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暖,总是懒懒的,不愿出门。临门远眺,远远看到一个出殡的队伍,大喊大吹一路走过,鞭炮声震天响,却没有一个哭泣的人。据说有规矩说送路不能哭,要送走之后回到家才能放纵自己的情绪。亲人离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会不时用上心头,哪是能控制就控制得住呢,可能昨天还吵吵闹闹、热气腾腾的一个人,今天就阴阳两隔,变成了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形空壳”,从此再与你无关。你一回头叫了熟悉的名字,那人却再也无法应声了。无论日升月落、朝露残阳、鸡鸣狗叫,他都不知道了。
我一个长辈过世,他媳妇一直忙里忙外张罗后事料理,也未见掉过几滴泪。只是在吃饭时用勺子狠狠地拌了肉汤加米饭,默默说了一句,这白菜炖肉做的真好吃,你以后再吃不到了。一屋子人,有老有小,就那么失声哭起来。
满屋子呜咽一片,大概都想到自己或是亲人会有这么一天,好吃的东西、好看的景色、好看的电影,“那个人”都感受不到了。
生的人孤独了,死的人就永远寂寞着。凡事加了期限,像永远那么长,永远看不见、永远听不到、只剩永远的思念,漫漫没有尽头。
历史长河中,大部分人默默无闻,不过在户籍登记簿上存在过:一个名字加上一个身份证号。再早的人可能连名字都没有,不过叫东村李二哥家的媳妇、狗蛋他妈、张老汉家三儿子……这些人没有丰功伟业的故事,也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存在街角、巷尾、公司楼下、写字楼里,就那么生活着,如果每个人都带着一盏灯,地球上应该是明亮的灯光闪烁,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星星是独立的,地球上的人都有一些联系,该是一张网,连着众人。一旦一个人逝去,网便破了一个洞,只有紧连着他的人才会觉得这个破洞如此刺眼,像生生撕去了一块带血的肉,疼得钻心、刻骨。他周围的网不再像网,因为他的离去,都不能再和以往一样了。
“最后剩你,自己陪着自己;最后剩我,变的越来越忧郁“--------《礼物》
很多人说:“我不要养宠物,他们只能活十几年,我无法接受他们的离去。”人也是一样,生下来就注定会死。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希望有自己的小宝贝。只是他的离去不要让自己知道才好,以免承受不住。最不幸的是,有生之年看到了亲手呵护的美好生命就这样逝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恨不得自己和他去换,免得经历彻骨的痛苦。即便再如何说:“早知今日,我就不那么……”悔青了肠子,那人也就不会再来,没有比无可挽回的更让人后悔了。
可是,难道都不知道亲人或自己会有离开的一天么?中国人忌讳谈论死亡,好像不谈论就不存在。都希望天人两隔的这天会很远很远,总觉得岁月悠长,总觉得来日方长。我们侥幸,侥幸自己能够逃过上天的宿命,侥幸能够避免遭受亲人离开的痛苦。却不提醒自己,世事难料。
意外和明天,哪个会来的更早?我不敢想,害怕自己承受不了。月圆会缺,花盛即败,所谓“过一天,少一天”,本来是戏谑的话,认真起来却无限悲凉。
自然规律无法抗拒,上天已经给了人类几十年的寿命。认真在意的人,能过上别人的几辈子;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过一辈子就像过重复的几天。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就会无比的珍惜。
窗外春意浓浓、青色撩人,带上父母亲朋、踏青赏花,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在能陪伴的日子里,莫负春光,记录下来最美好的回忆。哪怕中途有人退场,也能问心无愧地说一句:
“我真诚爱过周围的人,认真对待过我爱的人,已尽到我心,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