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在外漂泊的农村游子,无论在外边多少年,离家有多远,心里都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老家,那就是自己的故乡。那里有阡陌纵横的田间小路,那里有微风吹过的层层麦浪,那里有一座挨着一座的院落草房,那里有袅袅炊烟下妈妈饭菜的味道,那里有妙趣横生的的童年往事。
我们那的娃娃生下来就没有喝牛奶的,都是母乳喂养。也没有用过尿不湿,我们那里都是用土裤。其实那“土裤”也很好,每天早晨给孩子换一次,一天也不用管,晚上再给换一次,一夜也不用管。所谓的土裤就是用粗布做成一个口袋的形状,然后把沙土放到里边,在孩子两个膝盖上部用带子扎好,再把孩子腰部扎好,往床上一放就会让孩子老老实实的待着了,还不怕你乱动,因为你根本就动不了。那沙土都是在野外运回的细沙土,要晒干,过箩筛,每次用多少盛在陶泥罐内,放入灶低下温热,然后把沙土倒入土裤内,该喂奶时,妈妈倾斜着躺到床上,将奶头送到孩子嘴里,反正不用将孩子抱起来。也有人说,这样不卫生,不健康,但是我们那的孩子都是这样也慢慢的长大了。
那时候的孩子基本都是放养,放学后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玩,有时候帮家里做点拔草,烧火、放羊的杂事,我是家里的老大,还要肩负起照看弟弟妹妹的责任。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带妹妹了。爸爸妈妈忙的时候就把妹妹交给我然后下地了。我就用一根包袱皮把妹妹一裹背在我的背上,然后抱上一捆玉米杆,开始生火煮饭。北方农村都是一个大灶台,连着睡觉的炕。特别是冬天烧一烧,一个晚上睡觉都暖和。虽然我没有学到琴棋书画的艺术修养,却学会了衣食住行的生活实践。
记忆最深的就是秋天的傍晚,吃过晚饭后和小伙伴们约着一起去抓知了猴。小伙们背着书包,书包里放着一个个的罐子,这些罐子大多是是家里吃各种罐头剩下的玻璃瓶,洗干净就当作我们的储藏工具了。小伙伴拿着小铁锹,还有的拿着家里的吃饭勺,发现知了猴的洞口的时候,用这些工具来挖开泥土。那时候大家抓到知了猴的热情就好像中了大奖一样高兴,“我又抓到一个。”“这里多快点过来。”大家都不担心自己发现的目标被别人抢了果实,大家好像都知道分享是一件幸福的事。
农忙的时候,忙碌的不仅仅是大人,孩子也要帮忙的。北方的主要农作物是小麦,玉米,到了收割的时候,家里都是赶着牛车下田,每一次都是我坐在车子的前边,不停挥着鞭子吆喝着,打一声胡哨,甩一下鞭子,威风极了,如同电视剧里的大将军。那时候农用收割机还没有,全部都是手工作业,父母都是用的大镰刀,我用的是爸爸特制的小镰刀,其实就是大镰刀断了重新给我改装了一下,就这样我也很高兴了。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头上缠着白毛巾,弓着身子,撅着屁股,右手拿镰刀,左手抓起一把麦秆,咔嚓咔嚓,一小把成熟的麦子从我的手里被收割了。
一直到月亮跑了出来,一块地的小麦才收割完毕。那时候我早已躺麦秆上睡着了,母亲抱起我的时候才揉揉昏沉沉的眼睛醒了过来。牛车被收割的小麦堆的高高的,像一座小山,妈妈坐在小山上,我躺在妈妈的怀里,天上的星星对着我眨眼睛,爸爸挥舞着着鞭子赶着牛车慢慢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妈妈,天上的星星在看着我!”
“对啊,这星星啊,月亮啊,太阳啊,都是老天爷,他们每天都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种麦子,收麦子,吃馒头,知道我们做的所有事。”
“那知道我赶牛车的样子吗?”
“知道,都知道,还知道你啊是个赶牛车大将军那”“真的吗”我的眼睛里充满了光彩,“真的”“老天爷真厉害,啥都知道。” 在颠簸的土路上,我躺在妈妈的怀里又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是一个大将军,很厉害的样子,不过骑着一头老黄牛。
冬天的时候,最喜欢打雪仗,堆雪人,躺在雪堆里打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像个叫花子。我们堆雪人都是用手不用铁锹,在胖墩墩的雪人头上插几根干枯的树枝,就是雪人的头发,脸上放几个鸡蛋壳,瓶子盖就是眼睛鼻子了。然后在嘴巴的地方撒一泡尿,冲出一个洞,就是嘴巴了。每次想想嘴巴是尿出来的我们都会傻乎乎的笑半天,“我的雪人嘴巴大。”“那是你的尿多”笑着笑着就抓起一堆雪,团成一个雪球和小伙伴们打闹起来。
上学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不是因为能在学校里学到知识而是因为有好多的小伙伴新朋友。印象深刻的是教我语文的李老师,头顶光秃秃的,带着一个老花镜。讲话特别慢,每次听他上课屁股都坐不住,东倒西歪的打瞌睡,被他经常拎起来站着听课的人差不多有七八个,“你们—几个,站—起—来,听—课,调—皮,不—听话。”李老师是代课老师,代了二十多年,平时都是和我们一样种地,收麦子,有时候还炸油条补贴家用。我还经常去卖油条吃,“李老师,买一根油条。”“拿—好了,别—掉了”“知道了”我把一毛钱扔到收钱的盒子里,蹦着跳着吃着跑走了,耳边还传来李老师慢悠慢悠的口头禅“调—皮”
后来国家逐渐取消了代课老师,李老师没有通过转正考试,回家彻彻底底的当了农民。有一次我还遇到过李老师,说请他吃饭,感谢这位教我识字的老师,李老师怎么都不去。说了很多我都没记住,只记住一句话,“好好读书,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长大了,不能调—皮”
随着国家的发展,农村的土墙草房变成了小楼砖墙,坑洼不平的土路变成了宽大平坦的公路,村里也有了幼儿园,上学的学生再也不用自己背着书包走路了,而是父母用电单车或者小车接送了。
而我每每回到故乡,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干净的马路,都会回想起自己背着书包和小伙伴们牵着手走路上学的样子,那是我们那个年代农村孩子应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