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一分手必下雨的桥段果然应景,此时,缪凡的脑子昏昏沉沉,她的眼睛盯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在水泥地上溅起的水花,在雨水里落下又炸开。
屋子里的那盆绿萝长得不十分好看,黄绿色的叶子稀稀拉拉得耷拉着。曾经,它的叶子绿绿的,很是旺盛。
她从沙发上坐起,在一枝长得较旺盛的藤条上掰下一枝只有三片叶子的支条,找了一只水晶杯,装满水,将支条插进水里。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要是它能生根,爱情便活着;要是它死了,爱情也灭了。她多希望,它能活着。
呵!有什么用?睹物思人?她悲哀地想,那盆他送她的绿萝都不见得能长好,她又何必期盼那小条会生出根能活下来。其实,就算它能成活,她和他的爱情也一定会灭。
那日之后,缪凡除了混混沌沌无所事事,再找不到任何能提起她兴趣的活儿来。她想去工作,奈何现在正是国庆节假日。她觉得,她应该是活着的。
搬出箱子,她开始收拾东西。她无端想再去一趟重庆,那个夏天她和封鑫一起去过的城市。说起来,那还是他们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游玩。哦!也是最后一次。
火车行走在漫长的轨道上,她望着车窗,眼睛红肿。那一次去重庆,她一个人上了火车,害怕又有些雀跃,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因为她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他。
那时,他们正在热恋期,他在贵州,她在西安,俩个人约好要去吃重庆的火锅。
如今,也是她一个人踏上通往重庆的火车。她想在真正放开之前再回眸回眸曾经走过的地方。
这一次,没有害怕,没有雀跃,只有一颗心受了伤后的心灰意冷。
同样熬过了将近十一个小时的车程,她的目的地到了。缪凡机械地搬了自己的东西,机械地下了车,又机械地随着人群出了车站。
重庆到了,她的爱情却走了。她长舒一口气,从包里拿出粉扑补了下妆,拉起行李箱去找寻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火锅店。
缪凡记得,那家重庆火锅店的店面并不大,而且也挺好找的,只要拐几条街就能到的。可是现在,她怎么也找不到,走了好几条街,也没有出现能和记忆里重合的那家店。她想到那时,他一路牵着她的手,在并不熟悉的城市里找一家并不太大的店,只为吃一次地道的重庆火锅,而在他身旁,她何须记那路该怎么走。
天黑了,缪凡还是没能找到那家店,她颓败地拖着箱子坐在街边的石凳上。没了,都没了,爱情没了,店找不回了,热情也没了。这样想着,她的眼睛又红了。周边行人匆匆,她多想痛苦一场,爱,再也找不回了。
回吧!就算找到了那家店,吃到了火锅,也终究不是当初的那个味道。缪凡放弃了,就当此行不为告别,只为遗憾。
在去重庆之前的夜里,不胜酒力的缪凡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酒劲儿,她鼓足勇气拨通封鑫的电话,第一次放下自尊去挽留他,挽留这份爱情。她忘了自己说了些啥,只记得她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地在对他说着什么。
可是,后面她止住了歇斯底里。因为封鑫说了一句让她蓦然清醒的话。
他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她以为他的一句“我们分手吧”就足以让她泪过千痕,可他偏偏说出这样一句,竟让她不知该如何来悲。
她情愿他说他心里有了别人,最爱的不是她,也情愿他说他经受不住异地恋的考验,也好比他用一句不合适来亵渎他们四年的爱情。
在一起四年,封鑫占据了她的所有青春,可最后,他一句“我们不合适”就将她打回原型,甚至忘了该如何哭。
四年啊!你若觉得不合适何不早些提出,何必让我在这四年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以为我可以再坚持坚持就可以听你说“嫁给我”时却想不到你会来一句“我们分手吧”。如今你又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若早知我们不合适,你又何必让我苦等四年啊。就像将第一颗纽扣就扣错,却在扣最后一颗时才发现,就像买了一双钟意许久的鞋隔了好久才穿,却突然发现它不是自己的尺寸?
呵!我等了你四年,你居然说我们不合适,缪凡突然觉得可笑,那曾在一起的四年只是将就?缪凡的心纠得生痛。
都说处于异地恋的情侣终不得好结果,缪凡不信!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封鑫,每日在电话里和他谈天说地,打情骂俏。其实,她多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那种感觉有男朋友和没男朋友似乎毫无分别的无奈和难过她又岂能不知?只是,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习惯了等他的电话,习惯了俩人在电话里有时无来由的各自沉默。
那些重要的日子,缪凡记得很清楚。
2013年9月20号,他们决定在一起。那年,他在遵义,她在西安。
2016年7月11日,封鑫终于毕业将工作签到西安。那天,是缪凡的生日,她觉得,她的等待终有一个好结果。舍友们都笑说:“你家鑫终于回来找你了。”
可是当他们真正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封鑫却说他要去广州,那里的发展会比在西安要好得多。
他走的那天是2017年5月6号。缪凡那时还忙着写毕业论文。她庆幸封鑫走的日子是她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否则她如何能让在他走后的深夜里不泪流满面。
好不容易等到封鑫能回来,缪凡以为终于不用忍受那该死的异地恋时他却又要走。她能怎么办?她只能任封鑫去做他的事业,只为他走时留下的一句“等我回来后就来娶你”。
所以,缪凡等着,盼着。
可谁知她有多想结束这场难熬磨人的异地恋,明明触摸不到封鑫的温度却还依旧在电话里听他说春秋冬夏。她觉得很累,累到精疲力尽,累到根本不想再从电话里听封鑫那丝毫没有温度可言的话,可是她还是不停劝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因为,她喜欢他,她不想因为距离就放手。
所以,缪凡还是等着,盼着。
可是,缪凡从没料到等来的结果是二人的分手。
2017年9月19号,他们分手了。
分手的日子和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日子仅隔了四年零一天,却好似隔了一层迷雾,这层雾让他俩越走越远,直至模糊了整个爱情。
她想起那晚上,她那么那么放下自尊地去挽留他,可封鑫却一盆水泼灭了她这些年等待的所有期盼。
是的!这场异地恋无疾而终,缪凡也终于不用再等得那么辛苦了。可是,缪凡觉得,她的心怎么那么疼呢?
她终于发现,这些年,封鑫一直在朝背离她的方向走,而她却一直在原地等。他一心想分,而她却傻傻地以为能等出个所以然。他那般绝情,而她却像曾经守护他们的爱情一样去守护一枝并不知是否能长好的绿萝。
缪凡看着那仅有三片叶子的绿萝枝,在水晶杯里静静地插着,她又站起身来将那枝绿萝抽出来扔回之前那盆绿萝里。
她知道,她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