谷关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老子总有老子自己都抑制不住的牛逼和臭贫。故事大概这样讲:公元七一八年,你也十八岁,游历天下,遇一女子于泸州,共酿酒,许婚约三年。后入长安,迷金醉纸,忘矣。会宫宴,贵妃取泸州荔枝酒,引而忆,连夜而反。斯人已出闺,落花处,大饮而醉。至此,饮酒不绝。

所以,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你在夜郎某个高岗上会不会想起她?你在看到夜郎某个和她一样曼妙少女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她?你在那个姑娘小手伸进你裤裆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她?如果那不是真的话,那让你魂牵梦萦的姑娘又是哪一个呢?你溺水时到底是捞的月亮还是她呢?我始终愿意相信你仍会被情欲所困扰,这样是你还在人间并非天神的依据,这样我还有零星摸到你屁股的可能。

嘘!噤住声,不用回答。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你,在天上,对我微笑不语。

——包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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