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一个夏季的午后,饲养场里牛虻很大,它们叮在黄牛身上吮血,我拿着一只大蝇拍,不停地打啊打。突然一只很大的牛虻从空中跌下来,啊,不是,是一只黄莺。
黄莺一头栽在地上,它扑腾着,我上前把它捡起来,原来一颗带着黏性的种子卡在它的喉咙里了,它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把它攥在手里时,它惊慌得使劲向外支撑着它的小身体,它柔软的骨骼在我手心里动来动去,温热,痒酥酥。可是因为有东西卡着喉咙,它无法呼吸,眼睛眼看就要闭上了,我赶紧把那颗种子从它嘴里抠出来,它才终于大张着嘴长长地缓过一口气来,仿佛试音似的发出啾的一声欢鸣,旋即它又疑惑地看向我,因为我还攥着它不松手。
“啊,我不会把你当玩具的,”我对它说,“你现在就可以飞走了。”
我展开了手掌,它先是犹豫了一下,见我当真没有再抓住它的意思,它才展翅飞了起来。可是它在我前面的天空只兜了一个圈,又飞到我眼前,它的翅膀柔风似的轻轻地碰了几下我的鼻梁,我享受般地感受到它小小的喙温柔地在我脸上划过,呵呵,这是它对我感谢的礼仪吗?
我对它说,飞吧,飞吧,亲爱的小黄莺。它终于欢快地飞走了,它飞到了高枝上,与一只老黄莺讲述着人类的故事。我仿佛听见它在说:“现在的人类,是真心爱护野生小动物了,尤其像我们这些益鸟。今天的故事堪称保护野生动物的典范,简称‘野典’,是自然界里发生的最美的故事。”
老黄莺听了也欢快地鸣叫几声:“谢谢你,人类。”
我满心欢喜地听着它们的对话,自足和欢乐春天的花朵般在我脸上绽放。我挺胸,昂首,目光欢喜而又坚定有力地望着前方。我笃定的步伐轻踏着大地的节拍,轻轻地有节奏地摇摆着双臂,自信的气场在我周围飞扬,仿佛天地万物都在睁眼看着美美的我。我第一次感到,内心涌荡着的奇幻美好的世界正在向我打开,那些英勇的青春活力,出涧的溪流般欢快地在我的血管里汩汩流淌。
野典,啊,野典。我心里默念着。
过了几天,饲养场里的牛虻奇迹般地越来越少了,黄牛安心地吃草。阳光正暖,夏风不热,远眺碧绿的原野已展现一幅欣欣向荣的丰收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