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能是不愿意凑热闹的。虽说个头一米八,壮的跟黑驴似的,可就是不喜欢打篮球,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球,你争我抢,急了,甚至兄弟反目,头破血流,至于吗?凭你们咋抢,俺不搀和。可吴晓刚这瘪三,下课扔下句“代我买饭”就窜了,还得把饭给他送去。离老远,就见一堆人和一个球,风风火火,你追我抢,吵吵嚷嚷。在他看来,总觉得打篮球跟耍猴相似,所不同的是,人要猴伸展挪移,打篮球则是球指挥人东奔西走,看似人玩球,更像球玩人,都引得人惊乍欢喜。吴能也跟着起伏不断,唯恐别人白眼,暗笑自己狗捉耗子,胡凑热闹。
“小猪,您老也大驾光临?!不上场露两手?”吴能循声望去,是宋元,她肯定是为腕来的。“小打小闹的,有他们这些替补就够了,咱不能干屈才的事!”宋元止不住笑话“说的跟正事似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不知道你啊,典型的外表豪放,内心婉约!”吴能一听这,不干了“承您吉言,咱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女同志,内心豪放就罢了,长得也原驰蜡象,吓的人顿时滔滔。”宋元气的瞪圆眼,上来就要抓他脸,边上的顾少芳扯了一把“快看,你们家青花碗上篮了!”“拜托,是腕,不是碗!”忙的宋元这头辩完,那头喊“腕,投,投!”这一嗓子声带频率超过15000赫兹,尖翠的引起一阵细语和道道惊诧的目光。
虽说不是在瞄自己,吴能还是有些站不稳“大姐,咱不当修女,学淑女啊!斯文点能死啊?”“要你管?腕!”宋元故意伸手一个飞吻,吴能好悬没晕了,直感叹自己这灯泡瓦数不够大!相较而言,边上的顾少芳安静多了,杂乱的人群中独享一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屡屡发丝由一根淡绿色的头绳缠拢,不长不短;白皙的脸上均匀的散布着五官,不远不近:一米六多的个头,亭亭玉立;匀称的身段,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清澈无瑕,一颗蜜桃小嘴红润乖巧,嘴角上鼻子右侧一颗逗人的小痣,待笑时,随嘴角欢跳,灵巧可人。郑小盈也来了,今9班的丽人总动员啊!这个姑娘的精神明显没在赛场上,球场旁柳树上忙碌的小蚂蚁把她深深吸引,眼光随着蚂蚁上上下下,还不是捂嘴偷笑,自娱自乐。
赛场上,机灵的杨勇左躲右闪好不容易过了半场,跳起刚要投篮,吴晓刚仨俩步窜过去,一巴掌拍下去,飞出去篮球不偏不倚的打在柳树上,球斜刺着朝郑小盈飞过来,有打球经验的或一把接住,或灵巧躲开,而她只有瞪眼张嘴的份。眼看要撞上,顾少芳灵机一动,用身体一顶她,眨眼间球从俩人肩头飞过。 扑在地上的郑小盈恍惚间没有听见男生的道歉,透过人群逢,望见树下模糊的几个黑点,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爬起来叹息着走了,顾少芳白了那群人一眼,追了上去。
“加油!腕”吴能被宋元这一嗓子拉回了头,往球场上一瞥,李成腕正三步上篮,还真进了,乐的他手舞足蹈,欢蹦跳跃,大喊大叫,嘴都咧到了耳根。吴能禁不住“腕,都二十分钟了才进了一个,能的你!”李成腕打球最单纯,就一条原则“抢着球就是硬道理”。球到哪,他到哪,球场上那个忙啊!一会前锋,一会后卫,搞得大汗淋漓,脸红脖子粗。程超实在看不过去,有机会就传他球,可这小子技术太差10投不见1进。自己班也没人太计较,玩吗!太较真,有什么意思?
杨勇的投球命中率全班数一数二的,可这人打球有个毛病:话贼多。跑哪都来一句“这 这 这”,占球欲极强,自己投进一球说一遍“39:20,42:28……”你要没传球给他,赶紧来一句“兄弟,不成别硬上!这是比赛,不是个人秀。”到他自己投不进了“靠,你们催啥?催能进?”要他占不是,比中六合彩都难。
打球最棒的要数吴晓刚,无论是进攻,防守,投球样样拿手,而且擅长打配合。总在适当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自投,或传球,灵活自如,干净利落,没有花活。虽说得分不高,可赚下了人缘。连最挑的杨勇都说“咱班里也就晓刚能跟我比比,你们还孩呢!”
程超是这群人中个头最矮的不到一米七,黑黪黪的面门,瘦小的身板,可浑身上下透着精气神。这后卫当的,按吴晓刚的话说“静中观火,动似闪电”,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接球,传球,快攻,可贵的是他不恋球。只要能为组员争取更好的机会,自己得不得分从不在意。同样个头不高的化青,技术明显逊色,典型的“重在参与型”。球到他手里还没没热乎呢,见人拦截,立马传球,打球的积极性重点体现在捡球的速度上。“化青,还磨蹭?”人家乐呵呵的去捡,一场下来,没投哪有进?
面对无趣的东东,无聊是难免的。吴能没看几眼,走神向操场望去。偌大一个二中,校门口省重点、市重点的荣誉牌子挂的跟过门钱似的,一快挨一块。可这操场着实不入眼。普通的夯土路,铺上一层细沙子,浇上水,再开压路机走几趟,等晒干了,表面撒一层粗砂粒,齐活。沙粒沉积倒也硬实,后来不知为何,铺上了一层煤灰渣,雨雪天倒不滑。只是待到明媚的春天里,大风漫过,乌烟瘴气,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淌,整个校园了飘成一副逼真的水墨画。
操场的中央有两样体育设备,一样是足球架子,另一样也是足球架子。两个光秃秃的架子中间的草坪长势甚好,密密匝匝的,很有大型足球场的样。这区域平常是不开放的,领导怕“众人脚下踩,草皮去无踪”。东隅种着一片杨树,颗颗挺拔望天,树林边上是一段宽1.35m,长120m的塑胶跑道,专供体育生训练用。
“咦,那不是……”吴能使劲揉揉眼睛略黑皮肤,消瘦的身条,上身穿着标志性的已泛白的T恤,下身还是那宽松的黑牛仔,一双洁白的休闲鞋尤为显眼,这种简单而又略显不和谐的装束,独来独往的风格,没错是她,杨雪。顺势垂来的短发,罩住了整张脸,轻快缓慢的脚步,看似无意的挪动却很有规律的来回踱着。在吴能的印象中提到杨雪,首先想到学习,有一科是一科,门门老师都喜欢,简直就是9班的形象代言人。
级部开大会杨雪常常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班会上也总介绍实用的学习方法。老班小范给大伙说教,免不了总是:你们看人家杨雪,我啥时候见人家,她都拿着书,写呀背呀。也没见洗过脚,刷过牙,你们呀,学习不上劲,总一堆事事。私下,男生们拿来开玩笑,人家杨雪成年不洗脚,咱这脚从今起为清华北大不冼了。表扬频率之高,羡煞旁人!现今老师眼里的活宝,同学心中偶像竟在此闲逛,不可思议。
吴能正胡思乱想,人群中乍出一喊“刘校来了。”吴能还没愣过神,操场上已人散鸟飞。吴能刚开动11步,“站住”,起劲大,憋死了。慢慢转过身,收胸低头双手垂立,呈罚站姿势。“打球来?”“没,看,看了。”“看?跟玩有啥区别,都十八九的人了,整天跟孩子似的。我这离开多大一会,就反了?高考形势多严俊,万事过独木桥,不努力怎能出人头地?不努力,怎能考上名牌大学?不努力,就跟你爹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种一辈子菜棚!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读书晚……”
这一番舌枪唇弹,击的吴能晕头转向。平日里他觉的自己还凑合也算个正经八百的好学生,可经刘校这一点拔,非单自己狗屁不是,比较牲畜相去万里。被批没5分钟,恨不双膝跪地,没脸见江东父老啊!您高抬贵脚 ,踢死俺吧!批到10分钟,匍匐在地,还是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憧死算了!刘校继续批着,腿麻脖酸脑子昏,老子都他妈这样了你还叨叨嘛?有错,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都半小时了,你还来劲了?身体的疲惫往往导致心理的反叛。生活中总有一些人不顾及听众的感受,自以为是的涛涛不断,深迷在自己的妙语如珠,可气又可怜。吴能还得假装一副痛改前非,放下屠刀的样,否则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