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我那年学车的时候，得到的一块石头。

说起我的学车经历，现在都有点难以启齿，因为尽管从三伏练到三九，但总是挂科，而且总在半坡起步上。何教练让我让我把离合踩到底，再慢慢松，一直松到车身发抖为止。有时候离合松得快了，车一下子熄火。有时候又松得太慢，不知道是车在抖，还是我在抖。整个人紧张得像脚底下踩了一个坏蛋的脖子，踩得松了，怕逃走，踩得紧了，怕踩死，于是我的左腿经常和车子一起发抖。

我那时候把所有的项目都学了，从倒库移库，侧方停车，到s路，起伏路，直角转弯，绕饼子，过单边桥，过限速限宽门，百米加减挡，一样一样都练得很熟了，何教练坐在旁边和我说话，不知不觉就到终点了。

这里面我感觉最难学的是绕饼子。但何教练有一套特殊的办法。比如盯雨刮器和铁饼的位置，到什么位置打几圈方向，只要你记好了，每次都能顺利通过。

尽管我在驾校练得很熟了，但一考试就出问题，而且每次都死在坡上。直到最后一次所有的项目顺利通过，我的耳边感觉响起了欢快的音乐，而何教练正在终点激动地等着我，我基本是冲下车去和他拥抱在一起。

何教练人好，他好像对老师有一份格外的尊重。驾校车少人多，有时候还有学员因为等的时间过长心里着急而互相发生争吵的现象。但每次我去，他都会喊一嗓子，马老师来了，都让开，他很忙。他和学员关系都很好，大家都听他的话，加上都处得熟了，大家可能心里面愿意给一个老师让一把，所以我经常能顺利地开上车。这一点至今让人感念。

尽管车学得辛苦，但那一段日子并不是枯燥乏味的。驾校的练车场，就在一片戈壁滩上。因为有些地方还在施工，被铲车挖出了好多大坑，翻腾出了不少石头，你就可以在里面翻检一番，而且往往还会有所发现。我有一次就捡了一块还不错的石包石，打磨光滑了，做上实木底座，摆放在家里的电视柜上。

驾校离城比较远，每次去都会经过一个规模还不小的奇石市场，摆放着好多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的石头。每个摊贩基本都有自己的车，以皮卡为主，每次收摊后都开车离开。所以当我看见那个用架子车推石头的老人时，感觉就比较扎眼。

他的架子车上只推着一块两百斤左右的粗皮椭圆的大石头。每次都是很吃力地推来又很吃力地推走，因为石头的品相很一般，所以从来无人问津。有一次路过那里，天很冷，我发现老人又抖抖索索地把石头推出来了，心里忽然就想，出点钱买走吧，和我辛苦学车每天奔波一样，老人也不易。就问他多少钱，他说三百行不，我说行，就成交了。他把钱点好，装在兜里说，这个石头真不错，好多人不认识。

附近就有打磨石头的店，当那层粗皮被磨掉时，石头就露出了粉嫩的淡绿色，上面点缀着一些深绿的斑点，挺漂亮的。打磨的师傅说石头不错，你看多像女人的碎花裙子啊。

那就叫碎花裙石头吧。因为太大，我只能把它摆放在地面上了。有时候上面落上灰尘，我会用干抹布擦拭干净，偶尔也会想起那段学车的经历和那个卖石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