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这是魔幻现实主义,是胡诌的妖言想要迷惑大众。其实我能明白,毕竟我一张口就是嗡嗡嗡嗡听得人脑袋发涨,自然没有人相信。但组织明鉴,我生是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没死也是老实本分的一只好蚊。
事情发生在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都来得晚一些。说晚大概是冬天的确不应有蚊,可无所谓成功,便不会成人,自然成蚊,这是因为所以的必然因果。
我不知道蚊子有没有舌头,但在我心中,那时的我应该是这样的:他舔了舔嗜血的嘴唇,眼里泛着光,锋利的刃刺入柔嫩的皮肤,鲜血汩汩流入腹中,末了嘴角还带着一丝血,最后被灵巧的舌头勾入口中。
至于为什么嗜血的是嘴唇?为什么口器被讲成了刀刃的刃?为什么文始文末翅膀扑扇发出的嗡嗡嗡嗡成了蚊子口中的嗡嗡嗡嗡?为什么这篇瞎编写得这么好?为什么作者这么帅?
你何必为难我这些,我只是一只吃血的蚊子。
很奇怪我居然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就接受了从人到蚊子转变的事实。难道前头二十几年的记忆都是那一夜的铺垫?都是假的?
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村头寡妇那一片大好胸脯也是假的不成?按理我偷偷视察过好几次,不应有假。可凡事都有万一,所以我只能说我爱这虚假,直想躲在那深山里到天荒地老。
不过我只花6秒就放弃了这些真假的考虑,因为第7秒我将全都忘却,剩下的一秒还会懊悔自己浪费生命去想那些傻逼玩意儿。当下没了裆下,还是解决温饱紧要。
所以晚上我顺着渗出光亮的小洞进了寡妇家的门,然后干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只因我怕我这样的初哥在灯光下很快就会现出原形,所以单只挑了黑灯瞎火的时候。
我努力让自己不弄出太大的声响,努力让自己下口多一些分寸。所以天道酬勤,我成功了。
想着以后的遭遇能够集结成书,或许还是一本春意盎然的书,说不定还能有一窝可爱的小蚊,我心里有些窃喜。于是我笑了,于是我死了。我忘了我早就发不出银铃般的笑声了,一张嘴只能是嗡嗡嗡嗡,所以我被一巴掌拍死了。
当那些汩汩流入的血从我的身体里争先恐后迸溅出来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不作声的温柔才能长久,而那些聒噪的东西,最后都化成了一滩血。同时我又有些懊悔,当初下口就应该重一点,更重一点,这样才好叫人记住。那是原初的相遇,那也成了最后的死亡。
全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