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追问起来:“那他们既是如此看重气节,想必也是对那种低微的求人施舍的方法所不齿的吧。”
“那也得分时候,别看他们现在说什么‘气节重要’、‘气节重于金钱’之类的话,那也只能说明现在的他们是一群暂时不缺钱的乞丐罢了。归根结底还是乞丐,等到了钱花完了以后,他们又没什么别的办法去筹钱,只是空有一副无用的架子罢了。你想想,生存和尊严,他们会选择哪个呢?到时候,他们只怕是恨不得自己的面子不够多,不够值钱呢。”
出了火车站后,便去到之前说好的酒店里住下,这次的酒店看着比之前的气派了许多。一切收拾完毕后,转眼到了下午,可是还未曾吃午饭,便一起出去找个餐馆,填饱肚子,顺便聊聊天。也好深入了解当地的风俗习惯。子聪还换上了他最好的衣服,还美其名曰:正式的迎接到济南的第一顿饭。我看哪那么多臭借口,分明是显摆罢了。
当下我一行人便走到一所鲁菜馆子中。子聪率先进去了,伙计一见到他,脸上颜色光彩的很。说话态度也是特别热情。见他来了,就热情地招呼起来。脸上除了微笑,甚至看不出还有别的表情。我们随后也陆续地到桌子旁边坐下。
“贵客,吃点什么?要不要尝尝小店的特色菜,狮子头、烧海参,吃过的人都说不错呢。还有其他的推荐菜…”
话还没说完就让雨石拦了下来,“我们先看看,点菜的时候再叫您。”
直到他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未曾消失。这样的人,以及态度,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禁让我对此地的好感大增。便向他们说:“这馆子虽不算是豪华,但也是别具一格的。虽不大,但也不曾缺了什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么,大概形容这最合适不过了。”
“你先别急,等菜上齐了,咱们慢慢看,边吃边说。”雨石明显对我的话不太认同。那我也遵从了他的意见,边吃边看,反正不是件坏事。为的就是吃完饭后,看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慢慢菜上齐了,我们便闲谈起刚才火车上发生的事,这一路来总觉得他们的见识比我高得多的很。在之前也没觉出来。俗语讲是金子早晚会发光。他们也许之前只是苦于无人将他们发掘罢了。只等待来人挖开顶上的那层土。而这次出来,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回出来,有他们的帮助,也是极舒服的。不仅不用为琐事而烦心,还可以通过他们的口中来了解一些之前从未听到、未曾知晓的事情。这其中以雨石为甚,我对他自是感激的很。我只知道,他在家爱看书。至于别的什么事,并不爱主动的跟我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的学问。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聊着聊着,眼看门口来了两位穿着十分素气,看着不是那么富贵的人,看来也想到此饱餐一顿。这时候伙计看到了他们,便说:“几位?里面找地方随便坐吧。”表情也从刚才的满脸堆笑、不曾消失。成了现在的时有时无,,他脸上也浮现了一层似乎疲于应付此类事的神情。
再过了一会儿,时间不长。进来了一位老人。看着衣衫甚是褴褛,还没等到他开口,伙计急忙地追到他的身边,用一种略带生气的口吻呵斥他:“干嘛的,干嘛的。这可不是福利院,没工夫招待你。”
那位老人却是显得不慌不忙,与伙计的表情大相径庭。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拿出一张店内的会员卡。那伙计怎能不识得此物呢,外人虽不认得,可此物件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时他态度突然有了极大的转弯,“呦,贵客。是您呐。怪我了,我这眼睛白长的,有眼不识泰山了。抱歉抱歉,您快里边请,我给您安排。”神情由刚才的嫌弃转瞬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敬重至极。那老人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径直地走了进去。
雨石见到此景,转过头来对我说:“看见了吗?我是不是又说对了,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感想么?”
我仍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于是只好向他求教。他也乐得欣然,便向我道出了原委。
“过去有这么句古话,叫‘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店么,就是店小二。古代的店小二多是见风使舵之人。这行平时接触的人也自然是多,这人见多了也便自通一门本领。见到人说人话,见到鬼说鬼话。他呀,这回可是看走了眼。那老人想必也是位富贵之人,但不知为何身着这般打扮。也难怪他没看出来,他也把咱们看走眼了不是?他为什么那么费力巴结讨好咱们,还不是因为子聪那身衣服。他想必是认出来了,他们这种人的眼里自是一流的。既是看出来之后,哪有不上去讨好、见风使舵之理呢?说来也得感谢子聪。要是没有他,也就享受不到这样的服务了。我看他如此的忙碌,这么卖力地工作,大概是为了能早日的升官发财吧。可到现在,他不只还是一个跑堂的伙计么?看来太过于追求见风使舵此类的招数固然是不行的,可能他的老板不喜欢的类型,就是他这样的。看来他在投其所好这方面还要下很大的功夫呢。开个玩笑。要我说,把自身先做好了,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来人什么身份均能以礼相待,这也算是一个合格的服务员了吧。此时被提升,也就是时间问题了。何必再去摆弄这些盘外花招呢?”
说完后,眼瞧着饭菜也不剩多少了。正要结账走人。就在此时,从后厨方向走出来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走向了那位老人。语言甚是亲密,能看出来他们的私交很是不错。他们言语了一番后,大概是听说了刚才的事情,中间人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当时拍案而起:“把刚才那个人给我叫来!是谁敢对我家亲戚吆五喝六的,是不是不想干了。”
正巧旁边有个人跟他说了那个人是谁,中年人听后颇为光火:“又是他?不是第一回了。一次二次我还能包容他。这次可太出格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比比皆是。” 再瞧那跑堂的,现在可吓傻了。他哪里知道那老人竟是老板的亲戚。要是知道,他可断不敢这么做的。“老…老板…我实在不知道…您再给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他此时还顾得上什么对错之分、什么颜面之分,只要能保住这份工作,叫他下跪,估计也不是不行的。
老板估计也不想跟他有过多口舌之争。于是放下他一人在此,直接回后面的办公室了。只留他一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这正是:
任尔变化无常,
终究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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