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青蛙。我与其他千千万万普通的青蛙一样,躺在一口大锅里,锅里是舒适温暖的水。有时候,我们会晾着肚皮,任由暖洋洋的阳光轻抚皮肤;有时候,我们会侧耳倾听,会有自诩过来人的智者给我们传授生活经验。比如凡姐,有时我们会私底下叫她烦姐,因为她总会喋喋不休地八卦谁家又吵架了,谁家又打架了,而谁谁又跳走了。是的,尽管这锅中的生活舒适温暖,还是会有个别跳走,比如我的好友旎旎。旎旎跳走了,因为她要去遥远的一片田野里跟她意中人相会并结婚。田野,遥远,这些没有保障的字眼,透露着丛林法则的冷酷。
旎旎走后,我一度失落孤独。对于躺在温水中的生存,并想象到可以一眼看到尽的一生,我一度产生一种说不清的烦躁与厌倦。我开始厌倦集体无意义的呱呱叫。我开始厌倦触目可及的狭隘的天地。
这时候,一只飞鸟停歇在锅沿喝水。我与他攀谈起来。我开始羡慕他强有力的翅膀,可以让他飞越千山万水;我开始爱慕他因为走南闯北的阅历而明亮的双眸;我开始仰望他滔滔不绝说起奇闻异事时候一闭一合的双唇。就这样,我们相爱了,并以一纸婚书拴住了彼此。
从此,我们过上了聚少离多的日子。可是,正因为广阔的天空是他的舞台,所以他虽然没有为了我收起双翅,但是我依然仰望他飞舞在天的英姿;他依然会准时停落在我身边,会给我衔来海边的沙子,会驮起我低飞,让我领略不一样的风景。我依然心中有诗,有远方,而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飞鸟先生就是我的诗与远方。虽然,他与我们躺在温水中的蛙群多么格格不入。
有一种梦想,叫远方;有一种深情,叫远嫁。因为迁就我对大锅温水的依赖,我的飞鸟先生说,等哪天他飞不动了,就收起翅膀,停留在锅边,陪我一生细水长流。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飞鸟先生。只要是那些坚持两地分居,仍坚信彼此深情的人,都能理解此文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