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清冷的初秋时节,暂时远离喧嚣热闹的网络,尝试着过与世隔绝的一天。
早饭过后,父母也都出门工作了。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屋里,听着张学友的粤语老歌,在摘抄本上抄写书页里的经典句子。伴着张学友的温柔歌声,品味着句子里的意境深意。
平静的心如无波之湖,倒映着歌与诗的纯与净。
风裹挟着山间的清香将屋前的杨树逗乐,叶子哗哗地跳着“露肚皮”的舞蹈。满山的绿在倾刻间变成连绵的白色,与灰白的天空连成一片。
从书桌上拿了席慕容的诗集,随意翻开一页。伴着伤感灵动的纯音乐自顾自地朗诵起来,从门前空地到蜿蜒柏油路。
绕过熟悉的弯,眼里全是诗里的秀丽柔情。迈着随意的步子,眼睛从书页间转向近处的碧远处的绿。
林间的树枝细藤随风在头顶摇曳,对面的田地长出荒芜之后的青草,路边的雏菊在透着泥土清香的杂草丛中寂静地开房。
成群的牛羊在那头低头吃草,颈上的铃铛声、赶羊人的吆喝声、羊的咩咩声,在静谧的山间奏出一副朴实自然的牧羊图。
在山风与草香间沉醉,口鼻间全然是诗的韵味、自然的至味!
偶有一辆车经过,也是面朝了外默不作声。转弯时的鸣笛声响起,方知放了空档的车已经远去。转过身后,又继续占着一条车道。
读着诗,吹着风,闻着自然馨香,心里静着,脚下的步子慢悠悠的,只感觉此刻的自己是幸福而又安闲的人儿。
回到屋内,取了竹笛。对着谱将熟悉的曲子一一重复,笛声悠悠地响起,纵使是初学者的青涩之奏,也全然是我一个人的自演自赏。
复习旧曲,再学新曲。自己总是在这样的遗忘与回忆中反复,无人引导的音痴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完美演绎。不求惊艳世人,但求感动自己。
和着音乐的练习顿时将自己打回原形,总觉得人声的演绎多了一份故事性与可感性。索性放下竹笛,将那些或伤感或灵动的歌曲列成歌单,在循环往复中体味歌中的悲愁欢喜。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简单的吃过午饭,听着自己喜欢的歌曲洗过碗。这才觉得从山间引来的泉水温度低了不少,手放在水里会在皮肤处冒出些小泡泡。
太阳斜过门槛,在新漆的黄木椅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小心地将桌椅挪到阳光晒不到的一角,一边看着阳光,一边翻着过去的杂志。
高中时,总喜欢买些文艺的杂志。看过一遍后,全压在家里的柜子里。那个时候就有一个写作的梦吧,所以可以少吃少喝,也要把每月一更的杂志买到手。
在青春最盛的时期,也想着做一个文艺青年。总觉得那种淡淡的悲伤与忧郁是一种迷人的气质,可是后来却不再爱文艺青年了。因为别人说,文艺青年矫情做作。其实我也是认同的,我只愿自己是一个坦率真实的青年。
看着那些过去喜欢的不得了的杂志,如今也只是觉得文笔矫饰,情感虚伪。哪有那么多的悲愁?哪有那么多的忧郁?
杜撰的情感令人反感,一不小心,人都会活到向往真实的年纪。那些美好那些悸动,或许只属于清纯幼稚的少年时期。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喜欢极端,喜欢露骨,喜欢血腥,喜欢黑暗,喜欢与这个世界的背离,喜欢与自己愿望的相反……
至于美好,那都是梦里的笑。
醒来时,阳光已经退出了门槛,门框里的青山沐浴着阳光,叶子欢乐地随风摇摆。
音乐还在耳边流淌,旧书页的边角被自己压地平整。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心里却是无比的舒畅。不用担心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天边的太阳更近西山了。
起身喝了一小口茶,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用手接了水往脸上泼。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冰凉自脸部传遍全身,迷糊的初醒者顿时清醒了不少。
天边的阳光不再如盛夏般毒辣,倒是多了一份橘黄的温暖。面朝着阳光站着,任阳光在自己湿润的脸颊上跳跃,一阵风吹过,只觉得眼里的阳光都活泼地跳起了舞。
一旁的树荫下,新来的小家伙“汪汪”正酣睡。把四只小脚藏在自己的肚子下,蜷缩成一团,可爱极了。梦中的它时不时动一下身子,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一般。风冷冷地吹过,它蜷缩的似乎更紧了。我想它一定是觉得冷了,我真想紧紧地把它抱在怀中。
人生第一次想主动拥抱,对象却是一只在风中瑟嗦的小狗。不知道这是我的悲哀,还是这小狗的幸运。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动物是那么的可爱,也是这一只到家里不到半月的小狗,连名字都没想好的小狗。
第一天来就静静地趴在我的脚边,让我误以为是邻居家的小狗。唯一的一次尖叫是因为躲在椅子下了,被我压地嗷嗷大叫。后来就常常跟在我的脚边,用湿漉漉的小嘴轻触我的脚。吃我掉落的饭菜,在我脚边一趴就是几个小时。睡觉时,四角朝天,露出花色的肚皮,
从来都对动物无感的我第一次跟动物说话,嬉戏,全都是因为它愿意亲近我,愿意安静地待在我的身边。
是的,我喜欢安静,可我不喜欢孤独。我喜欢陪伴,却不喜欢主动。这只小狗满足了我的所有要求,我很喜欢它。
可是不久后就要离家的我注定要与它分别,不知道过年回家,它是否还记得对我的依恋,对我的亲近。
但愿,它还能记得我,因为我会一直记得它!
太阳在远山落下,天色也渐暗。
父亲的货车呼呼啦啦地在门口停下,母亲让我同父亲去新建的风景区看看。匆忙地找了手机,就跟着父亲上路了。
父亲的货车孤独地行驶在蜿蜒陡竣的车道上,岩壁上的藤蔓树枝跋扈地伸到路中央。掠过挡风玻璃后又齐刷刷地从车窗摆进来,刺一样抽过我的脸。
一路往上,除了弯就是陡坡。山谷里的风气呼呼地挤进车窗,把我吹的打了一个冷战。
车窗的风景缓缓地掠过,忽又看到去外婆家的必经之路。路口隐匿在杂草丛中,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处是起点,何处是终点!
去外婆家的小路已经荒芜,而外婆已在去年去世。
没过一会儿,父亲的车已经到达卸货的地方。
车子的轰隆声响彻在山间,山顶上的风比下面的风更清爽了,就像是含着水珠吹过来的。
透过巨大的树冠,深蓝的天空在远方的山头酝酿着一场灰暗的阴谋。密林里的星星点点神秘地亮着,猜测着哪一处的星火是外公家里的孤独。
在凉风里狂奔一阵,心想着有生之年,必要来第二次。带着城市的喧嚣来,带着心里的那团火而来。吹过这山顶的风,我愿着奔着无数的高山而去。
父亲的车灯亮起,我们要踏上归程了。一路向下,风鼓鼓地吹进来,成群的飞蛾自车灯前一掠而过。一路向下,车子乘风御奔,只觉得墨绿的树影一闪而过。
回到家,菜香经飘出。饭后,洗了澡换上舒适干净的衣服。抱着腿在椅子上打开电脑,放上一部之前喜欢的电影。在熄了灯的房间里,静静地看一个故事。任眼泪,任思绪流淌,任外面的世界与我无关。
片尾曲响起,揉揉眼睛。伸展了四肢,躺在床上。将手机的音乐设置为定时关闭,伴着舒缓轻柔的琴声入梦。
是的,我想做梦,我喜欢做梦,我想做飘渺、甜蜜、自由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