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激动
1.
韩晓旭的母亲忽然晕倒了，检查是高血压，需要住院静养。由于她爸要上班，韩晓旭负责给她妈送饭，在医院守夜。
还有半年就大学毕业了，她在准备毕业论文的同时，每天还要学校，医院，家里三处来回奔波。这个时候，特别盼望卫子然能够陪在她身边。
“子然，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晓旭，对不起，我暂时回不去。”韩晓旭只感觉卫子然的口气怪怪的。
“哦，你那边很忙吗？没有什么事儿吧？”
“没事，暂时过不来。”
“子然，你要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
还没有等她说完，卫子然已经挂掉电话了。
韩晓旭不知道，这段时间卫子然的父亲严令禁止他回北京。
没过两天，刘景润来学校找到卫子然，说：“小然，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你爸现在被隔离审查，对我千叮万嘱，让我看住你，绝不能让你回北京。”
卫子然大叫一声：“我爸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
“经济问题，你爸会脱开干系的。只是情况比较复杂，涉及的人太多，他们会从家属下手。很多事情，你太小了，没办法和你讲清楚。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给他添乱。”
“那…那我该做点什么？”
“在学校里呆着，别乱动。”说着，刘景润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里有些钱，你先用着。”
“谢谢刘叔，我有钱，不用您的钱。”
刘景润拍了拍他，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和刘叔联系。你爸那儿一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
那些天卫子然情绪很差，脾气也变得暴躁，室友都不敢和他开玩笑，深怕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餐厅的老板也在问，那个跑步特别快的小伙子呢？
游人协会正式更名“路过远方旅行俱乐部”，李天勇获得了学校的创业政策支持，以很低的价钱租到一间办公室。
白玉茗已经大学毕业了，最近艺术学院组织国际音乐交流活动，她应邀回到学校，与各国青年音乐家同台演出，并且继续和李天勇一起经营旅行俱乐部。
只是，卫子然告了一段假，就再也没来过。
有一次，白玉茗在路边忽然碰到了卫子然，他应付一声：“你好！”然后，转身仓皇而逃。
白玉茗一脸诧异，担忧地看着他。
深更半夜，卫子然一个人胡思乱想，睡不着觉，偷偷爬起来，独自在操场里奔跑。
透过月亮的余光，隐隐约约中，他看见操场上坐着一个人，默默注视着他。
那人是白玉茗。
第二天，卫子然收到白玉茗发来的一条短信：“需要帮忙，随时和我们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顺其自然。”
他深呼一口气，回复：“谢谢！”
韩晓旭那天和卫子然通话后，异常失望沮丧，对于他那天的态度，越想越生气，也不再给他打电话。
整整一个多月，他俩没有通过电话。从他们相识到今天，一直彼此关心，互相照顾，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她一个人生着闷气，对什么事儿都不感兴趣，常常把课本带错，看书一整天一页都没翻过去，别人叫她很久都没反应，上课经常走神。
韩晓旭在学校里的反常，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
“她是不是失恋了？”
“异地恋有几个能成的，这是个好机会！”几个男生议论纷纷，那个追求她的男生又开始蠢蠢欲动。
转天，韩晓旭回到宿舍，发现门把上别着一枝花，上面插着一张卡片，是那男生送的。
随后，每天的花都不一样，红玫瑰，粉玫瑰，白玫瑰，蔷薇，紫丁香。
那男生很细致，特别会照顾人，韩晓旭不舒服的时候，他能察觉到，帮她打上热水，关上教室窗户。
有一天韩晓旭感冒了，那男生特地煮好了梨汤，买了一个卡通的杯子和感冒药，托她的室友给她捎过去。
韩晓旭不是没有感动过，她拿着那个男生送她的杯子，喃喃自语：“卫子然，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全心全意对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也许是心意相通，她好像感应到卫子然出了什么事情。
她拿着杯子，把那男生约了出来。
那男生喜出望外，说：“晓旭，你找我？”
韩晓旭将杯子递给他，说：“谢谢你，可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为什么？这都是我为你准备的。”
“如果仅仅是朋友之间的友谊，我感谢你，如果是其他的原因，我真的不能接受。”
“你怎么这么一根筋呢？他又不在你身边，这段时间，我看得出来，你很不开心，让我照顾你吧。”
韩晓旭落寞地摇摇头，说：“对不起，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你应该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
那男生一把拉起她的手，激动地说：“可我只喜欢你啊！”
韩晓旭连忙松开手，忽然像丢了魂一样，紧张地看着前方。
那男生回过头，只见卫子然站在他们面前，表情麻木，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然后扭头跑了。
“子然！子然！你别跑！你听我说！”韩晓旭在后面追着，声嘶力竭地喊道。
2.
卫子然昨天接到了刘景润的电话，他爸公司的问题解决了。他挂掉电话，直接托室友请了个假，连衣服都没有收拾，就奔赴车站了。
回到家里，他爸和他说：“公司的资产已转交国家了，也算破财免灾吧。”
卫子然深舒一口气，说：“人没事儿就行！”
他爸说：“刘叔那儿是给你铺的一条路，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卫子然看了看他爸，忽然感觉父亲有些老了，说：“您放心！以后我会靠自己的！”
他心里一块儿石头落地了，忽然想到和韩晓旭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了，便连忙赶到她学校。
韩晓旭一直追着他出了校门，喊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卫子然站住了，背对着她说：“你和他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嘛，何必还追我？”
韩晓旭哭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过的，你究竟是怎么了？”由于感冒还没好，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身子不受控制，摇摇欲坠。
卫子然回过头，很是担心，问：“你怎么了？”
相爱的人在一起，一个眼神，一个拥抱，只要有爱，即使天大的误会，也会化解。可如果不在一起，彼此只会不停猜测，胡思乱想，均以为自己被对方遗忘了。
卫子然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刚才的妒忌瞬间就没了，他扶着她，在街边找到一家小餐厅，给韩晓旭点了一些吃的。
”刚才的事儿你听我说。”韩晓旭将那男生的事情和她妈生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卫子然握着她的手，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给伯母送饭。”
韩晓旭由于感冒，喝了一口醋，咧着嘴说：“刚才好酸啊！”
“醋当然是酸的。”
“醋酸，人也酸。”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这一个多月，你是怎么了？”
卫子然忽然沉默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晓旭，以后我要自己奋斗了，你还愿意陪我一起吃苦吗？”
韩晓旭微微一笑，说：“你们旅行协会做到今天，不就是一路奋斗过来的吗？”
卫子然眉头一皱，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韩晓旭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在你身边。”
初春，北方的夜里依旧很寒冷，伴随着雨夹雪，他们相互依偎，互相取暖，在校门口找到一间小旅馆，两个人的头发衣服全湿透了。
他们把湿衣服脱下来，轮流洗澡。卫子然隔着门紧张地给她递衣服，洗完澡后哆嗦地替她吹头发。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他们再也控制不住了，疯狂地拥吻，生涩，恐惧，兴奋，小心，激动，整个晚上，一次又一次，流着汗流着血流着泪。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次日清晨，一缕暖阳照进来，韩晓旭醒了，发现自己趴在卫子然的怀里，只觉得头晕目眩，羞涩之情溢于言表。看见床单上一块红色血印，她那纯净的处子红，卫子然还在熟睡。
她爬了起来，站在镜子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红耳赤，她发现自己微妙变化，青涩的少女神色没了，觉得这个世界怪怪的，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怪怪的。她的身体已经被这个男人改造了，21岁，她从女孩变成女人了。
那一夜，她永远都忘不了。
他们起床后，互相都很尴尬，还是背对着对方穿衣服。
卫子然忐忑地问：“昨晚什么感觉？”
韩晓旭把头埋在被子里，狠狠一拧卫子然的胳膊，卫子然疼得大叫，只听韩晓旭小声问：“你什么感觉？”
卫子然咧着嘴说：“疼！”
他们来到医院送饭，韩晓旭没有让卫子然上去。她说：“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毕业后，正式将你介绍给我爸妈认识。”
回来的路上，韩晓旭目光停留在一家婚纱店，她的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了，店里展示着几件高档婚纱，卫子然再去拉她，却一动不动。
卫子然问：“喜欢吗？”
韩晓旭一脸的憧憬，问：“咱们结婚的时候，你说我穿这件婚纱好不好看？”
卫子然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标价，7888元，说：“喜欢我给你买！”心里盘算着，回校一边做旅行俱乐部，一边送外卖，凑齐这件婚纱的钱。
韩晓旭低下头看了看标价，有些惊讶，心想：“这么贵啊！这得不吃不喝干多久才能买下来！”随后乐呵呵地说：“这个款式我不喜欢，太俗气！”
卫子然低下头，他知道韩晓旭很喜欢这件婚纱，闷声说：“我一定给你买！”
“美得你，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她挽着他的胳膊，说：“不过，咱们可以先拍一张婚纱照！嘻嘻…我穿着婚纱，你穿着礼服，给你打扮帅帅的。”
“晓旭，我二十一岁了！我感觉到身为男人的责任了，我要奋斗！我就是怕你会受委屈！”
“怎么了，咱们年纪轻轻一起奋斗啊，你这次回来说话怪怪的，出什么事儿了？”
卫子然一五一十将他爸公司的情况和她讲了一遍。
韩晓旭这才知道，这一个多月他家发生的事情。知道他现在郁闷，说：“走，带我们家病猫逛逛，都憋出病来了。”一边挽着他的胳膊，一边笑嘻嘻哼唱着周华健的“一起吃苦的幸福”。
她说：“原来你是一公子哥，我家是平民百姓，我总想以后会有很多女孩往你身上贴。我的大少爷，年轻人不都是一点点奋斗出来的吗？咱们才二十出头，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一条心，一起奋斗，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卫子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心里，韩晓旭是他要呵护照顾的人，可是，她现在却变得很坚强，很成熟，与他不离不弃。
“我有一个叔叔，是做房地产的，要不，毕业后，我去他那儿上班，他说他会亲自带我。”
“可是，你们旅行俱乐部已经做得这么好了，现在放弃，岂不太可惜了。当初是你说的，只有自己喜欢，自己的感觉才是正确的。我都记得呢，你应该回去，去实现你的梦想！我还要跟你一起走遍全世界呢！我一直都在想，人就是要这样活着！”
卫子然吻了她的额头，说：“就为你这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韩晓旭微微一笑，认真地说：“毕业后，先到我家里来。”
3.
卫子然回到上海后，转天就到旅行俱乐部报到了。
俱乐部来了很多年轻的学弟学妹，兴致勃勃听着李天勇讲话，看见他们，卫子然仿佛看见了昨天的自己。
李天勇连忙把他拉了进来，说：“子然，你可回来了！忙死我了！”
然后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们论坛总编辑，卫子然师哥，咱们网站的论坛攻略都是他编写的。”
卫子然微笑着和大伙儿认识，细心的介绍各地的历史，风土，人情，古人类的遗址，历史文化遗产，宫殿与民居，古陵墓与宗教文化，园林建筑与民族民俗风情，无所不知。
学弟学妹们一脸崇拜，问：“师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这么庞大的知识量，你是怎么储备的？”
卫子然微微一笑，说：“因为喜欢。”转过头向李天勇问道：“白玉茗呢？”
“在琴房排练，马上过来。”
正说着，白玉茗抱着琴谱翩然而至。
李天勇说：“最近音乐圈有一位大咖级的音乐人欣赏玉茗的才华，找到了她，向她邀歌。结果被她以没空为理由拒绝了，那大咖诧异地说，你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脑袋盼着这个机会吗？”
卫子然替白玉茗惋惜，和她说：“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放弃，先跟他们混呗。当年周华健在唱片公司扫厕所，刘若英在唱片公司打杂，周杰伦也是给吴宗宪编曲，你一出道就是直接作曲编曲，还摆谱。”
白玉茗说：“我没有骗他，是真没空。”说着，她打开电脑，给卫子然看论坛的运营。
卫子然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于他们精品旅行的定位，独立开发的线路，在各大高校火了起来，报名的人数竟然达到数百人。
李天勇和他说：”我有一个想法，把咱们一路的行程制作成视频，你来讲，让白玉茗负责拍，放在视频网站上也可以提高曝光率。”
卫子然说：“嗯，这个想法不错。要不然，咱们开发国际线路吧！咱们一路向西，横跨欧亚大陆！拍出来，大家肯定爱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