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90428上午:
天气冷,渐渐地冷了下来。公司的水,从上次停水后,一直有味道,开水也喝不下去。矿泉水,越喝越冷,越冷越想喝点水滋润下蜷缩的身体。经过走廊的时候发现下雨了,不大,滴滴答答沥沥拉拉。想吃个芝麻棒暖和一下,撕开包装袋,一颗颗白芝麻蹦了出来,蹦到了腿上,地上,桌上。习惯把桌子擦好几遍,倒没擦多干净,就是想擦。那些白芝麻像虱子一样,蹦来蹦去,乱的,躁的,想长张大嘴,一咧,就能把它们全部收进肚里。收进身体里,总是安全的,干净的,妥当的。
我想,自己可能是病了。要不怎会起个小名,叫狗剩。
写于20190428晚:
昨天是周六,但没做饭,因为手碰破了,我享受把青菜洗的一根一根放好的干净,一刀一刀切断时声音的清脆,放锅里翻炒时油水滋滋啦啦地互不相溶。可是,可是,若是有人让我给他做饭,并且吃完后咂咂嘴评论比较下,便不觉做饭是多么享受的事情。
今天是周日,补班的工作日。支棱着掉肉的手指头打字。问我有什么梦想,梦想是有一个小店,起早贪黑,自由自在。可是,可是,如果问我要卖什么东西,预计多少盈亏,期望何时发财。小店便也不是梦想了。
现在是4月底,花落叶繁的时候。下班路上那条砖地人行道,被绿色包裹着。雨后的砖地很干净,那绿色也干净,路上没人,一眼望去,300米的路尽头拉伸成另一个时空。合肥路边的树,枝多干低,望到远处,就像进入树洞。
小时候,西北公路的秋天,杨树又高又直,黄色的叶子在风中刷啦啦得往下掉,地上很厚的树叶。我在路口看风看树看路的分岔口,分岔口处坐着我永远沉默的爷爷。当时,当时,觉得天地宽阔,岁月长久。公路会延伸到哪里,我不想知道。沉默的爷爷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知道。空间,时间的尽头是什么,我更不想知道。只知道在秋天黄色苍茫的的背景里,穿红色上衣的小女孩,在下午疯玩回家后,被妈妈套上了厚厚的旧衣服。一天就那么过去了,开心,充实,温暖。后来,后来,我知道西北公路的下一站是赵魏庄,石头上坐着的爷爷什么都不会想。西北公路,便只是一条公路了。
事情,为何非要计划。结果,为何总被期待。生活,为何总要答案。
手指破了,便做不了饭。工作平凡,便发不了财。你不爱自己,哪来快乐而言。
我知道,300米后的树洞,是黄科路口。它连接不到秋天的西北公路。世界,突然有了边界。
写于20190515:
早上来公司,坐下来就听大家吵架,互相甩锅。吵了2个小时,安静了。我知道明天还会吵,这种事情就像公司提供的午饭一样,没多大营养,没多大情绪,但总是要吃的,要吵的。
听同事吵完架,有个智障惹我生气,骂他干yue人,他说这词文艺,他喜欢。和傻子吵架,会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更何况是装傻的人,连带着自私。
今天要下大暴雨吧,闷闷的,天色昏暗。对面的小伙伴给了我一瓶饮料,很快地喝完,雨还没下。
暴风雨前的低气压,适合不动肝气地吵架甩锅,适合与亲近的人无事生非,适合嘴角下压思绪纷乱目光游离。低气压下,开心大笑显得空洞,说你爱我显得无聊。
等雨下了,天凉了,下班了。走路上看树是绿的,天是蓝的。可能,我吃碗凉皮,你来个年糕。
明天继续听同事吵架,房子孩子,旅游贷款……
写于20190524:
有一个竹子枕头。侧躺着,能闻到竹叶淡淡的香味。开着灯,拿着手机,看23楼的天空,成群的黑鸟飞过,飘过去一群又一群,没有声音,只是一点接着一点的黑色。有一个柳絮从窗户飘进来,就那么一个,隔着玻璃和鸟群反向飘动。天要黑了,鸟群要回巢,柳絮要去哪里呢?要落到我的沙发上吗?
只觉灯光刺眼,手机辐射到手上,双手发麻。
写于20190607:
农村的东西多是长长久久的。
彼此熟悉,毗邻超过祖宗三代的婶子大爷。
村里撒野,叫你姑叫你叔的毛娃熊孩。
一年四季,叽里呱啦的鸟,一直叽里呱啦地叫。
每年秋天,廊檐下的燕子南归了。明年春天,燕窝里住着的还是同一群。年复一年,会看到母燕的羽翼逐渐消瘦黯淡。直到某年春天,不再飞回,便知它已走到生命尽头。
在这里,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由下一代延续交情。猫猫狗狗,燕燕雀雀,只有死亡或者走丢,才能让它们换一种方式与世界相交接。
在这里,没有生物在流浪,癞蛤蟆都有固定的墙缝。不流浪而又自由,一种奢侈的存在。
在这里,东西坏了可以修,修不好的可以堆在院子角落。人看不惯了可以打,可以骂,很少见过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人死了,埋在离家不远处,逢年过节,会烧往上三四辈的纸钱。在这里,总是舍不得扔下任何东西。
城市的东西多是繁华,多是瞬息万变。
东西不喜欢了就换,
人不喜欢了就分,
反正还有新的,还有好的。老死不相往来,一个拉黑的操作便可以搞定。
我是肤浅务实的人,很享受城市生活的便利和热闹,也喜欢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只是从小浸在农村里长大,从里到外都腌得透透的。一件衣服能穿几年,不时尚,土。遇到气味相投的人,便想将对方融进生命里,关系坏了,下意识地想修。
也许在农村,天地辽阔,岁月悠长,人情也慢悠悠的,没那么决绝。
but,老子要在城市扎根啊,很多东西,只要有呲牙炸线的迹象,就得果断扔。
环境变了,人也要变。
等在城市里浸到几十年,也会腌得皮薄肉嫩,左右逢缘吧。
写于20190613:
天气热,身体不舒服。夜里睡不着,一闭眼便是恍恍惚惚的噩梦,惊醒后不知今夕何年。不能请假,请假扣钱,对钱有很深的执念。浑身疼痛,眼睛模糊看不清东西。夜里喘气的时候,出一口,却没有吸进一口的力气。很累,全身心的疲乏。
梦到小时候的夏天,小小的蘑菇头蹚水去上学,暴雨后的水齐膝深,冰凉冰凉,淹没了土路,分不清路和沟。看到那小小的人儿,小小的背影,执着地往前走,想去追上她,问她怪不怪长大后的我,不想喘气。好累,但还是要爬起来上班,不洗头不洗澡,洗把脸就走吧。
写于20190624:
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那些曾认为无比重要的,已经不过尔尔。
曾以为毫无意义的事,现在无比享受。
比如天上的云,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美。
食物也不只是填饱肚子的作用,吃块山楂糕就能开心一整天。
写于20190707:
收拾衣服,发现大学时的牛仔裤,三年没穿了。毫不夸张的说,上面还留有洗衣液的味道。蓝月亮,大学四年基本都是同一个味道的洗衣液。这衣服该扔了,心中却不舍。那裤子是80左右买的,穿了几年都快破了,可依旧惦念不舍,洗衣液的香味带着丝丝凉气,东北真冷啊。一条白围巾,刚买时就被吐槽难看,戴了几年闲置几年就是舍不得扔。虽然你丑,但把你从零下几十度的地摊儿上拿起的场景,还是清晰。这种念旧的性格,有时把自己逼迫的凄凄惨惨。该扔的就扔了吧,扔了吧。
写于20190719:
不知为何,周围的已婚女人话很多,不睡觉的时候两张嘴就没合上过。正事说,家长里短也说,不论何时何地。
从小话很少,现在没结婚,感觉话竟渐渐多了。有说话的欲望时,会频繁的发朋友圈,写文章。有时觉得,写作并非源于创作的欲望,而是想把故事讲给人听罢了。
不知女人能否从说话和写作,这种外现情绪的方式中获得某种满足感。自己却烦自个儿日渐话多,像开了闸就止不住的水。连骂人时,骂不尽兴都住不得口。
当自己日渐陷在闲言碎语中,整个生命都没了色彩。闲言碎语,越听越糊涂,越说越蠢。
写于20190722:
近期在思考,自己从何时起变得俗不可耐。像躺在泥坑打滚的猪,哼哼唧唧的舒服。像淋雨时的鸡,挤在屋檐下取暖,皮毛散发着湿热的气息,如被褪毛时一般。像下雨天,无法撒欢的狗,吃睡不安,眼神焦虑呆滞,浑身透着难闻的味道。
那个懦弱的人格催逼着灵魂走入繁杂的境地,下坡路很是顺遂,一降至底。吃不爱吃的东西,虚度不想要的无聊,喜欢不想喜欢的人。那个懦弱的人格告诉自己,这是进入实实在在的生活,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
把灵魂圈在一个肤浅的氛围里,那些花花绿绿,蝎蝎蛰蛰,让人渐渐的空了,失去了原有的质地。用不了多久,就轻到足以飘了散了,留下的,也不过是屋檐下淋雨的鸡身上,散发的那种,湿热的,腥臭的,皮肉气息。
写于20190808:
《人间词话》读书笔记
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
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如“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钩”、“雾失楼台,月迷津渡”,都可谓之真境界也。
写于20190813: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积极入世的人,最见不得人活成凄凄惨惨、我佛慈悲的软弱样子。
这几个月来,早上坐20路,经常遇到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风韵犹存。衣服多是宽松的长款,上面有祥云的图案,脖子和手腕戴着佛串儿或鲜艳灿烂的玻璃珠,无一例外地,每天都戴着墨镜,手拖下巴,望着窗外。人少时,用手机放着歌,经常是蓝莲花。头发油腻腻的,几天洗一次头发吧。安静,很安静。跟那些巴啦巴啦家长里短的大妈相比,简直是在两个空间。我想着,如果自己四十岁的时候也是那样,该是多恐怖的事情。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诸如此类的佛系,总觉得是骗人的鬼话。上辈子下辈子的事,鬼知道呢?但如果用轮回讲因果,一切爱恨情仇就都有了答案。上辈子下辈子的事,鬼知道呢,于是答案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你想答案是什么样的,答案就是什么样的。如果我们不问因果,不要答案,佛祖的担子应会减轻不少。上辈子下辈子,是个神奇的时间,许多事情都可以寄托在那里。
看着那阿姨,想着我们这类人,在这世上还有不小的群体,内心不知是悲是喜。弱肉强食了多少万年,我们还在,真好。
写于20190816:
这书是高中时从旧书摊淘回来的,即使在旧书中,它都显得特别旧。1971年,距今已经58年,这些纸张不知经过多久的沉寂才又被打开。那时候也是浪费,竟有钱买这些闲书。
在一堆旧书中,它能引起注意是因为书名和封面。书名叫《艳阳天》,封面上是马在拉成垛的小麦,金黄的麦垛、麦垛上甩鞭的人、拿着镰刀背着麦束的三三俩俩,引起埋在心底的热情。
那时候还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不知这种热情为何物。虽然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在激励我远离农村,逃离土地。但不知为何,最能给我力量和勇气,让我觉得天高地阔,人生要有知有为的就是这片土地。当我背靠大地,手中握着滋养庄稼的泥土,看着头顶的蓝天。心中那些弯弯绕绕的委屈爱恨便渺小得如同地上的蚂蚁,爬来爬去,咬一口的疼痛还不如挠痒痒。
飞到天上去,即使跌落,承接我的也是厚重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方的太阳毒辣,赤裸裸地照着几百公里的玉米地。茁壮生长绿的发黑的玉米秆,如同我汲取大地养分,扯着脖子拔高的那些年。伪精致的久了,连看风吹树,都怕叶子摔得疼。忘了当年雷雨天在田野里疯跑看闪电玩的赤足少年,如此的皮实。
写于20190826: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本人对于词,偏好温庭筠、韦庄、冯延巳等人,写写美人、恋爱、无聊时候的闲愁万种。眼界窄,立意低。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写着自己的忧愁与欢喜,多有安全感的事。柳丝长,春雨细……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娇鬟堆枕钗横凤,溶溶春水杨花梦……
词至李后主,眼界变得宽宏,立意也高远,多是国仇家恨。李煜和赵佶,两个顶配的高富帅,一个“梦里不知身是客”,一个“和梦也、新来不做”。读着读着,那份心酸,承受不住。
失去美人的遗憾,与江山易主的哀愁比起来,竟多了份苟且的温暖。小老百姓,还是挺幸福的。
此文,来自底层人民的苟且贪欢。
写于20190904:
剪头发的小伙说,再厉害的Tony老师,其实都是李二蛋。
现在生活好了,招学徒很难。很少有人愿意吃几个月没有工资,打杂看脸色的苦。他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师兄师弟都半途而废,剩他坚持到底。
他语气有些失落。
虽然理发师每天都在跟人打交道,却是个孤独的职业,接触的人越多,越孤独。
不论什么工作,职业认同感都能给人带来幸福,还有什么,比认同自己的价值更能产生幸福呢。
来自小人物,琐碎的幸福体验。
写于20190905: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前世今生这一说。但有时遇到的人,眼神交汇后,总能感受到特殊的东西。事实证明,不论后来发生事情的好与坏,这些人在我生命中多少留下了印记,与其他匆匆而过的人相比,算是刻骨铭心。
随着时间流逝,长相都记不清了,唯有眼睛和眼神,深深印在心里。现在不敢看人眼睛,也不想去认识新的人了,谁知道是好是坏呢。以我的运气,大多是坏的。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已经认识了那么多人,不再去记新面孔也不是坏事。
写于20191010:
人很脆弱,也很强大。
得走过很多的路,才知很多自欺欺人的谎言。
比如说:爱情便是自欺欺人的谎言,过日子才是实在。
时间不会给你留住爱情,但会让你拥有皱纹。
过日子,是最实在的事情。不管上天给你安排什么,把日子过好,才不辜负人世一遭。
也许,我需要走过很长很长的路,邂逅很多很多的人,才明白,自己是错的。
但我原谅了自己,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姑娘经过了多少伤痛,才知道对自己好。
对自己好点,有什么不好。
写于20191104:
重读次数最多的书,是《红楼梦》,读了五遍。即便如此,每隔几年,总有再读一次的冲动。古典文学的集大成之作,多读几遍,也是常事,并非一人如此。
下面这薄薄的一本《呼兰河传》,却是第三次读了。情节简单、内容常见、通俗易懂。易懂到入选小学语文课本的程度,可是,读了此书,却让人觉得,所谓天才,大概如此吧。
写于20191129:
不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有那么多话,为什么能发出如此响亮的笑声。好似哭声会引起反感,笑声就不会,不都是噪音吗……
有些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嘴皮子越来越溜。等到老死,别的都退化了,唯独练就的那张嘴,威力以指数系数上升。有时看着她们,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架骷髅上突出两张坚韧如鸡胗的嘴。骷髅空空,嘴皮坚韧有弹性,永远处于备战状态……
强者多是不说强话,不做软事。她们则是嘴皮子最毒,以此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利益。谁都不想是个弱者,别的不如你,还骂不过你吗……
人越弱,话越狠毒,越会计较鸡毛蒜皮,越不想吃小亏……
周围很多这样的人,我自己也在朝着这个群体迈进……
当柴米油盐屎尿屁,吃穿用度钱车房,占据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想不进入这个群体都难……
偶尔避开这些,进入到哲学和艺术的世界,叔本华曾试图以此解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