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吗? 会好的,你还有花海没去看!
2020年我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起初只是对身边事物患得患失,再逐渐的对生活感到无趣,最后沦落到绝望,不知从何时起便有了自杀的念头,每天都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就到这吧,有什么意思呢?从一次,两次,到无数次,每天都在脑海里回荡,两年了,吃了不计其数治疗的药物,并没有好转,我受够了,今天就和它做个了断吧。我起开买来的几罐啤酒,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想让他们再送自己一程。隔壁新搬来的母女又开始吵吵闹闹,每天都像时钟一样准时,到时间哭喊、吵闹此起彼伏。迷迷糊糊中感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到天台上,有几颗泪珠还垂在眼帘,我实在是抵挡不住酒精带来的麻醉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我睁眼苏醒已是深夜,周围的灯光都已息了,我拿过装满安眠药的药瓶,把他们一股脑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准备和这世界告别,这安眠药非常奇怪,吃到嘴里一股淡淡的甜意,就当是老天爷对将死之人最后的馈赠吧。吃过后,我慢慢的闭上眼,静静的等待无尽的黑暗把我包围。。。。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看到了一丝光亮,我还在天台上,还是那个世界,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正在摆弄手中已经有些蔫枯的牡丹花,“叔叔,你醒啦?” 小女孩瞪着好似泛着光的大眼睛问我,“嗯,醒了” 我说“一个大老爷们三罐啤酒就把自己撂倒,还出来显摆显摆。”一副嘲笑的神情溢于言表。"你是住我隔壁的一家?""是,妈妈带我来看病”女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暗淡。没想和她有过多的言语,我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琢磨为什么我还这么明晃晃的活着,难道是药量不够吗?我起身走下阳台,上了自己的车准备去买更“有效”的安眠药,刚开车门她也蹦上了我的车,笑嘻嘻的说:“叔叔,今天有陈XX的演唱会,你能载我一程吗?”现在的我哪还有心思什么演唱会,对她说:“我有事,你自己打车去吧” 小女孩嘟着嘴说:“不行,这打车太难,等打完再到那演唱会都应该结束了,叔叔,你就行行好顺路载我一程吧。" 几点开始?我耐着性子。“还有半个小时,你现在开过去正好开始。”小女孩一脸祈求。我心想,算是我对这世界做的最后一件善事吧。我启动车子,准备送她到目的地,买了门票,进了会场,好不容易挤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陈XX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荧光棒中用深沉的嗓音唱着那首《孤勇者》,小女孩挥动着手中的荧光棒,全神贯注的听着,静静的随着旋律晃动着脑袋,“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应该是我看错了,小女孩的眼睛里泛起了几道泪光。
从会场出来,女孩脸色有些憔悴,我和她说:“你打车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我的花还在你的车里"上了车她问我:"叔叔,你喜欢花吗,春天外面花开的样子真好看,好久没出来看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花了。”摆弄着手里的牡丹,“叔叔,你能带我去看看花海吗,这是我今年最大的愿望了。”看着她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表情我有些气愤,女孩回头看了看我,低下头,脸上透着几分失落:“叔叔,你知道吗,我得了绝症,不能见太多的光,会过敏,加剧病情,我和妈妈每天都在争吵,我只想去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妈妈为了不让我的病情加重,不让我出去,这可能是我最后的一个愿望了,你带我实现吧”我抬头看了看坐在后坐的小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吃惊?是怜悯?亦或是对自己一心寻死的惭愧?我启动了车子,说了一声:“好”花海距离市区有300多公里,一路颠簸,女孩靠着车窗昏昏欲睡,她努力的睁眼开:“叔叔,我有些饿了,你能去帮我买点吃的吗?”我靠边停车,解下安全带买了两份肯德基,回来打开车门递给她的时候,发现她脸色苍白,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这是正常的药物反应,“叔叔你帮我把我衣服兜里的药拿出来”小女孩已经有些呼吸沉重,汗水浸透了衣襟。我急忙从她衣兜里掏出两瓶药,按照她的指示,把一瓶药含到了她的嘴里。当我正要把第二瓶放进她的衣兜时,发现那是一瓶安眠药,是我前天晚上正药服的那瓶安眠药!我有些错愕。她艰难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说:”想不到吧,你的药在我这里,我知道你昨晚想服药自尽,因为我每次病情发作疼痛难忍睡不着时,也是吃的这个药,我把那瓶安眠药换成了止痛药,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得寻死觅活,丢不丢人,我一个得了绝症的人,还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你为什们就不能撑一撑呢?”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我不知道我一心想丢掉的黑暗是不是真的就是黑暗,亦或是自己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光明的进口,我有些汗颜,却又无言以对,我问她好点了没,她说好多了,我们赶紧赶路吧,我明天还得坐最后一次手术。回去的路上,她问我“叔叔,你有爱的人吗?”我笑了笑,心里都是空的,哪里还有爱的人,对她说:“这个世界很大,不是每个人都有爱的机会。”她又问我:“叔叔,那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光吗?”“嗯,相信” 女孩说:“我也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光的,总有一些光会把我们照亮,就像我的妈妈,我的朋友们,还有你我的叔叔”我从后视镜看着她眼里有些湿,心里有些疼。“我会好吗?” “会好的,你还有花海没去看."
第二天,送小女孩进手术室时,我和她拉了拉勾,和她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随后,我启动汽车,这次我真的要去办一件事,我驱车去了花海,带回了她心心念念的牡丹花。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手术结果并不是十分理想,要做好心理准备,女孩一直昏迷了几天,中间被药物折磨的浑身抽搐,“妈妈,我疼”她的妈妈只能死命的按住她,防备她伤了自己。终于,我还是没等到那片花海。最后几天,小女孩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用纸写下了几个字:陈XX的明信片送给你,谢谢你,叔叔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医护人员示意把氧气罩摘下,靠在她妈妈的脸上说:“妈妈,再见!”
为女孩料理完后事,我把那束牡丹花放在她的墓碑旁,墓碑上写着,我叫刘XX,我来过,我很乖。
我打开明信片:
叔叔,谢谢你,你要相信这世界是有光的,你知道为什么我带你去听孤勇者吗,因为我希望你能像歌词那样活着,虽然我的光已经很微弱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坚强的活着,就把我的光分给点吧。你说过这世界很大,不是每个人都有爱的机会,但是这世界也很小,每个人都值得被爱,做自己的光,也做别人的。叔叔,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能叫你一声爸爸吗?
好的,我的女儿,下辈子就让我做你的光!
愿我们都能成为自己人生路上的孤勇者,拥有属于自己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