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术室出来,王亚茹靠在走廊尽头墙边闭目短憩,从12点到现在,10个小时全靠早上出门前罗冈塞进衣兜里的两块巧克力和实习生送到手上的葡萄糖水。高强度的脑力和体力劳动之后,她终于得空把下午林雅雯的话又咂摸了一遍。
有人拍她的肩。
“你怎么来了?”她由着罗冈把她裹进大衣里,被他托着走。
“田莉打电话来说院长找你谈话了?没什么事吧?”两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王亚茹才笑道:“合着没田莉这通电话,你还没打算来接我啊?”得,罗冈习惯了在家洗手作羹汤等太太回来,这会儿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不接这个茬儿:“我把饭做好,汤煲上才来的。”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不过是偶尔打趣罢了,王亚茹白他一眼:“行了,饶你这回。”然后又说:“谈话确实是谈了,但也没说具体的事,你知道的,哪个单位都有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哪怕损人不利己,看戏也是个乐子。我也不怕什么,就是觉得摸不透林雅雯。”
林雅雯太出名了,经历、个性、履历、故事,甚至八卦。作协几次上门拜访,想给她做专访,著书立传,饶是上级领导打了招呼,她还是敬谢不敏。“我倒是觉得,至少,她不是一个俗人。”罗冈开了车门,一边给王亚茹扣安全带,一边劝她:“再者说,你不是一向自认坚守本心吗?做好咱们的本分,管他外面风动心动呢?至于梅云,你更不用担心了,她多纯粹的人哪。”
“哎,我可是正式出师,下礼拜就要主刀了。”梅云弯腰给李大明收拾行李箱,又在衣物的缝隙处塞进常备药。她对下午的风吹草动毫无意识,还沉浸在被信任和被认可的喜悦中。她知道这是她不成熟的部分,但她钟爱这份不成熟,而这样不成熟的她,也被人爱着。
李大明一手合上行李箱,一手拉过她,“我出门简单,随便扔两件衣服进去就差不多了。可惜不能第一时间观摩咱们梅主任的英姿。”手指穿过手指扣紧,掌心被潮热细密的汗黏在一起。她知道她喜欢被他点燃,这一个多月的辛苦与坚持,也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宣泄。“只可小酌。”她偎在他颈弯里仰面,迎上他的唇,“不要误了明天的早班机。”声音变成了呢喃,然后被炽热的气息吞掉。
哪有小酌,只能酩酊。两个人都得了飨足,梅云挣扎着撑起来想上闹钟,又被李大明按住手,“你睡你的,不用送。”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满足可以让一个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第二天一早,梅云走进医院大楼,跟每一个迎面而来的同事打招呼,带着绷不住的笑意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点不意外,王亚茹和田莉都在。王亚茹还好,田莉脸上挂着三分忧心忡忡。
“妇产科的天塌了?”她居然也会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