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后半夜下起了雨,划进屋内的闪电把我从梦中惊醒。窗子在风中吱吱呀呀,凉气顺着窗子间的缝隙钻进,我把坦露在外的胳膊和腿放进了被子,侧了侧身子,想起早上妈妈说的“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如此看来今年想必是一个寒冬了。
早上天虽有些阴沉,过午的时候太阳终于还是跳跃在天空,阳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柔柔暖暖的像是裹在棉被里。太阳轻抚着蜷在墙角的猫,匀匀的呼吸、细细的鼾声,肚子一鼓一鼓的节奏分明。井旁满树的柿子在这片柔和中羞红了脸,偶尔摔下枝头的是瞌睡的鸟儿踩落的,碎在地上全是梦,芬芬芳芳的。那些碎了的梦,有些是鸟儿的,有些是柿子的,还有些是我的。柿子树一开始是没有梦的,那些梦全是我的。十九年来它一直伫立在我的窗前,在我的梦中一点一点的成长。
很多时候我的梦会飘到窗外,一些落在地上,一些飘上枝头,还有一些流浪去了远方。飘上枝头的那些被柿子树听到了,它在那些梦里发芽、开花、做梦、结果。柿子快熟的时候我经常梦到柿子树在做梦,梦里全是我曾经遗忘的部分。那些梦浸满了阳光的味道,满是柿子的芳香。鸟儿踩着这些梦落脚停歇,一瞌睡便堕入一片香甜之中。
鸟儿的梦比柿子树要轻,一阵风、一滴雨都可能把梦中的鸟儿惊醒。就像先熟的柿子很少能完好一样,很少有鸟儿能做完一个完整的梦。鸟儿的梦有柿子的味道,熟透的柿子有梦的味道。鸟儿为了续梦往往会啄食先熟的柿子,虽然妈妈说这样的柿子好吃可我却不喜欢,因为柿子里的梦被鸟儿偷走了。这样的柿子月亮也不喜欢,所以十五的晚上我会挑又大又好的柿子摆在供桌上,把最好的梦留给月亮。
今年中秋我照旧选了几个上好的柿子摆在了供桌,一家人围坐在院中吃饭、赏月。酒足饭饱后我回到屋里于窗前的沙发坐下,望着窗外斑驳的树影和如玉盘的月亮心里祈祷:“还好没有阴天,但愿今年是个暖冬”。谁想半夜被闪电惊醒,雨已下起至今已四天有余,短期内晴天都很难指望,更不要提今年的暖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