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小鸟

 细雨清晨,撑一把大大的红伞,雨滴在上面跳跃,空气中有缕缕清甜,心情瞬间便洋溢起愉悦,也许,只有人与自然的和谐状态,才是真正的修为.

“……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 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备随时吃亏。”        --《百岁感言》 杨绛

      感同身受。

父母皆为教师,也为我选择了教师的职业,以为,这方净土非常适合喜读书、偏安静、没心机的我,从教24年,力求兢兢业业工作,之余:读书、写字、旅行…,当然,生活之中也有跌宕起伏,悲伤、沮丧、喜悦、激情…等等人生常态,虽涉事不深,阅历肤浅,但是,依仗每天的阅读习惯,都能够逐一化解、消散……,反而,对于“教师这个群体是个简单、高尚的职业,适合我…”这个父母的初衷,有些思索。


80年代,教师有分房福利,一直住在学校的家属房区,活动范围永远是学校、学校…,还有学校后面茫茫无际的樟子松,北方的冬天,单调、萧瑟、光突突的树木、瑟瑟发抖的枯草,会在正午时间漫步在暗绿色的林海,体会暖阳,体会静寂,体会思索中的茫然

更多时候,周末,是在妈妈代班的教室里面。干净利落的妈妈,在教室最后面码好一面结结实实、干燥细碎的小劈柴,在寒冷的冬日里,它们在铸造的火炉里面跳跃着燃烧,噼里啪啦地歌唱,我在认真地写完作业之后,站在妈妈的讲台上,惟妙惟肖地演绎着心里的教师模样,渐渐地从虚幻演变为现实……

我喜欢做一名教师,始于妈妈的讲台边。

妈妈的作息时间非常精准,每天早上四时的星月知道;工作风格也是独特、历练、值得称赞,有至今保留着妈妈30年前的教案佐证。那个年代,朴素的师生关系、家长的敬畏之情、良好的学风、规范化的常规教学、安然质朴的校园,也毫无悬念地挽留住我云游百业的梦想。捋着这条道路,我顺利地考入师范学院,92年,大学毕业,开始了我的教书生涯。

最初的十年里在一所北方的县城高中工作,2000年来到广东。

九十年代初期,多媒体技术还没有进入学校,大家都是传统教学模式:做工粗糙的铁艺模具、烟尘尘的粉笔板书也工工整整,没有麦克风的激情讲解之后是口干舌燥,试题完全是蜡纸刻写后油印室推墨完成,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工作程序。

同事之间也是平和心态,大家相处得很开心融洽。每天清晨,第一个来到办公室的同事,都会先打扫卫生,把几个老式暖水瓶装满热水,简简单单的四腿三屉办公桌,虽然油漆斑驳,露出苍老的木纹,也擦得干干净净,大壶茶被滚水冲得翻腾跳跃,散发着热烈的香气。

大家陆续出现了,笑眯眯地问候、交流,一边做着上课前的准备,课程完毕后,批改作业、备课、研究配套的习题,然后,字迹工整漂亮的同事负责用蜡纸刻写,送去印刷。那个时期,整个学期只有安排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在没有电脑软件的参与下,成绩表只显示单纯的学生成绩,没有名目繁杂的各项评比、归类汇总,大家也会相互之间沟通交流,科任教师、班主任共同研究学生成绩当中出现的问题,找孩子们交谈、梳理,但是不会给学生压力。

没有色彩斑斓的塑胶跑道,北方的冬天里,砂石铺就的操场上面一路烟尘,也阻挡不了孩子们旺盛的生命力;没有球网的足球门,光秃秃的样子不失活力,因为它的脚下是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还有那些无忧无虑的快乐笑脸。

这些让人留恋的旧时光,如今提起,还是温暖如初。九十年代末,多媒体进入校园,大家新奇好玩的小心思被挑逗着,跃跃欲试。如果谁谁能够用PPT做一次示范课,于是,就可以成为标兵、偶像。课余时间,老式电脑憨憨的显示器前面,总会有人在玩着机器自带的扑克牌,兴趣盎然。

现如今,数字化管理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层出不穷的数据管理软件,花样翻新的现代化教学模式,更新淘汰的速度惊人,出品公司噱头十足,老师们也疲于应付,尤其是那些老教师,富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专业知识,但是精力与时间都被这种“高端品质”的数字化模式的入门及其深入消蚀殆尽。由于精细的表格汇总,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大大小小、名目繁多的考试之后,学生的、老师的成绩被分析的淋漓尽致,孩子们压力山大,老师们也会在频繁立体的评比中浮躁,校园教育渐渐地偏离了原有的魅力与初衷,变得面目全非。

“素质教育”,在高考指挥棒的 鞭策下,畸形发展, 层层叠叠的恶性竞争、敏感而又脆弱的同事关系,已然消磨了大家的初心与职业责任感。办公室里始终飘荡着一曲淡淡地忧虑与不安。

怀念过去也惘然,面对现实又无奈。

我还是会努力地让自己的良知与热爱融入其中,还是会让目光清澈透明、话语美好安然,让孩子们欣欣向荣,会牵着他们的手奔跑,引领着他们的眼神望向湛蓝的天空。

只是迷茫与困惑,总是如影随行,挥之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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