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那一年，同寝室的几个哥们儿，各自选择了自己的发展道路，有人考研，有人工作，还有人考上了公务员。
两年之后，当我们渐渐褪掉曾经的青涩稚嫩，初尝人生艰辛，开始看清生活的本来面目时，已恍然觉得自己仿佛离曾经想成为的那个模样越来越远。
也许后悔，也许不后悔。但生活本是如此。这个时候自有人羡慕起考上公务员，拿着“金饭碗”的阿真，却在联系上阿真时，讶然得知，他在不久前已经主动辞职。
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也不免感到十分不解，但听完他的经历后，唏嘘之下，对于他的决定亦是支持的。
01
阿真大学学的是中文专业，一般来说，毕业后好点的路途选择无非两种，要么考研，要么考公务员。阿真选择了后者。
他本就是脑袋好使的人，再加上文笔好，看书多，所以知识面十分广博，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成功通过了公务员考试，而且分数排名靠前。
但在分配的时候，阿真却第一次明白这个体制的“潜规则”。本是应该由分数来决定的分配，却成了拉关系走后门的买卖场，可怕的是双方甚至都懒再遮掩。就这样阿真被分配到了镇上最偏远的一个乡村政府。
从镇上到工作地点的来回客车只有一趟，路途中还得转轮渡，一旦遇到雨雪天气，连交通都会成为极大的问题，乡村的环境也十分艰苦，阿真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想着一开始嘛，总得吃点苦，自己只要好好做两年，一定能用业绩争取到回镇上的机会。于是也就定下心来工作。
公务员的日常工作，毫不夸张地说，最多的就是开会。阿真却有梦想，在这样一个众人皆醉的环境中，坚持兢兢业业，显得格格不入，难免为某些领导所不喜，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但更重要的是，随着国家扶贫攻坚战号角的吹响，一系列荒唐的事情开始出现了。
02
上面一纸文件下来，要求乡里帮助解决贫困户的住宿问题，新建起十所房屋。到了真正检查工作的时候，房屋才建起一两所，但证明材料却要提供十所房屋的材料。
阿真对此自然十分不忿，但是领导从来不管这些，他只要看到证明材料，要求拍照，看到建造的进度。至于怎么做，那就是阿真自己的事了。
无奈之下，阿真只好找亲戚朋友帮忙，终于做建筑工作的亲戚帮助下，拍了一些照片，又让亲戚帮忙填写了证明，终于是勉强应付了检查。而领导对此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十分淡漠，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这样的工作做了将近一年之后，政府迎来了换届期，虽然阿真并没有期望现在就能得到晋升，但这次换届的结果，仍然让他对这个体制的失望进一步加深。
换届期上去了的，都不是那些平时认认真真做实事的人，而是那些跟领导关系好的人，至于先他们一两年来的那些人，即使工作业绩再漂亮，工作能力再突出，也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因为这个地方，压根儿就不是以能力来界定位置的，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难尽其才者无可奈何。这里只讲究先来后到。
真正让人害怕的，从来都不是艰难困苦，而是看不到希望。
但阿真在这个时候还并未绝望，还对前景抱有一丝幻想。让这种幻想彻底破灭的，是他摔折的腿。
03
本来乡政府里有很多不同的部门，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工作，各司其职。但如今随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目标进入决胜期，扶贫就成了基层政府部门的首要任务。
无论你是什么职位，有什么其他的工作，在这个时候都得放在一边，跟随扶贫办一起做工作。身边的有些同事，一人身兼数职，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完的情况下，还是得先去扶贫。
这样仅仅为了完成任务而贪功冒进，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的做法，让阿真的心里，开始萌生了退意。
扶贫工作要求深入农村贫困户，切实了解问题，解决贫困户的衣食住行难题。所以大家在风雪肆虐的天气，也要下乡驻村。
地上几尺厚的积雪也好，山上能见度只有十米的浓雾也好，都挡不住那一纸文件的力量。阿真他们只得冒着车毁人亡的风险，赶往贫困村。
幸运的是，阿真他们平安到达。但在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之后，他们一行人，做的最多的却是开会。
仿佛冒着这样的风险去走一趟鬼门关，就只是为了换一个地方开会而已。
这样的结局，让阿真的心变得比天气还要寒冷。
但是既然来了一趟，就总得拿点成绩回去吧，不然无法交差。于是上面下了命令，大家把贫困户的名单粗略分了一下，一人负责几户，上门了解情况，解决问题，证明材料上，要有自己负责对象的手印才算完成工作。
04
无奈之下，阿真只好冒着风雪翻山越岭，一户户走访着。而山路本就曲折，路面又因大雪的覆盖分外光滑，每走一步都要提心吊胆。终于，他在一个上坡失足摔倒，导致左腿骨折。
令阿真没有想到的是，当领导得知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不是意识到这样工作的危险性和不切实际，而是要相关人员，好好准备阿真此事的素材，将他的事迹，作为先进事迹大肆宣扬。
而阿真摔断了一条腿之后，仿佛突然成了众人的焦点，以前再好的工作成绩都没人在意的他，却因为这次的事情，屡屡被大加赞誉。
面对这样的赞誉，他却只感到无尽的心酸和绝望。他知道，这个地方自己是再也不能待下去了的。
伤好之后，阿真面对着身边几乎所有人的不理解，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辞职。
他说，“这样叫人只看到满眼荒唐的‘金饭碗’，我宁愿不要。因为我最怕的，是连追逐梦想的努力都还未尝试，就已消磨掉了所有意气。”
其实我们很多人也都像阿真一样，一直选择着世俗眼中的所谓更好，而没有勇气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
但别人眼中的更好，不见得就是你的更好，一切还未发生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是好是坏。既然这样，何不在做选择的时候随心一些？
或许对于阿真来说，辞职之后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好还是更坏，都无从知晓。然而一个人，又怎么能因为不确定天亮之后是否有晴空，就允许黑夜永远笼罩下去呢？
毕竟有些路你不走下去，就永远不知道它会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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