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黄飞蝗
美好的爱情之所以令人向往，是因为结局的完美；悲惨的爱情之所以穿透人心，是因为美好的破碎；婚姻，正是徘徊于美好和破碎之间。
正如张爱玲说：生活就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01
我怀孕六个月了，小家伙很健康，他很爱动，这一点和他爸爸一样。
李源扶我下车，他说：“你确定这样做？这样不会太过分了吧。”
我一笑，说：“你是来干嘛的，是当说客的？”
他摇着头无奈的笑着，扶着我在小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这个地方不错，正正好好是我婆婆，不，现在应该是前婆婆，必经之路。
过往熟悉的邻居，停下来，惊讶的看着我的肚子，又看看我身边的帅哥，不由的惊叹道：“小凌，你怀孕了？这么快？几个月了？”
“额，六个月了。”我点头冲她们微笑。
“恭喜，恭喜！你可是真是冲出这个笼牢，苦尽甘来了。”邻居压低声音说着，不时地看我身边的李源。
“好，好！”她们嬉笑着，眼里满是发现新闻热点的激动。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02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咳了一声，说：“她，来了。”
然后，她们和我再见，匆匆走了。
婆婆走近了，还是那副不服输的气势，内心空虚且自私的人，都用对谁都不屑来装饰自己的脸， 我向前，问：“林清在吗？”
她蹙眉，迅速的、鄙夷的、傲然的扫了我一眼，然后，眼神定在我突兀的肚子上，然后，那道明亮凌厉的光，立即死了，我的嘴角升起胜利的微笑。
她收起暗淡了的目光，眼睛又迅速的扫过我身边的李源，嗓子似乎有痰般的嘶哑了一声：“找他干嘛？”
“我拿回我的东西。”我说，“家具那些破烂我就不要了，可我的首饰我的拿着。”我说。
“你！”她恼怒起来，吼道：“你是要气死他吗？”
“你别吓着她，老太太！ ”李源挡上前来，痞痞的说。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让我们离婚，给你们家李源机会。我成全你们，你该高兴才是，今年过年，你应该多放鞭炮庆祝吧。”我嘲讽道。
“你，你！”她气的直哆嗦。
我走上前来，微笑着看着她：“你的哪些理由呢？你的厉害劲儿呢？你没想到，我这只不下蛋的鸡会下蛋吧？告诉你，没离完婚的时候，我就怀上了。”
李源向我着急道：“小凌，你胡说什么？！”
我扬扬头，说：“现在，我还有什么怕她的？再说，我也从来就没怕过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林清的妈，我给她脸而已！她不知道这些，还老以为她多厉害似的，给脸不要脸！”
“你不要脸，婊子！”她气急败坏的跳起来。
“不婊子，怎么怀孕生孩子？”我哈哈的大笑起来。李源拉着我，说：“走吧，走吧。”
我说：“事儿还没完呢，我要上去找林清，要回我的戒指。”
03
老太太一听，边加快速度向楼上走，边喊着：“林清，林清啊，那个婊子来气你了！”
二楼的门开了，一头乱发、胡子拉渣的林清打开门，他烦躁的看着他妈，说：“你又咋呼什么？谁婊子？”然后，他愣住了，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突兀的肚子，看到了李源。他抓着门把手的手颤抖着。
“就她，就这个婊子，她”婆婆拿手指点着我说。这样的人，到死也就这副德行了吧。
“好了，够了，你还想怎样，你想我死是吗？”林清向着他妈咆哮着。
老太太没了以往的气势恢宏，竟然瑟缩着说：“她没和你离，就有了。”
“是我活该！是我！”林清指着自己，怒吼着，楼道很安静，但我知道，他们都在听着，就像以往，婆婆大骂我的时候，就像以往我恼的想死的时候······
“我来，拿回我的戒指，我想，你用不到了。”我对李源说，如果，如果不是他厉害的母亲，我想我们还会爱下去，过下去，只是，那种争吵不休的生活让我厌倦了，我想安静的生活，安静的陪着孩子。我不想再让这个男人在我们中间做任何选择，一切都可笑而无任何意义。
林清进了屋，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紫色的首饰盒递给我，他抖着手，哽咽了几次，才说道：“祝你幸福！”
我低眉，接过来，低声道：“谢谢！”
我转身，才敢让泪水流下来，我是来报复的，却没有丝毫胜利的感觉。腹中的小家伙似乎感到了我的悲伤，表示抗议的踢着我，我觉得一丝腹痛，不由抱住了肚子。
身后的林清着急的问：“怎么了，你？”
李源连忙上前扶住我，也问：“怎么了？”
我说：“没事，他踢我。”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李源说着，向后看了看。
出门上了车，李源叹息一声：“你呀，这是何苦！我看到他哭了。”
04
我把戒指重新放好，没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留个念想吧。我，还是傻的。
当年，我一进林家，老太太就没有看中我，嫌我个子矮，不漂亮。我委屈的对林清说了，林清抱住我，说：“你是嫁给我，我喜欢你就行。 ”
后来，我才明白，婆婆如果一开始没看上你，这一辈子，也别指望她看上你；即便某天，她对你好了，也是利益所驱。
日子，在婆婆时而不屑的、时而凌厉的眼神里，度日如年的过着，林清出差的时候，我在家，更是如坐针毡。后来，我们租房搬了出去，在我们的小房子里，我欢乐的像只被放生的小鸟。不久，婆婆就发动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帮亲戚，又装可怜又装病的把我们叫了回去。
我对林清说：“我们离婚吧，我受不了她这么无理取闹的折腾。”
林清说：“老婆，你等等，我已经打算买房了。”其实，我们是相爱的，我怎么舍得离婚。
结婚三年了，我一直没怀孕。去医院检查，没事儿。医生说可能是我心理太焦虑。
一天，我从小区的人群中听到了婆婆的声音，她骄横的说着：“我儿子说了，她再不生，就不要了；我早说过我儿子：你妈要是个男人的话，也早把她给甩了。哎呦，你们不知道啊，我儿子的同学，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还在痴痴的等着他呢！·····”
我委屈的和老公说了这些，林清皱眉说：“她呀，就那样，整天没事瞎说，房子一装好，我们就搬走，老婆，快了，你再忍忍。”
后来，没和婆婆打招呼，我们搬进了新房。林清叫同事们来吃饭的那天中午，婆婆突然来了，她一看这么多人，就大哭嚎叫起来；说让同事们给评评理儿；说她一个老太太整天为我们操着心，却不叫她一声儿，把她给甩了；说这么多年我没能生孩子，她根本没嫌弃我，我却嫌弃她了·······林清和我无奈的看着她闹。
在好的感情，也会在不断的挑拨间，渐渐疲惫，又加上要不上孩子，我整天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几近崩溃。
05
一次，小姑子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去吃饭，饭桌上，小姑子当着她老公说她的婆婆多么不好，林清瞪了妹妹一眼，说：“别那么多毛病。”
没成想婆婆一拍桌子，说：“让她说说怎么了？我的女儿受了委屈不能说吗？她婆婆这么做事还不让人说？”
妹夫立即气呼呼的站起来说：“好吧，我这就回去杀了我妈去！”说着摔门而去。
我看着面不改色的婆婆，不由的想，这种人，怎么让她改变呢？
回家，我和林清叨叨这事，林清烦躁的说：“我看，你就快成了她了！”
我吃惊的看着他，说：“你怎么说话？你怎么拿我和你妈相提并论？”
“好了，好了，你们都一样，我早晚让你们烦死！”林清拿被子蒙上了头。我苦笑一下，看来，我们的感情变味了。
林清终于放弃了，他说：“我们离婚吧。”
“是你妈说的？你还是听了她的。”我冷笑起来，“林清，你真不是个东西，我不能生，你就抛弃了我，如果是你不能养，你说，我会抛弃你吗？你怎么做的出来！”
他一声不吭，低着头，任我撕打着。
离婚了，林清把房子给了我，说是对我的补偿。我没有客气，我嘲笑的看着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却无奈的老太太，向她扬着房产证！
可是，回家，我就扑倒进床上大哭起来。我恨婆婆，如果不是她，林清不会和我离婚，全是她从中作梗；我恨林清，当初，他是多么的爱我宠我；我恨自己，为什么怀不上个宝宝？
06
我昏昏然的过了近一个月，整天无精打采，直到父母强行拉我入院，在医院，我遇到了我的老同学李源，他看完我的检查，说没事，就是没有好好的休息，他安慰我说：“为了你的宝宝，你也的好好休息奥。”
我一愣，喃喃道：“宝宝？”
“是啊，你怀孕一个月加了。”他笑嘻嘻的说。
我喜极而泣。
妈妈担心的看着我，问：“你，还要复婚吗？”
“不！绝不！”
“那，孩子？”
“生下来。”
妈妈沉默良久，又问：“要告诉他吗？”
“不，不用！”
李源告诉我，林清来这里做过检查，他是弱精症······
“可能，他是怕连累你，才和你离婚的，毕竟你婆婆再不好也是他妈啊，他是怕委屈你。”李源说。
“我需要安静。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日子。”我说。
妈妈拍拍我的手，说：“不用担心，有妈呢，妈妈和你一起把他养大。”
我点头，泪如雨下。
07
“李源，你说，你怎么想到做产科医生啊？”我躺在床上，被推着进手术室时，向给我做手术的李源开玩笑。
“有福利啊。”李源眼睛一眨，痞痞的说。引的他的两个助手小姑娘直笑。
“小凌，若是女儿的话，可是给我儿子当老婆的。”李源的眼睛笑弯了。
“切——！想的美。”我说着，闭上眼睛，嘴角还是保持上扬着微笑，我怕他们看到我眼里的东西。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个模糊的人影，说：“老婆，你辛苦了！ ”说着，抱住我悲恸的大哭。
“林清，你他妈嚎什么？老子还没死！”我骂道，泪水顺着眼角“哗”的流下。
“把孩子抱给我。”
“是女儿，像你。”他说着，满脸的胡茬对着我笑，像五十多岁。
后来，为了女儿，我只好又娶了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