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意外电话
龚雅内心有很大把握,这祁梅肯定就是蒋娜的孪生妹妹,因为蒋娜就是衡德县的人。如果祁梅找到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总算有了亲人,她有了更多人的疼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林凯,她已经是举目无亲了,如果母女相认,那该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光头,你打听的信息有结果吗?”
“没有更多,我母亲只说当年她丈夫说把孩子丢在路边,后来再去看就不见了女儿。哎!反正那个男人是不负责任的,是和嗜酒如命的男人,最后还是醉酒意外死亡。我母亲说恨死他了!”
光头那边也没有问到更多消息,因为蒋娜母亲当年只知道那个小女儿被丈夫遗弃在路边了,是外县的,至于什么地方,丈夫一概不提,绝对守信保密,到死也没说出来。
窗外月光入户,夜深了,龚雅睡不着觉,她在想如何给祁梅说起这件事。龚雅和丈夫永林商量后决定要找个机会给祁梅打电话,这是个寻亲的机会,有必要让祁梅来一趟深圳。
再说说祁梅和林凯的现在吧!
一到冬季,人们腰疼腿疼病就会增多,林氏按摩店的病人很多很多,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病人前来就诊:有腰疼腿痛的,有风湿关节病的,也有意外扭伤拉伤的……
自从祁梅带着孩子和林凯结婚以后,两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恩爱甜蜜,按摩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店面也由原来的两间变为四间,后院还设有病房床位十几个。
祁梅也学会了简单的按摩扎针理疗技术,她聪明漂亮,为人友善,关心病人。她还专门给长期患病,疼痛难忍,行动不便的老人免费做午餐。因为有的病人早上来了后,上午下午都要理疗,或者有的上午没有轮到按摩,就留下来等到下午再看,所以中午时,祁梅就会免费让老人们随便在店里吃顿饭。
一来二去,老人们都夸祁梅有爱心,很会事。相互介绍病人前来就诊,生意就越来越好。
祁梅的婆婆也改变了对她的看法,高兴的合不拢嘴,对祁梅视如亲闺女,可是婆婆患有三高病,腰疼病,重活不能干,只能看个家门和孩子,有时打扫个院子卫生。
公爹是在祁梅来到他们家的第二年患心脏病去世了。老头子去世后,她婆婆也是抑郁伤心,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家里的事现在基本都是祁梅操心的:洗衣做饭,接送孩子,给林凯当助手。
幸福就是每天舒心地忙碌着,幸福就是在历经困苦之后的光明。
院落很干净,前面门店内的床位摆放的整整齐齐,每个小床上都铺上了淡蓝色的床单和被褥。祁梅每天晚上都会清洁整理一遍,然后早上起来喷点香水,祛除膏药味。
按摩店内,林凯穿着白衣大褂正在给一位老人理疗扎针,动作熟练内行。他像一个救世主,又像一位善人,至少对于那群疼痛难忍,对生活近乎绝望的老人来说。
老人脊柱有问题,瘫在床上几个月了,不能翻身,他自己都说生不如死。这不,经过林凯的理疗按摩,现在能翻身坐起来了。每天林凯还得给老人艾灸,针灸,按摩,不厌其烦,老人白天在这里治疗,晚上才能回家。
林凯刚忙完这个病人就马上给一位年轻的女子按摩,这位姑娘是腰椎摔伤了,在医院治疗几个月了,总会感到有后遗症,阴雨天就会困疼难忍,直不起腰。
这女子长得很俊美秀丽,白皙脸庞,身材瘦高苗条,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是卫校刚毕业,在市区一家私立医院当护士打针,自己的腰椎一直没有好彻底。
这不,听别人说林凯的按摩技术好,就来试试理疗一段时间。她一周三次来按摩店找林凯按摩理疗,性格开朗,加上她也懂一点医学常识,就经常和林凯夫妇谈论,总是有说有笑。她一来店里就充满快活的气氛,“林哥长,林哥短”地叫个不停。
“林哥,你这生意这么好,帮手太少,你应该再招聘两位助手,或者光会针灸拔罐理疗的也行。起码你能有时坐下来歇歇,缓缓气。”
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趴在床上被林凯撩起上衣露出脊背,拔下裤子露出上臀,全然不顾女孩子应有的矜持与羞涩。林凯也只能红着脸进行按摩,针灸,雪白的皮肤在她咖啡色的外衣映衬下格外耀眼,那种白直刺林凯的眼。
林凯低着头只顾忙,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珠晶莹发亮,只是敷衍应了几声:“嗯!是啊,可是现在人不好招,很难遇见。”
林凯用手在女子身上,臀部上方摁来摁去,然后又用理疗器械放在女子脊柱底部震动按摩,半个小时候,又开始拔罐。
这时祁梅过来了说:
“我来吧!你去给那个大娘看看,她等了好长时间了。”
林凯才直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离开了……
祁梅的两个孩子也长大了,儿子小竹林也已经七岁了上学了,女儿都上初中了。这天,天气晴朗,冬日的阳光让人倍感温暖,祁梅骑着车把儿子送到小学门口,就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雅姐,你咋可有空跟我打电话了?我可想你了!”
是龚雅打来的电话。听着龚雅的声音,一阵寒暄问候之后,祁梅的脸渐渐变了,她猛的一惊,红一阵青一阵,然后就再也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龚雅在电话那头说话。
很长时间祁梅才回了一句:“姐,你说的不是梦话吧!你别开玩笑了,不可能吧?”
心脏在急剧跳动,眼睛一阵发昏,电话那头龚雅再说什么,祁梅都没有记住,只觉得耳朵内全是嗡嗡的鸣声。
公路边涌满了从树上落下的枯黄叶子,风一吹来,树叶裹住了祁梅的腿和脚,又反扑倒她的上身,树叶里夹杂着尘土,扑着她的脸,迷着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熬的发红的眼睛。
好长时间祁梅又说:“那好吧!让我考虑一下,我这几天先准备一下再说!”
祁梅像掉了魂似的,浑身发抖,推着车子乌龟似的在马路上走着。她半信半疑,似乎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这三十多年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她亲生母亲的事,她也渴望亲情,但从来不敢奢望。
如今她不知道怎样对林凯传达龚雅带给她的信息。
二十分钟的路程,祁梅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回家。按摩店里的病人都在那里坐着等待,林凯忙的不可开交,祁梅回到家里一脸茫然径直走向后院里的卧室里,她坐在那里脸色难看,一阵发青。
“祁梅,你赶紧给5号针灸,拔罐!”
祁梅没有听到,也没有应声。她只是盯着眼前的地板发呆。
“祁梅!你在屋里干啥哩!赶快出来!”林凯声音更大了。
“好的,我听到了!”祁梅连忙平静一下自己烦乱的心,走了出去。
一上午,祁梅给病人拔罐,贴膏药,都很少说话,不像平时那样爱说爱笑,同老人们交流。她总是心不在焉,一有空眼睛就偏向窗外的天空。林凯好像也看出了什么,只是忙于按摩针灸,没有时间静下来问个究竟。
中午吃饭时,祁梅把两位病人的饭端饭床前。就坐下来端起饭碗,边吃边对林凯讲了龚雅给她打电话的事。
“那是好事啊!说不定那女的真是你姐姐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如果真的是你亲人的话,你不更幸福吗?多了两个亲人在这世上。”林凯一边给祁梅夹菜,一边鼓励祁梅,“放心去吧!下周日你就去深圳看看,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大不了少接点病号就是了!”
祁梅似乎没有合适的话再说,她只是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吃饭,两颗泪珠终究没有止住。然后她急忙起身去找毛巾。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在这世界上,还有亲人。”祁梅虽还是半信半疑,但满含期待。
在失去母爱三十几年日子里,祁梅无时无刻不在渴望母爱的出现。在她小时候得知自己是路边捡来的孩子时,长期备受冷落,歧视,在极度缺乏自信的环境下孤苦生活,这种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以前她苦苦追求着幸福,却往往遭遇着痛苦,如今幸福即将来临,却来不及陶醉,显得束手无策。
林凯送带着儿子一起来到机场,送祁梅踏上了去深圳的飞机。
林凯对她说:“到深圳后,不管什么情况,你都要给我回个电话,必要时我就也过去。如果是你姐姐,那你就会马上见到你母亲,千万不要责备你母亲,也许当年她有苦衷。”
祁梅含着眼泪走了。火车启动了,祁梅复杂的情绪都载在这次列车上,她没有规划好自己见了那位受伤的女子后该怎样开口说话。怎样才能证明与那个女子是双胞胎姐妹?怎样才能见到母亲?母亲现在在哪里?身体怎样?……
一路上,祁梅的脑海里总是幻想和期待着,设想出一幕一幕的温馨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