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是“啊刁”

这其实是写在2013年的一篇文章,当晚的事对我触动很大,我难受了很久,有的人,命运怎可多舛到如此地步……今天在朋友圈发现他被邀请到母校,在美术课上教孩子们剪纸,看到这个孩子现在阳光的样子,我很欣慰!

          2013年12月21日凌晨

今晚心情特别不好,其实也不应该说是心情不好,而是心里特别的难受,心很痛!

乡里的卫生院有一盏很亮的灯,方便晚上照亮,应急,这盏灯亮到可以晚上打羽毛球,经常有附近的居民趁亮到卫生院院里锻炼一会儿。晚饭后,孩他爸就约着我一起到卫生院打羽毛球了。

中间休息时,忽然听见有人喘着粗气喊:“医生…医生…有医生木有!赶紧来呀!”

一位父亲拖着一个男孩叫喊着走进了医院。正在休息的我和老公赶紧迎了过去。走近一看,原来是小兵的父亲拖着小兵。我当时就想,咋不背着孩子过来!这样拖着孩子,孩子多难受呀!等他放下孩子那一刻,我才看清,这孩子这会儿全身瘫软抽搐,他父亲根本没办法背他,只有拉着他的手拖在背后,硬拖来的。恰巧我老公这会儿接了个紧急电话,要马上去处理一些重要的事,就招呼我,“你在这看着,有什么要帮忙的,这是咱学校出去的孩子,是个聋哑孩子。”我告诉他,“你去忙吧,我在这看着,我认识这孩子,也认得他父亲,我妈说好像还和我家有老亲戚呢,你忙去吧,有我呢。”

我赶紧帮着孩子父亲把这个孩子抬进医生的办公室。医生示意把孩子放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可这孩子还在不停的抽搐,根本没法坐在凳子上,我们只好让他先躺在地上。12月的天,地上很凉,但他抽搐的我们扶不起他。我只好一只手托着他的头,一只手帮他拉开他揪在一起的手。

“医生,赶紧给我娃子看看吧。”父亲急切地恳求医生。

“他是不是有癫痫?你家有没有癫痫史?他抽的这么厉害,这是癫痫呀!”

“不是癫痫医生,我孩子是有糖尿病,刚才我在做饭,他自己注射了胰岛素,上午我在外干活,孩子上午没有吃饭,晚上我回来的晚,饭又做得晚了,孩子注射了胰岛素后没及时吃上饭,这就成这样了。”

“那要是这样就没办法了,咱这里没有设备,不能检测血糖,你赶紧带孩子去县医院吧。”

孩子父亲掏出手机紧张的手哆哆嗦嗦的电话都打不成了。说:“这可咋办,我这手机也打不开了,电话也打不了。”我提醒他:“你不要慌,现在赶紧去药房,那里有电话,让医生帮你打120。”

看着这孩子在冰冷的地上不停的抽搐······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帮他,心难受的像这孩子揪在一起的手!

突然这孩子,挥舞着双手,嘴里胡乱吼着,把我脸上的眼镜都打飞了。他父亲打电话回来了,看着孩子胡乱挥舞的双手,告诉我说“这会儿孩子应该是看不见了,心里发急,他打了胰岛素,又没吃饭,血糖急剧下降,造成的暂时失明。我已经给他吃了白糖了,也不管用。”

孩子父亲说了这些,我当时心里很生气,孩子父亲都知道的,医生会不知道,为什么不帮孩子处置一下,让孩子一直在冰冷的地上抽搐。

孩子父亲陪着笑对医生说“先让他在这待一会儿,电话我打过了,车一会儿就来,我回家一趟。”

那医生立马就说“你可不能走,你孩子在这有个什么的怎么办,你还回去干什么呀。”

还是陪着笑“120我打过了,我回去筹点钱,马上来。”

我恶狠狠对着那医生说“有我呢!我不走!我负责!”

孩子父亲对我笑笑“那就麻烦你帮着看一下,我屋离这里可近,我马上就来!”我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回去。

这个孩子是个聋哑孩子,母亲还是间歇性精神病,原来在老公供职的小学上学。他虽然聋哑,却成绩很好,能够通过写字和别人交流。后来他升初中,去乡中上学了,好长时间我都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了他。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失聪已经让他受尽磨难,现在又重疾缠身,世间怎么有这么可怜的人。

慢慢的他不抽了,不过肯定身上没劲,他试着想坐起来,却坐不起来,我只好让他还躺在地上,不过应该能看见了。我给他比划喝水的动作,他摇摇头。我又向他示意,躺床上吧,他又摇摇头。他自己使劲捏了捏刚才揪在一起的手,使劲蹬了蹬腿,再次踉踉跄跄的试着自己站了起来,刚一站定马上就要往地上栽。我赶紧扶住他,把他扶在凳子上。能看出来他非常难受,头都抬不起来,手僵硬的不听使唤。

他父亲很快赶来了,陪着笑说“你受累了。”

“不要客气,都是亲戚了。”

他问了我爸我妈,我说是的,我是他家的老大。

我和孩子父亲帮着捋他僵硬的手指,他好像这样好受点。他自己不时捶捶他的头,一脸难受的表情。救护车还没来,我和孩子他父亲攀谈起来。

“小兵还在上学么?”

“初中毕业了,他这样(指的是聋哑),又有糖尿病,不能在外边吃饭,我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他妈,我实在也供不起孩子上高中,没让孩子上高中了。”孩子父亲一脸的无奈和内疚。握着男孩的手,帮他反复揉搓着手指。我心里更难受了,怎么这世间的苦难都让这孩子受了。

幸好今天的120车来的挺快,我和他父亲赶紧把这孩子搀上了救护车。

回到家,给我家大女儿说起了刚才在医院的事,大女儿说“现在教他们的冯老师原来是小兵的班主任,经常给我们讲小兵的事,这孩子原来还能听见一点,慢慢的一点也听不见了,这个孩子学习很努力,虽然失聪,成绩却一直很好,他在班上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旭旭,小兵会叫这个孩子的名字,冯老师把自己孩子不能穿的衣服送了他,他还知道借别人的手机给老师发短信:谢谢老师。他喜欢画画,画的画特别棒……

看来他们老师经常提起小兵,女儿说起来这个孩子口若悬河的。“妈妈,我们明天去他家看望他吧?你能帮他找点保暖的衣服么?能给他买一双鞋子么?”我一口答应了女儿:“能!但是,他住院了,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他。”

后来我去过他家里看他,他一下就认出了我。冰冷的冬天,冻坏了手脚,还在坚持练习剪纸。我们是朋友了,他有新作品,会发给我,问我的建议。作品发表在报刊杂志上,也会发给我,和我分享。没敢经常去打扰,很敏感的一个孩子,怕他心里有负担。我们是QQ,微信好友,需要帮助,他会告诉我。我能帮他的很少,他很少麻烦我。再见他,是在一个朋友的朋友圈,他到母校指导孩子们剪纸了,为他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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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五年,他已经是一个小青年了,老天眷顾,希望他身体越来越好……如果有一个耳蜗,能让他重新听见这人间天籁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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