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圈圈

【7】青梅煮酒无英雄

这日，正是老夫子教着清水女子要端坐着装要得体……这老夫子摇晃着脑袋，嘴角逸出的句子像是一曲催眠曲。

清水倒是睡得很足呀，这时却也不知为何，双手托着腮，眼神却飘着望向窗外榕树上的叶子，眼皮便也沉沉落下。

正是要睡到深处，似又听见身旁似乎传来公子的声音。

梦里的公子笑着向自己走来。温柔的不像平素清冷模样。他在阳光下笑着，嘴里说着什么？她已然听不清楚，费力的叫着公子，你在说什么？可是公子却像没有听见，仍旧站在那里……清水有些急。“公子……”清水一惊，睁开双眼，嘴里那一句公子却已经叫了出来……

旁边的小眼一脸鄙夷的看着她，“做什么梦呢！公子什么公子……白痴……”，老夫子也悠悠走了过来，拿着戒尺在清水脑袋上重重敲了下来。“哎哟夫子……”

“让你睡觉让你睡觉，不好好听课！罚你今天去别院抄经书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门！”

清水摸摸脑袋刚想说什么求情……不料戒尺又朝头上打来。“还不快去！”

清水慢吞吞收拾了物识出去了……

天呐！我怎么会睡着！醒来还喊了声……哎哟丢死脸了。

清水慢慢踱着，颠着脚尖想给公子说一声儿。心想着总归一整天都没有见着公子了……

前脚还没跨进禾生苑，便听屋里一个清脆的女声，“三哥……你倒是为何与那清家人要来往！三哥，若是白家需要钱，我李青愿鼎力助你，你又何必……”

“你？就凭你们李家？你可知道我想要多少钱财？”

清水身子一晃，却突然有些力不支撑。

什么声音也再听不出，只是定定的站着，然后默默的踱到别院。

原来这竟才是真相么？所以才对我颇为容忍？

我倒是还曾心存妄想。可是这温暖之人又如何竟是图清家钱财？

清水再也无法支撑，别院里趴着静静等待着夜幕降临。

手中的书卷翻也没有翻开。

公子啊公子，你可曾还记得对清水说过，志士当习礼习经书习道德，方可无愧于心立天下？

现在想来自己的痴心妄想却成了一场笑话。

清水推开这清冷的房间的里门，却见一道走下的楼梯。疑惑着走下去却见数不清的瓶瓶罐罐。揭开红绸，酒的清冽或醇厚的香味袭来。

清水笑了，一丝甘甜入嗓。再喝一罐，则又是如火灼烧着喉咙。

管不了这许多了？为何自己竟仍是未醉呢？

何时自己也竟千杯不倒？

清水擦擦脸，却猛然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她自嘲的笑了笑。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呵……

说着便倒在了这酒桌之上……满桌的酒瓶狼藉。浓浓的酒香四溢。

当白三找到清水的时候已是午夜。

小眼进来看见清水醉的这样子，“这清水！公子这么多酒都被她……”

白三要将她抱出去，清水的脸已醺红。眼睛却微微张开。

“呵呵……公子……公子我……”，清水手臂挣开白三。

“公子清水～清水没有醉……清水一点也……也没有醉……”，清水的脸红的撩人。她笑着推开白三。自己挣扎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却又站不稳当，差点往前摔去。幸而白三将她揽住。

她却又回过头来，一身的酒气慢慢冲上白三的脑中。

她突然靠的极近，两眼直愣愣望向白三的眼。

“公子，公子可知清水……清水……”

她直直的望向白三的眼睛里，眸子里如清泉点点，如水似梦。白三竟微怔。

“公子，我的公子为何长的如此好看……”

白三一惊，清水眼中的眼波缱绻。白三竟再挪不开眼。

“前几日不刚说我还不如白老五？”白三挑挑眉，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清水清水哪哪有……清水最喜欢的便是公子了……最喜欢的……便是……”，白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小东西……”

清水像是并未听见，仍自说自话着。

她却又突然一屁股坐定，“可是公子……公子他……为何竟是为了钱财接近清水？”，白三身子一震，转头再看清水，却见一行清泪潸然而落。

“可是清水却是……呵……”，她嘴里呢喃着，“若是……若是想要钱财……清水……清水却是这清府您最不该……最不该……”，白三将她轻轻抱起。她此刻却像只柔软的小狐狸。身子蜷缩着往他怀里蹭着。他低头看着她，眸子里像是装着深海。

“为何是你呢？”，白三叹了口气……

“可是，却也幸好如此吧……”

【8】一晌贪欢

白三将清水抱回她的房间。“小眼，明日记得去向颜深讨些醒酒汤来。”

“公子放心。”，话毕小眼默默退下了。

白三轻轻的将清水放下。却不想睡梦中的清水却攀住了自己的一只臂膀。枕在头下不愿放开。边梦呓着，边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牢牢的靠在了白三的胳膊上。

白三摇摇头。扯过云被，刚想为清水覆上。却见她睡梦中又似极不安稳。

白三眉头皱了皱，想是在做噩梦吗？

白三的右手极轻的抚过清水的面容。“别怕，我在。”

却见清水醉醺醺的轻轻翻动了一下，“公子……清水想吃盐焗猪蹄儿……还有红烧猪蹄儿……还有椒盐……”，一边嘟囔一边撒娇似的往手臂上蹭了蹭。

“……”，白三愣了愣。

这丫头，连做梦也忘不了吃呵……

次日一早，小眼便急急匆匆送来了醒神汤。

却见公子躺在清水的床边睡着了。

门口伺候的婢女小凤言，“公子一晚都忙着照顾清水姑娘……”

“哼”，小眼哼唧了一声，极不情愿的走进去。

动静儿惊醒了白三。

“公子你……”，小眼急着问公子为何要一直照顾这不懂事的臭丫头……却见白三朝他笑笑。似乎了然了他的心思。

小眼话到一半儿。嘟嘟囔囔，“这臭丫头可还把公子最爱的酒仙醉给喝光了……您平时可不……”，小眼一抬头。公子仍笑着望着他，接过醒酒汤，小心翼翼搂过清水慢慢灌了下去……

“咳咳……嗯不……”清水低声哼唧着，眉头紧紧皱着。

似是对这醒酒汤奇怪的味道本能的抗拒着。

幸亏是喝醉了，不然平日里哪能这么乖的被灌下去这醒酒药？

白三无奈的摇了摇头。

待喝完，清水砸了咂嘴，噗喂噗喂的吐出了舌头。

吓得白三一惊，还以为她是要吐出来。

不等白三转头。小眼便气呼呼的跑走了。

出了房门，一停不停的走了好远。才放慢脚步，慢慢悠悠踢着路上的几颗石子儿出气。“哼，平日里别人讨酒公子都不一定会给，这下可好！把公子嘱咐小眼妥贴照顾了七八年的酒仙醉全都喝光了！！公子竟然也不骂她！哼！臭丫头！”，正气着，却不想这话被一旁亭子中乘凉的李青听了去。

喝茶的手却猛然一抖。三哥……三哥倒是当真看上了这个女人？

心中不自觉一阵悲凉涌来。

自己从小便总被送到这叔父家里来，与三哥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根深种了这些年，他又怎会不知道？

往年总以为三哥身旁没有一个女人，那么我便是最特殊的一个了吧？

可是如今，他却又是为了这个女人？

清家？除了钱财又有什么好的？三哥啊三哥，你若是想得天下，我李青便是鼎李家举家之势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啊？

又何必非得是那个清家二小姐？

李青颓然站了起来，身子打晃。

不，不对……三哥一定是为了清家的钱财……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不不不……那我要去求叔父，求叔父成全我……

李青的步子还没迈稳，便挣扎着想快步走去。未料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小青？你这是急急匆匆要去哪里？”，李青闻言回头，却见白风五站在一旁一脸惶惑。

“我……五哥……五哥你可知道……”，说着李青已欲潸然泪下。

“你可知三哥已经喜欢上了那个清府小姐？”

白风五怔怔的站在一旁，看着李青的眼泪不停滑落。

相知许多年，也未曾见过小青如此的狼狈模样。

记忆里的她总是事事都要做到最好，一直都是这般美好又要强又娇纵的模样。可是虽是娇纵，却又让我心生爱怜，就连父亲也是宠爱她尤甚。

可惜小青她心中一直装着的便是三哥，未曾将我放在眼中过。就连父亲也很是中意她做儿媳。

这些年来，我也是第一次才见得她落魄成如此模样。

三哥啊三哥，情到底为何物呢？为什么连着我的心也这样硬生生的疼了起来呢？

白风五一阵呆愣。刚想伸手安慰李青。

“小青你又何必？”

“五哥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吗？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了啊……他却不曾待我哪怕有一丝感情么？”

李青却突然望着远方湖面发呆，怔怔的说，“五哥……你可还记得那年……你偷喝了他刚制好的酒仙醉……却被他硬生生骂的狗血临头……”

“小青……这～三哥这个人别的没有心头好，唯独这一个酒。那酒仙醉是他耗费了整年时间搜集的入酒材，又须在东南极冷之地雪藏一年才能窖藏。不怪他当初如此对我……”

李青淡淡得看了白风五一眼，却又凄然笑了，“那五哥可知？他的酒仙醉尽被那清二小姐喝了？”

“什么？那七八年之久的酒仙醉？”

李青没有回头，踉踉跄跄默默走开了。

留白风五一人在原地咋舌。

他喃喃道，“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三哥啊三哥，你若可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可是……我们不是说好让我娶清家小姐来助白家夺得天下的么？”

白风五良久站立着。湖边的冷风习习，吹满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