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即便是凌晨一点，城市的夜晚也被各种灯光捅了无数的口子，黑暗无力的抗拒着，试图捍卫自己的尊严。

陈力走出写字楼，他不得不伸一个懒腰，来缓解现在满身的疲惫。陈力已经连着加班到深夜一个星期了，眼下的策划案他也才搞定了不到一半。

公司离家很近，因此陈力也没有开车，下班之后走上十分钟的路程就可以到家。这座南方小城的气温虽然还不至于很冷，但现在这个时间走在路上确实冷清了一点。

走在路上，陈力右手拿出手机，这几天他忙着加班，几乎没看新闻。手机里几乎都是美国总统大选的新闻，特朗普居然赢得了总统大选，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还真的当了总统，美国人民还真是有点意思。

“啊！”在陈力内心还在为美国人民选出的总统惊讶的时候，一声惨叫从他的嘴中喊出，谁知道自己一脚踏空，落入了街上的下水道里，还好脚底下类似淤泥的东西缓冲了自己多数的力，这才没有摔伤。

然而这也令陈力不好受，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陷下去了，水也漫过了腰部，脚下更是不能动弹，周围还有阵阵恶臭刺激着他的嗅觉。如今这世道，有的人真他妈缺德，大半夜的偷了井盖。陈力心里暗骂，却也没有办法，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

可是脚下竟然越陷越深，动弹不得，陈力大声呼救，似乎也没有人回应，愤怒与恐惧在心头加深与蔓延，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奋力地在水中挣扎，他想要去抓住身前的一些物体，然而所有的努力似乎都白费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了，难道是这井下有令自己昏迷的气体吗？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陈力便意识全无昏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陈力起身随意动了动，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能活着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一定是某位好心人路过救了自己，陈力寻思着，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好心人。

也不知道自己在医院躺了多长时间，病房里也没有其他人。最先走进病房的人倒是令陈力感到惊讶，转念一想却有些害怕，自己和王洁两年前就分手了，到底自己得了多严重的病，让王洁还要从另一个城市过来看自己。

不会是得了绝症吧，陈力想着动了动四肢晃了晃脑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适。倒是王洁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陈力有些尴尬，“你醒了呀。没事了吧？”

“呃，刚醒，应该没事吧，你怎么有空过来看我。”陈力不敢正视王洁的眼睛，不过瞄了几眼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王洁好像漂亮了许多，年轻了一些。

“我当然要看着你啦，真不让人省心，这么大岁数了还掉进下水道，大叔，以后咱不睡下水道了哈。”王洁说着，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一些。

“我住院多久了？”陈力不好意思的说着。

“也没多久，现在是下午四点，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醒过来就可以办出院了。”王洁说。

“真没事吗？那你怎么还大老远的跑来？”陈力有些不解。

“你还想多住几天啊？没事啦，就是在下面缺了点氧，很快就有人吧你救上来了，检查了没什么事。有人给我打电话，就过来照顾你了，不就是旷了几节课，不用这么感动。”王洁莞尔一笑，走近了陈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怎么还旷课啊，还在上学吗？”陈力望着眼前的姑娘，脑海里的困惑却多了许多。

“行了，我们先出院吧，不想待在这里了。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王洁说着挽起了陈力的手臂向外走去。

2

说来也奇怪，陈力望着王洁像以前一样挽起了自己的手臂，虽然这个时候觉得有点不妥，但始终没有拒绝，只不过心中的疑惑似乎又加深了一些，之前的猜测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禁有些悲伤，难道自己已经到了可以放弃治疗的时候了吗？

走过长长的走廊，出了医院的大门，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在陈力的身上，他下意识的用衣服裹紧了身子，才发现自己穿着的衣服似乎有些厚，这哪还是他现在工作生活的厦门啊，分明是几年前读书时候的烟台。于是他不解地问王洁：“我不就掉了个下水道吗？怎么跑烟台来了。”

“你不在烟台还在哪里？毕业后你就在这里工作啊。”王洁漫不经心的说着。

“不是吧，我不是回厦门工作了吗？”陈力越发的困惑了。

“什么，你又要回厦门。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回去，而且你不是答应我了，我还没毕业之前都在这陪我的吗？”王洁略带哭腔的说着。

“我，好，不回去，就在这陪你。你，是读研究生了吗？”陈力原本想着解释下，不过他突然间意识到哪里不对，只得试探地问道。

“还研究生，我今年才大二啊。”王洁有些笑意的说着。

“那我怎么就毕业了？”陈力扭头望着王洁。

“你当然毕业了，也不看看你几岁，大叔。你不会真摔出毛病了吧？走走走，我们回去检查检查。”王洁半开玩笑的说着，就要把陈力往医院方向带。

“啊！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们还是去吃饭吧。”陈力笑着说道，脚下确是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一路无话，陈力似乎也适应了王洁对自己的这般亲近，好熟悉的感觉，只不过陈力一路上暗自掐了自己好几下，实在疼的不行，真是奇怪，看样子也没在做梦啊。很快王洁就把陈力带到了一个餐厅。

这餐厅陈力倒是挺熟悉的，读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和王洁来这里吃饭。餐厅的饭菜并没有多大的特色，装修确是深得广大情侣的喜欢，可以荡秋千的藤椅，昏黄的灯光，主要是店家有时候会请来一些人来表演节目，有时候是弹钢琴，有时候是表演魔术，情侣们不吃饭的还可以点上一些咖啡饮料消遣一段时间。

王洁把陈力带到他们熟悉的靠窗的位置，点了饭菜饮料，这么长时间空着肚子，陈力还真有些饿了。陈力略带感慨的目光扫过这个熟悉的餐厅，发现一切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今天请来了一个魔术师在中间表演魔术，在等餐的间隙，陈力和餐厅里的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魔术上了。

这个自称郭劼的魔术师在和观众互动了几个纸牌的魔术之后，就取出了一大圈的纸带，拿出一把剪刀，请上了一位观众让他把这个圆环沿着中间剪开，神奇的是这个圆环并没有被剪成两个，而是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圆环。

接着郭劼又拿出了这样的一个圆环，用笔画上了它的三等分线，又是让观众用剪刀剪开，最后居然剪出了一大一小的相互扣在一起的两个环。人们都惊呼着神奇，陈力却不以为意，这也太简单了吧，就这也算魔术，分明是应用了莫比乌斯环的原理。

望着对面一脸吃惊的王洁，陈力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条，对着王洁说：“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把这纸条的一端旋转180度和另一边粘在一起，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环，你看，这个叫莫比乌斯环，只要把这个环沿中间剪开，就会变成一个大的环了。”

“莫比乌斯环？可是我看他拿着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圆环啊。”王洁侧着脑袋说着。

“没有，他每次拿的时候肯定是把有旋转的地方用手握住了。看，莫比乌斯环神奇的地方在于它只有一个面。”陈力说着把手里的莫比乌斯环递给了王洁。

“莫比乌斯环，真有意思。”王洁刚刚接过莫比乌斯环，还没仔细端详，服务员就送上了他们点的菜，她只好把它放在了桌子一侧。

陈力实在饿的不行，见到饭菜便狼吞虎咽起来。吃了一阵，才注意到王洁慢条斯理的吃着，眼睛却不时往放在桌上的莫比乌斯环看去，陈力也把视线移到那里，才发现原来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蚂蚁正沿着莫比乌斯环悠闲地爬着。

陈力也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小蚂蚁沿着桌上的扭曲的纸条绕着圈，直到这一次的爬行线路中遇到了纸条上的一个洞，小蚂蚁先是把头部伸了过去，触角随意摆动了几下，接着它爬出了这个洞口，来到了纸条的另一面。

3

吃过饭，陈力与王洁走到了大学校园，陈力环顾四周，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三元湖里的荷花在这个季节已近凋零，沿着湖边的柳树也全没了颜色，只不过古老的钟楼外沿装上了灯，五颜六色流动的光亮勾勒出钟楼的轮廓，使它不至于在夜晚来临时淹没在黑暗之中。

走在熟悉的校园路上，陈力顿时感到无比的惬意与轻松，自从前两年毕业之后，虽然也去了一些其他的学校，陈力再没有像现在一样体会到上大学时的那些自在感受。走了几圈之后，陈力开始与王洁小心翼翼的闲聊着。

他试图抓住王洁话语里的蜘丝马迹，事实是他确实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如果王洁没有说谎的话，那么一切也正如王洁之前所说的，王洁确实是一个大二的学生，而他自己已经毕业两年，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王洁也确实还是他的女朋友，昨天夜里他的确落入了下水道，被送到了医院。

一切从王洁口里说出是那么的自然，以至于陈力在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不过话说回来，眼前的王洁确实没必要欺骗自己。正在陈力处在一片混乱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两个人，陈力心中一乐，可不正是他大学时的舍友嘛。

虽然毕业之后也没怎么联系，可是这两货陈力还是印象深刻的，他们没事的时候就约在一起打牌斗地主，有一次夜里，所有人都睡的时候，陈力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着，突然听到一人大喊：“三个三。”紧接着另一货大喊：“三个六。”陈力听了几轮之后，就再没了动静，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梦做到一块去了。

“喂，胖子。”陈力上前和他们打招呼，却招致两人的白眼，“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你们不认识我吗？我，陈力。”

“陈力？不认识。”两人说完就走了，再没理会风中凌乱的陈力。

“怎么了，认错人了？”王洁看着眼前的一幕，对陈力说着。

“呃，估计是认错人了。算了，走吧。”

又走了一些时间，王洁陪着陈力回到了他的住处，这个房间倒是和以前自己住的地方有些一样，陈力寻思着，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了几个窗口，陈力一看，有一条新闻写着美国总统奥巴马成功连任，陈力这才注意到时间的问题，向屏幕右下方寻去，定睛一看原来是2012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又过了些时间，陈力送走王洁之后，便瘫在了他那张不大的床上，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乎一夜之间，自己经历了太多不能理解的事情。陈力望着头顶洁白的灯光，陷入了焦虑。

两个如此真实的世界出现在他的记忆里，前面一个有了二十几年的经历，不应该是假的吧，而眼前这个呢？虽然认识不到一天，但是确是自己当下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两个世界看起来都如此真实，但其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陈力坚信着，但是到底哪一个是假的呢？

夜里陈力拼命地挖掘着记忆里的诸多细节，想要找出一些线索，却一直没有丝毫的进展。陈力睁着眼，打算冥思苦想一夜，却不知道在哪个时间点睡了过去。第二天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多，看了看桌上的手机，已经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躺在里面了，陈力瞅了一眼，多是这边的老板同事的，并不去理会。

手机里还有王洁发来的一条短信，大致意思是亲爱的今天有很多的事就不去找你了，在家好好养伤，要是外出的话就尽量绕开井盖。陈力盯着短信看了好久，终于发出一声长叹，于是他立马问了王洁自己出事的确切地点。

原来自己在这边掉入下水道的地点是靠近第一海水浴场的大马路上，明确了这一点之后，陈力就在他的脑海里展开了他的深夜计划。

4

十一月份的烟台可算是冷了，自打拿定主意之后，陈力早早来到了事发地点，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透过窗户远远的望着那片区域。

这座北方城市没有什么夜生活，特别是现在寒风凛冽的冬夜，七八点钟光景，街上就没什么人影了，再有几十分钟店面也纷纷关门谢客，陈力也被赶了出去，走在冰冷的街道上，陈力才意识到来这里确实早了点，虽然现在路上也没什么人，但保不齐从哪里冒出一双眼睛来，这事还是不让人看见的好。

于是陈力只能硬着头皮在路上瞎转悠了，一直到凌晨一点，陈力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把眼睛锁定在了不远处的那个井盖上，这是一个新的井盖，显然之前那个真是被人给偷走了。

陈力上前，借着之前闲逛时捡来的两根木棍，一把将井盖给提到了边上去，接着掏出了手机往下照了照，底下倒是没有那么多东西，和先前自己感受到的不大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对地方了。

井里并不深，陈力把头探进去，反复看着，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怎么也看不出这样的地方让自己像是穿越一般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不行，陈力决定试一下掉下去能不能回去，可是在他双手撑起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了几个人，一把将陈力按倒在地上。

“可算抓到你了，小贼。”

“前两天让这小子给跑了，今天总算没有白埋伏。”

陈力哭笑不得，原来被认作是偷井盖的贼了，“你们搞错了，我并没有打算偷井盖。”陈力无力的辩解着。

“还不是你，胆子倒不小，前两天刚偷了一个今天还来这地儿。”

两手被人抓在背后，陈力知道以这样的罪名被抓绝对是件糟糕的事情，说不定待会儿就被扭送派出所了，以自己这不明不白的身份，到了那可就不好办了。于是陈力只得尽量的配合，也不去解释太多，抓住他们稍微放松的当儿挣脱了。

陈力沿着大街发了疯似的奔跑着，从一个路灯跑到另一个路灯，后面的的北方大汉虽然身材魁梧，但论起长跑来还是比不过陈力。

这是一条沿着海岸线蔓延的公路，陈力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终于将后方的呼喊声拉远，逐渐消失不见。

这算什么事啊。陈力大口喘息着，只不过现在可以悠闲些放慢脚步，在烟台深夜的沿海路上散步。昏黄的路灯灯光闪烁独占一方，它们没有任何交集，却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深夜里一条风景线，路旁的杨树早早就剩下了赤裸的枝干。

从不远处的海面上而来的海风轻而易举的吹到了陈力身上，陈力只得裹紧了大衣。狂风卷起的海浪撞击大地的声音忽大忽小，据此陈力似乎能够想见那是怎样的一副惊涛骇浪的景象。回想自己在这座城市读了四年的书，好像也并没有在这个时间点来到海边，也确实是，以前也没傻到这份上。

陈力在海岸线上一直走着，思绪良多，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头绪。眼前这个到底是个这样的世界呢？如此真实的呈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很多的事物和自己记忆中的世界都有着联系，可毕竟是不大一样的存在。而到了此时，陈力脑海里也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个问题：要是真的就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有些事情还真是越想越乱，一想到有着那样的可能性，陈力也有些头皮发麻，不知怎么去找到现实与内心的平衡。又走了一些路程，陈力发现远处的天空逐渐发白，没想到不知不觉天快亮了。

这时候陈力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多年前的一个画面，那时候他刚刚高中毕业，在那辆去往北方的列车上，陈力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满怀憧憬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到了海边一定要去看一次日出。然而四年过去了，这个最初一闪而过的小小念头居然都没能得以实现。

于是陈力便不顾一切的奔向了海边，直跑到海浪在沙滩上画出的那条分界线跟前。狂风依旧在肆虐着，海浪也依旧相互推搡着在沙滩上拍出巨大声响，远处的太阳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不紧不慢的在海平面上探出了头。

第一缕阳光投射过来的时候，原本就不算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水珠似乎也感受到了第一缕阳光的温暖，纷纷向上窜去，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它们自身也折射出了晶莹剔透的光亮，无数的水珠在跳动翻滚，汇聚成了一片与天边太阳遥相辉映光芒闪烁的区域。

当太阳从海平线一跃而出的时候，陈力激动到快落泪，这个多年来一直被自己忽视的遗憾似乎在这一瞬间得以圆满。陈力顿时觉得在大自然面前，自己心里的苦闷也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去他妈的，好好享受当下才是。

5

这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陈力想起前几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夜，烟台的雪也下了几场，圣诞节的气氛在商家与大雪的合力之下逐渐浓烈起来。

那时他和王洁都还是学生，身上也没什么钱，平安夜那天陈力跑了几条街，终于找了一个满意的大苹果，他把王洁约到宿舍前的广场上，在大雪纷飞的平安夜里，昏黄的路灯下告白。那时候一个简单苹果都可以让王洁高兴的手舞足蹈，当然陈力知道现在眼前的王洁也依然会如此。

雪很合时宜的飘落，陈力走在街上，想像上次一样挑一个满意的大苹果，但是当他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望着橱窗里闪着光亮的戒指，他看了看手上的时间，改变了注意。

那天清晨从海边看完日出之后，陈力发觉自己的整个人生观突然间豁然开朗，他不再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他发现自己活过的二十几年里，真的有太多的顾虑与不安围绕着自己，上学时刚刚考完一场考试就开始焦虑下一场考试，工作了又要开始面对不高的薪水、高昂的房价，还要不时考虑成家立业的人生大事。

他常常因为顾虑太多而在深夜里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生活中似乎总有无数的问题等待着自己去解决，那些问题常常把他搞得心力交瘁。那天之后，陈力决定放弃以前的生活方式，人生苦短，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才是最最对得起自己的生活方式。

于是这样一个月以来，他开始热爱生活，他在这边的工作和原来的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一些人，上班的时候陈力把效率提高到了极致，因此他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加班到深夜。

下了班之后，陈力开始着手培养一些之前一直想要却都没有时间去做的爱好，他试着画一些漫画，写一些故事，还买了一把吉他决定发掘下自己的音乐潜能。陈力也开始研究厨艺，他把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每天下班回到家里就开始研究食谱，每天尝试不同的菜肴。

陈力发挥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力去生活，只不过他发现自己确实是一个没有太大野心的人，正如穆旦的诗句：“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随着陈力厨艺的精进，王洁几乎每天傍晚都要来陈力住处一起吃饭，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外面到处吃。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陈力发现现在的王洁和以前认识的王洁虽然长相上一样，但是性格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王洁以前没有太多的话，感性的情感略带些忧伤，然而眼前的王洁却是乐观开朗，动不动就笑得不能自已。一个月来，陈力发现自己居然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她灿烂的笑着。

陈力用心过着现在的生活，并不去想一些虚无缥缈的问题，他也没有了以前的焦虑。生活开始变得简单，并且充满了仪式感，与喜欢的人一起，陈力和王洁每周去看一场电影，一起跑步，攒够了钱就一起去外面旅游。周末也会去那家餐厅一起吃饭，偶尔会遇到那个叫郭劼的魔术师，聊了几次熟悉之后才发现原来郭劼也是王洁大学里的一名大四学生。

生活充满了仪式感，陈力路过首饰店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天是平安夜，陈力决定求婚王洁，虽然他也知道王洁才读大二，但他想要的更多的是一种仪式感而非其他，毕竟现在的陈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陈力买了一颗满意的戒指之后，就拨通了王洁的号码。

”现在在哪儿？“

”我，在南山公园附近，怎么了？“

”南山公园？很好，还记得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教堂吗？你现在从胜利路往南大街方向跑过来，我们在那边的教堂前见面吧！“

”教堂？现在吗，可是我现在和同学在一起。“

”嗯现在，快点过来吧，我有很多话，到那边了再和你说。“

”好吧，那我过去了。“

”好，我们八点到那边吧！现在也快到了，快快快，跑起来。“

”八点？好啊，可是什么事呢？神神秘秘的。“

”我听说平安夜八点在教堂前求婚的话，会成为永久的爱。真的，相信我八点之前赶到。“

”求婚？“

”没错，赶紧来吧，晚了就错过了。“

”好，我这就去，你等着我。“

他们各自奔跑着，都没有放下手机，因此耳边清楚的传来对方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欢笑声，陈力高呼着：”我们结婚吧！“王洁的泪水早落了下来。路上陈力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卖着玫瑰，他买下了所有的玫瑰。

眼看着八点马上就要到了，教堂也近在眼前，陈力转过一个路口，就看到王洁也刚刚好到了这里。四目相对，真是太妙了，陈力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谁知脚下一滑，他只觉得自己全身被冰冷的水覆盖着，接着往下坠去。

陈力还来不及呼救，水就已经灌进了他的喉咙，又是该死的下水道，慌乱中陈力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想到了之前和王洁吃饭时放在桌子上的莫比乌斯环，以及那只穿过那个洞的小蚂蚁。

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吗？陈力已经听不大清了。他的身体随着水流旋转着，以至于他的神志和上次一样逐渐变得模糊，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要面对的是死亡还是未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