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青春绚烂时
我们早已过了耳听言说的年纪
睡前晚祷。
爱我的神啊,感谢您。感谢您赐予我这一日的平安喜乐;感谢您将所有的试探和所有的不堪从我身边除去;感谢您对我的恩膏,让我享有心境上的祥和。万能的主啊,我知道您是有多爱我!我的道路已被您精心安排得很好,你懂我正如你早已将我头上的发丝尽数数好,没有您的允许我连头发都不能掉一根。您要拣选我做您的仆人,您要让我奉着您的名使我得以在人世荣耀。您说不管遭遇什么,愁苦抑或喜乐,您都与我同在。没有什么苦难主耶稣您度不过,没有什么艰难主耶稣您不晓得。万能的主啊,您的灵充满我,让我在您的辟护下配得所有。万能的主啊,我在您里面别无所求,只愿您让圣灵感动我,指引我!奉主耶稣的名求,以马内利。阿门!……
她的侧脸,月下,难以形容的美,一种担心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词汇亵渎了的蓝色玫瑰。搭肩的黑发,有点蓬蓬的,有风便飞扬。刘海儿很碎,但也留有很齐的痕迹。眼睛很大,用石榴形容怕失了神韵。眸子有光,充满了对爱和幻想的向往。樱桃小嘴,却总爱嘟着,可爱的让人禁不住去蹂躏。若是用网上淘来的“一白遮百丑,一胖会所有”的段子来调侃,那么这位妹子便是风华绝貌了。秉着“美女不过百”的特质,175cm的她倒也有几分“羸弱”的影子。但给人更多的是力量。她的安静,她的平和,她那最夺目的笑,美却不妖,予人以安慰。
静坐一隅。每天都要有和自己独处的时间,这样可以接近上帝,触摸自己。今日来的有点早,刚开学,课比较少。教会中唱诗班的那些兄弟姐妹在练习呢。旋律优美,表情陶醉,赞美上帝的时候,音乐是凭借,以此圣灵感动人心万千。静雪上了大三之后,一直心慌,总是被未知的什么扰乱没理出来的头绪,隐隐中夹杂着一些迷茫和不安。此时的她,慵懒在角落的沙发上,像是冬梅雪落后的凛冽,不复先前水莲花般的柔情,掩上了门,拒绝了世界。听着听着,两行清泪淌下,灼伤了脸颊。这是受灵感动的。如此自然。
为什么?为什么同般年纪,他们却沉浸在充满着幸福的海洋里?为什么 ?为什么同般年纪,他们的脸上却挂满了温馨和甜蜜?他们在笑,在张扬着青春和美好;他们在笑,在诠释着幸运和感谢。静雪不明白,那种真实的表情她做不来。日复一日,她都戴着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空姐笑容的面具下度过。笑容甜而不腻,心情温而不爽。总是这样,这幅表情她持续有些年月了。她的大学,和她的表情同是,色调单一,久而无味。可是,她还是勉强不了自己去改变,在这个可以有更多内容的世界里做其他的选择。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这些花样少男少女甘心做神的奴仆?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让这些正年少轻狂的他们可以静下来祷告、沉下心来默念,甚至因为太过相信而接近疯狂了……虽说自小是基督教徒,但是静雪的心还是没有真正向神敞开的。她的装束总是很甜美,言辞总是很温和,行为举止也是尽显信徒应有的善良,可是她的心终究还是如握紧的拳头,任何恩泽,包括神的恩膏都是进不来的。她不敞开自己的心,总是试图把自己保护的更好,殊不知握在手中的沙,终究连温度都留不下,越近越迅速。
静雪在想,有时候为了逃避直面自己,她喜欢揣测别人的经历。这些人是不是生命中曾经经历过什么,他们是该有多绝望才会将90后的轻狂这么潇洒的抛下?他们是遭遇了怎样的窘迫才会看破中国人那“人定胜天”、“天道酬勤”等真理的束缚?一个研三的学长问她:静雪。你为什么会信主呢?“因为想找个依靠吧。一个人太累,想找个依托吧。”静雪的声音向来很轻,但还是让学长的眼底充满了震惊!这个柔如水静如山的女孩儿的日记里记载了什么呢。
音乐没有国界。缓缓的旋律流出所有人对神的感谢,那是静雪想象不到的景仰。感动人心,不论是过柔,还是过于浓烈,透过音乐,满满的都是神迹的见证。李牧师说,上帝所喜悦的就是我们的声音,无论它动听与否,只要开口,上帝必然垂听。所以,趁现在不如学点乐器,这样心便能与神更为接近。实在没有条件的,就向神献上你的歌喉吧。你是唱给神听得,不是唱给人听得。只要你唱,神就喜悦,福便临到你!这话,和歌一样,让静雪的心平静,得到莫大的慰藉。
祷告的时候,静雪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睛直直的,看周遭每个人神圣的在敬拜。原来,闭上眼睛,和神亲近的时候每个人都像是一个瓷娃娃,让人舍不得去打扰。驱鬼的时候,有个阿姨又蹦又跳,张牙舞爪,顿时静雪的汗毛林立。即便夸张的举止看起来很假,但是静雪还是没有怀疑那是一个托儿。毕竟,以前她也是看过类似事情的。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那所谓权威的科学给不了合理的解释,冥冥之中,自有左右一切的,那便是神灵吧。况且,既然有鬼,为什么没有神呢。既然有大小之恶,为什么没有纯善呢。想着,也变释然了。被空调的低温吹着,也就不会感到出奇的严寒了。正想着,一个男生就这么轰然倒在自己的右边,太过突然,太、过、突、然……他倒下了,倒在了干净的毛毯上,没有碗筷落地的尖锐声音,没有旁边人慌张的尖叫。只是两排变做一排,而已了。他的脸上挂着平和的笑,没有了刚才愁苦的模样。一个人递来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这一切就没有后续了。就像一个人对旁边人说,对不起,请让一下,我要坐在这里。然后在旁边的人都让开了,很有序。然后,他便坐下了……受恩膏的时候,静雪看见有人喜极而泣,那泪水里冲掉了太多的委屈,太多关乎过去;静雪看见有人欢呼歌唱,如此的疯狂,亦是如此信的深处,执着进骨髓;静雪看见有人匍匐在地,口中是那么急切的祷告:“更多,更多,我要更多……”。老人满头白发,想象不出她是如何艰难跪下;静雪看见有人闭着眼,双手摆的姿势,或是承接,或是代表力量的拳头……
想不明白。神造的世界又怎是人能想的清楚的呢。
眼睛飘到了钟表上,四点了,该走了。打了声招呼,和那些刚相互握手,拥抱,说很高兴认识你的陌生人们。跳上车,该死的沙鱼罐头!前门刷卡,后门挤上去,车门一关,侧脸趴在玻璃上。窗外的人在笑,是因为我曾经有笑过别人的缘故么。大抵源此,因果报应是会轮回的。旁边有一个男生,看起来很小,也就是十七八的年华。静雪的眼睛时不时就会瞄到他。她看他时他也在看她,像是一幅默契的水墨画,有山有水,山水相语。
静雪的心里有一个太过童话的世界,所以外在表现出来,她便是如此喜爱小东西,小猫小狗小刺猬小男生小女生,小男生……这么说来,会被其他人,那几个姐姐,认为很禽兽吧。静雪想着便笑出来。真挚的笑总是耀眼的,这样便闪亮了那个小男生。他仿佛有话,但是却始终没说。车子很挤,挤得每个人都是暴脾气。愤怒四溢,这个世界瞬间没有了诗情画意。而他和她,视线相交处却是如此的熟悉和疏离。似有同样的问题替对方问自己,但又无法拿到嘴边问在现实里。也许太过敏感的人总是有很多故事吧。
那男生先下车,静雪坐在刚抢到不久的位子上向窗外张望。看见他在往自己的方向走,却是越来越远啦。人生即是,很多人只是过客,陪你走了一段落寞的路程,就连姓名都无法打听……忽然很感动,在教会里。牧师说,看看你周围的人,问问他们的名字,管他们要联系方式,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很多朋友……他说的,便是人们日日夜夜追寻的寄托吧。要是这时候,有个人说我们看看你周围的人,问问他们的名字,和他们握握手,拥抱下彼此,和对方说,我找到你了活水江河!想着想着,真的有对窗口喊话的冲动,但是克制住了。要知道,这是白静雪,温柔的静雪。不是那个敢爱敢恨,随心所欲的刘叶……静雪,终究还是甘于平凡,甘于约束,甘于别人给的顺从。
到了打工的地方。这是上帝赏赐给静雪的另一个安慰。虽说静雪不是大家出身,但好歹也是独生子女,家中有她的妈妈当全职太太,自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孩子。刚开始来的时候……
“静雪,我和你说,只有‘烤鱼’用大锅,其他的不管是‘鲶鱼’、‘牛蛙’,还是干锅类的都是小锅。记住啦?”
“静雪,那个抹布要用这个洗,不要只是用水冲就完了,那桌子上全是油……”
“师傅,这道菜叫什么……”,“你连小白菜都不认识啊?”……
“静雪,你过来。我和你说,我们奶茶赠送的只限中杯……”
“这个拖布你拧了没有啊?!”
“算了,我来吧。”
“什么?什么?你问那个谁去……”
“一共三张单子。最清楚的留在厨房,比较清楚夹在上菜的地方,最不清楚的留在前台。我都清楚了,姐姐!你还问了两遍……”
“诶诶!你单子不要乱放!先给我,让我知道!”
“静雪,下次哪桌加了菜,还是要了啤酒,饮料什么的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好记账!”
可是,即便情况百出,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柔弱妹子在每天意想不到的大祸小祸中,还是被认可了。一起“跑堂”的会帮点个火还呲牙咧嘴的她把火点好,让她“优雅”的把锅坐上;她的好闺蜜有时候连工作服都不穿,就干净利落的帮满脸嫌弃的她把桌子上的一滩狼藉收拾的干净利落;前台负责结账的姐姐会时不时喊她喝个生姜可乐,吃个还很热的板栗,还会聊聊大学和当初自己的梦想;总是有几个兼职,和她聊和她闹问她想不想一起偷个小懒或是给她放哨;厨房里面的师傅会善意的笑她愣头愣脑的拿起还没煮的菜就要跑掉;还有些配菜的看见她问了好几遍的这是什么,然后笑她笨死了,回她不知道;老板也会打趣她……她所有的慌张,都因为她的年龄被忽略掉。她所有的错误,都只是被讲明白之后无条件的被忘掉。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老板都说,我们是一个集体,所以任何一个我是都不会放弃的!你们就好好干!亏待不了你们。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呢,我自己担当!
有时候,静雪很喜欢这种感觉,无论在教会还是在打工。她都可以展示最真实的自我。如此笨拙,却轻易得到宽恕。
只是,有的时候,静雪也很纠结。这样把时间花费在离学生太多遥远的方面,值得不值得呢。过早的接触社会或是过早的看透周围,会不会得不偿失呢。尤其是当最好的朋友出去HIGH的时候,她们在消费。是哪本煽情的杂志说的,女生若是在20多岁都漂亮不起来,那就是个人的罪过了。她们200多块钱一张会员卡,把头发搞卷又拉直,4、5个小时就这样熬在理发店了。她们10厘米的高跟踏遍学校周围的各个服装店、手势店和鞋店,享受着从更衣间走到镜子前每一个神乎其神额形象改变。她们淘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她们团购各种小吃小喝。她们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然后凭借这个和鼓鼓的钱包将青春如此度过。而自己,奇强腐蚀着自己的第二张脸,油烟熏着秀发,鱼刺划伤肌肤,抛头露面,还有可能被顾客百般刁难,总之,这是任何一个大学生都摒弃的未来。值不值得呢,用自己的青春换这钱?
有的时候,静雪也很矛盾。她的青春不是没有叛逆,而是没有勇气。她善于想象,但是却热衷于对比。她在顺从现实与否中徘徊,最终还是选择做应该的傀儡。于是乎……她应该逆来顺受,所以所有的不公平她都默然领受。与幸运擦身而过,她只是黯然神伤。不去争,拿什么去争呢,又如何争得过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命中注定的事情又何苦执着呢;她应该为世俗误解,所以所有的诽谤和中伤她都毫不推卸,信你的不用解释,不信你的再怎么样都认为只是你的借口;她应该受伤,人生即来人世领罪。你所承受的苦难都是你能承受了的,上帝不会让你处在你承受不了的境遇中;她应该原谅。只有原谅了别人,上帝才会原谅你。这世界哪有义人啊,人,都有错的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她应该赞美,毕竟她还活着,毕竟活着就有希望。虽然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也许今生注定只是可能的向往。但那毕竟还活着啊……
静雪不知道,静雪走到现在,大三的时段,反倒越走越迷茫了,不像当初一样苍蝇一般横冲直撞,凭借倔强走向远方。长大了么。曾经牵肠挂肚的东西就这么无关紧要了。曾经对天发誓的事情就这么一笑而过了。
静雪从教会感到饭店。路上车里面都是大一的孩子。他们说着当初自己也说过的话。那些俏皮话是那么的相似,听来也是那么的可笑。原来,我,白静雪就这样走过了耳听言说的年纪。原来,我,白静雪就这样不再只是白的只有雪,而是白色的绸缎铺在史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记录我那些逝去的年华……静雪想着,泪,又留下。大三,就是老了吗?高中的校花在人人上竟说要靠眼霜维持现在的悠扬。大三,就是老了吗?我们最终还是变成了当初叫嚣着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其实,静雪是比较中庸的女孩儿。她的想法呢总是不温不火。不过于张扬,也没有绝望。只是软软的,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很平凡,很普通,没亮点。其实不然,她是一个幻想家。她想象的世界里有太多的奇迹,只是在与现实的衔接中,她更倾向于理性:人,总是要长大。人,总要经历迷茫。孤独,使人成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亘古不变的是,我们终将要想多于做……
静雪是受过洗礼的。两个壮汉拉扯她的左右臂。按下水里,又猛然揪起。两秒钟,你就所属神的领域。然后,你要做的就是顺从。顺从神的旨意,不要凭借自己。凡事祷告,要有信心:你所经历的都是神预备你的;你所遭遇的你必然能承受;你的头发神已数好,没得他的允许,一根都无法掉;神,是起死回生的神,是从无到有的神。即为平静的心去对待,无论是荣耀还是困苦,存在即合理,你所要做的即是去经历,仅此而已……神说,你到这里来。然后,你便到这里来了,然后,这一切即为你所应该经历的。你应该祷告,你应该赞美,你应该有的神都赏赐给你了,赏赐给你的都是你应该有的。
静雪这么想,也就不愿再深想了。要知道,历史的洪流那么波涛汹涌,又源远流长。我们这些小浪花又怎么能够想清楚其中真意呢。活着,便是活着。哪有什么非要弄明白的意义呢。青春,这样也是过,那样也是过,又有什么差别呢。活着,便是极好的。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便是我们应该经历的,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我们早已过了耳听言说的年纪,去做就好了。事情临到你,到了应该怎样的时候,你按着做就好了。哪有那么多原因可以给呢。顺其天道,你所行的即为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