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放在人生最好的年岁里,然后目送你去很远的地方。因为我知道你要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我把你放在我人生最好的年岁里。吾有一友,记得那时初识,嘻嘻哈哈聊得开怀,便送了我一手环,那是一根朱红色的粗绳子,环起来刚好能够带到手上。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个简陋的手环叫金刚结,像是西方流行的捕梦网,是送给自己的朋友以祈求安乐的。这金刚结陪伴我不长不短,长长短短是在将成年和已成年的几年里;认识东城君也是这么久,我短暂的青春里,每一帧都有你。
思绪飘忽,认识的男生里面,高大而帅气的有,稳重而不羁的有,心善而烈性的有。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有时候你的面瘫让人不敢吭声,有时候又腹黑得让人恨得牙根痒痒,此外,大概也只有你会有耐心闲下来一本正经地编个手链儿。不过我们有点像,性子温吞,一点点书生气,半颗愤青心,可以插科打挥也可以正襟危坐,随和得很。你的名字里单字“诚”,于是你给自己起了游戏ID叫“洛东城”,我便戏谑地喊你“东城君”,你说你喜欢玩的手游英雄是庄周,我便笑你也想化蝶入别人梦里去,可是,梦里身是客,又怎么听得真切呢?
彼时,那金刚结日日躺在我的书桌抽屉里的角落里,每日都只是会瞥见一眼而已,偶尔想起来也会把玩一下。你没有提,我虽不知所以然,也没有再问。你我二人每天结伴而行,或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新闻八卦,或是一起张牙舞爪地埋怨生活,那些走过的大理石板路,看过的无数个低垂的夜空,冬日里呼出的白色蒸汽,夏日里一起畅快豪饮的冰茶,已经淡成了光影,消失不见。时间摇摇晃晃,我们从“与君初相识”变成了熟稔的老友,整日絮絮叨叨,没有什么不可说,没有什么还没说,了解你喜欢汉服,好玩笔墨,会一点点国画,喜欢做金刚结和印章之类的小玩意赠予朋友。不知什么时候起,金刚结成了我手腕上的一个理所当然的装饰。一路走来,我们一同在考试失利时去蓬莱阁祈得高考高中签,还约好来年去还愿;临近高考,却还一起痴迷大师零雨其蒙蒙的菊花体,如痴如醉。
此时,有好多话想说,却只憋出一句“我有一异性朋友,甚至不舍得拿来当恋人”,早就把你当成逗比双生,打游戏坑不跑,发神经吓不走,嬉笑怒骂皆是欢喜。还记得咱们俩写的那幅字扎吗?“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如今我们分道扬镳,你去了令人羡慕的省城,我则一路南下来到渚清沙白的青岛,命运给我们最好的安排,但我的江湖,纵是人来人往,没有你,也少了几分意气风发。谢谢你的金刚结,陪我跌跌撞撞几多年岁,佑我百事无忧,身宽体胖。
不久前,东城君突然发来消息:愿你慢慢长大,愿你有好运。我笑,回复道:我这么爱笑,运气怎么可能差!我努力用言语着去表达,总觉得有些词不达意。我想,那就借用杜甫的诗吧,“但使残年饱吃饭,只愿无事常相见。”,愿你努力加餐饭,希望你有新的朋友陪伴。
有的人能陪你走一生,有的人只能陪你走一程。有的人陪你同回首,有的人只能陪你共青春。回忆翻开再合上,目光又回到了我的金刚结上,这红线仍艳得如媚阳春,一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