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姹紫嫣红怒放,走进仲夏,慢慢的乱红飞过秋千去,有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的况味。
一楼的奶奶,偏不叫门前的弹丸之地有空闲的时候。朵朵的红花,片片的绿叶,簇簇的瓜果,你方唱罢我登场,唱到日升月落千万遍!
奶奶从偏远的农村,来到钢筋水泥筑成的住宅楼,和儿孙辈三代同堂住在一起,颐养晚年。
和田野泥土打交道了一辈子,整天侍弄庄稼和瓜果蔬菜,门前屋后被拾掇得繁花似锦。初来乍到城里,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奶奶如同踩在云里雾里,一颗忐忑的心悬挂在半空没有着落。
一天,如同作家灵感来临,奶奶也是突然间“文思泉涌”,何不在门前废弃的空地上种花载树?在农村的老家,她可是天天在土地这幅巨大的稿纸上,挥动锹、锨、镰刀这些如椽大笔,洋洋洒洒下笔万言的呢!
一念花开,莫让明月照空地。奶奶去菜市场买来番茄辣椒秧,叫儿子去花圃移来冬青和桂花树,又让孙女网上淘来杂乱无章的花种。这样,除了买菜做饭之外,奶奶的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用在这爿小小的园地上。
于是小小的园地,和农村老家的门前屋后一样,一年四季,青枝绿叶红花嫩草迎风摇摆,搅动周围一片的空气。
白发飘舞,汗珠闪烁。蝴蝶飞来飞去翩翩穿梭,翠鸟忘归,栖落在花蕊间振喉歌唱,声声婉转,响遏行云,自有一番丰盈和热闹。
平时很少走动交往的住户,或者偶尔经过的行人,经过奶奶的花池时,常常不由自主的停下匆匆的脚步。
或者拿出手机,上下左右多角度的拍摄,仿佛想留住刹那间在眼前流动的盛宴;或者远远的看几眼,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或者凑近细嗅,深深的闻浅浅的呼吸,仿佛在品味陈年的老酒。
奶奶会把时令蔬菜送给张大妈王大爷,虽然不多,占个新鲜。孙姐赵哥也会去拔几根韭菜掐几棵葱,虽然不贵,图个方便。
从此奶奶有了好人缘,成了小区的明星。奶奶的门前,有花草树木闹腾,有左邻右舍走近,既谈论国家大事,也把话民俗家常。不再是同楼住了几年,对面相逢不相识,或者是门对门,不知道姓啥名谁,凉薄的人情平生许多温暖。
每天晚上关窗前,居住楼上的我,都会向下引领伸头观望。满池的花瓣枝是参差错落的琴弦,在风的弹拨下,像笛,像箫,像月光,婉转悠扬,四处飘散袅绕。
“每颗心上某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她身旁……”
城里的月光也照澈偏远农村我的家,月光你倒回一下,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在门前屋后侍弄花草种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