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甘罗之问

高祖时,严甘罗,武功人,剽劫,为吏所拘。上谓曰:汝何为作贼?对曰:饥寒交切,所以为盗。上曰:吾为汝君,使汝穷之,吾之罪也。赦之。(王谠·《唐语林》)

话说唐高祖时代,有一个叫严甘罗的武功人,因为抢劫被官府拘捕。唐高祖问严甘罗:“你为什么要做强盗啊?” 严甘罗回答说:“又冷又饿,没有办法,才做了强盗。”唐高祖感叹说:“我是你的皇帝,却使你如此贫穷,我有罪过啊。”于是,严甘罗被赦免。

一问,严甘罗因为抢劫被拘,照理是县衙门进行审问责罚的吧!何以贵为一国之君的唐高祖要来亲自过问呢?是严甘罗在武功犯事而皇上刚好路过武功呢?还是在严甘罗京城犯事被身在京城的高祖撞上呢?还是武功的父母官觉得这个人应该交由皇帝处理呢?因为皇帝也是武功人?皇帝老家的人不好随便乱动?即使是小偷也得交给皇上亲自处理?那是不是所有武功小偷小摸杀人抢劫的都交给皇上亲自过堂呢?如果全部上交,皇上是不是会太累呢?因为皇上自然不仅仅管理一个武功,他还得治理整个天下吧。那如果皇上因此受累了,是不是会厌烦起来呢?万一他一厌烦,是不是会杀人不眨眼呢?万一他厌烦了,那么,下次,李甘罗,王甘罗,孙甘罗还会像严甘罗这样幸运吗?

再问,严甘罗是初犯呢还是惯犯呢?…… ……

三问,严甘罗说他又冷又饿,高祖就相信他又冷又饿?如果是严甘罗说假话呢……如果严甘罗说的是真话,那是一个多么诚信的社会啊?连小偷也说真话,而且皇帝丝毫没有怀疑的理由。或者说,任何人说的任何话任何人都相信——是不是有点绕真他妈的绕。可是,依然是古书,依然是古书里的故事,晋惠帝不是有“何不食肉糜”之问吗?高祖不可加一句:何不衣貂裘?

四问,严甘罗被赦免后,从此为良民?如果从此为良民……如果后来他毛病又犯了……严甘罗被赦免之后,国人是否争相效仿?比如那些因为抢盗被官府拘捕的,是否争相效仿他的回答?如果争相效仿,那么……(国人不是有句口头禅么: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还不……)甚至那些如严甘罗般饥寒交切的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去偷窃,然后有碰上皇上呢……严甘罗被赦免之后,高祖又做了些什么?或者说高祖的官府又做了些什么?严甘罗被赦免之后,他饥寒交迫之状改变了吗?如果改变,是不是这样,官府将他抢劫来的财物全部归他严甘罗?如果是这样,那被抢的人怎么办?被抢的是大户人家,不差钱?马云转世?被抢人家的财物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赚起来积攒起来的吗?被抢人家的财物难道也是抢来的吗?如果没有改变,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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