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杂感
麻醉药效过了，疼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摸摸左半边嘴巴，好像有点肿，又不太明显。棉花球换了好几个，还是在流血。
爬进被窝，电热毯把后背烤得暖烘烘的，又趴着烤前胸。牙根被拔掉的地方，一阵一阵钻心的痛。我闭上眼，不住呼呼地往外吹冷气，似乎能把疼痛吹走。好像还真有点用，缓解一些了。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去。
妈妈对我牙疼特别感到不解。她注重我们几个的牙齿健康，我们姐弟几个，三四岁左右，就在妈妈的带领下，早晚刷牙。
晚饭后，我们会拿到一个装满水的碗或水瓢，在院子里刷牙。
刷牙后有个固定动作，通常妈妈先作示范。就是把水含在嘴里，仰起头，微微张开嘴，让那一口水在喉咙里滚动，并发出咕噜咕噜哈喽哈喽的声音，估计是为了把嗓子那也清洗一下。
这是需要技巧的。水太少或太多了，是不会发出声响的，效果大打折扣。我们经常仰面之时听到几口咕噜声，会捱不住，大笑，噗嗤一声，吐得到处都是，或是呛得大咳。有时仰头看见那满天星光，像极了黑丝绒布上的闪亮的宝石，极其神秘。看得失了神，那一口水一不小心就喝下去了。懊悔不己，只好再来一次。
至今，星光下妈妈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刷牙的欢乐时光，是我幼时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我生贝贝后，哺乳期间太累，有几次奶孩子睡着了，就偷了懒，也存在侥幸心理，没有刷牙。
也就那么几次，就惹了大祸了，此后几年一度疼得我想从楼上滚下去。
断断续续地治疗了几年，牙齿君终于风平浪静了。
去年年尾，那一颗千疮百孔的牙齿终于离我而去，是最里面的板牙，让我神伤了好久。有时用舌头舔到那粉粉的肉，觉得是正式年老的标志，悲哀抗拒又无奈。
那段时间我都不敢张开嘴巴笑，生怕别人看到那一颗缺失的牙齿而觉得扫兴。自己对着镜子反复笑，发现一般情况下，嘴张不到那么大。后来时间一长也就忘了，高兴时照样哈哈哈。
今天拔的还是那颗板牙，一个隐藏的牙根蠢蠢欲动，探头探脑。因为想毫无顾虑地大笑，也为了我的牙齿健康，明年打算种牙了。这个小牙根必须除之而后快。
说到这里必须赞一下启典牙科的小唐医生，先进麻醉药，微创拔牙，完全颠覆了我对拔牙的恐惧。在我认为还没开始的时候，牙齿已经到手术盘里了，真的几秒时间。这要得益于他每年无数次，不计成本地外出进修学习。
再好的麻醉药，也有药劲过了的时候。半个小时后，疼痛一浪一浪地袭来。
我咬着棉球沉沉睡去时恍惚间还闻到了熟悉的红烧鸡的香味。肚子饿得都出现幻觉了吗？
昨天晚上和老公一起吃那锅鲜美的鸡肉时，他看我吃得高兴，温情脉脉地说：“慢点吃，贝贝不在家，鸡腿鸡翅都是你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又很欣慰。心想：这货，终于长大了。
今天中午拔牙到家，睡觉前，他还问我能不能吃饭。得到否定的答复后，说：“没事，你睡，晚上回家我放一把粉条里面烧，等你一起吃。”
一觉睡醒后，清明通透，神清气爽。看在老公这么懂事的份上，打算洗碗后再上班。
推开厨房门，好香的味道。打开锅盖，心里一凉“我去”。揉揉眼睛，真没看错，前一天晚上没怎么吃，还有半锅的红烧鸡，现在只剩下几块鸡卡了，连鸡汤几乎都被喝光了。再用筷子拔弄了几下，鸡心也没了。那可是象征家庭地位的鸡心！
果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腹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他嘻皮笑脸地也可能是一本正经地说：“晚上加点水，放点粉丝，照样鲜。吃鸡子，不就是吃的个味道嘛。”我愣住了，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老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