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杨枝看都没看李根儿一眼,直通通地冲着肖双就过去了,一直近到俩人都能感觉到对方喘气儿了,才停下。
杨枝并没有上去就给肖双两巴掌,而是目不转睛的就这么瞪着她看,不声不响。
肖双原本是胆怯得,毕竟杨枝才是李根儿的媳妇儿,可转念又想想自己挨过得揍,受过得苦,登时也豁出去了,反过来也毫不示弱地瞪着杨枝。
对于肖双地挑衅,杨枝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不,与其说是冷静下来了,还不如说是气过头了。此刻,杨枝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操刀把李陶全家杀个精光!
想想也是,给谁谁不得发疯啊。本来自己家和和美美的,可就是因为李陶的到来,让自己和李根儿吵得没完没了。还有她那个流氓儿子,竟然想对自己……现在,就连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准儿媳妇儿,都敢当着自己的面儿,明目张胆地抢自己男人!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一家子都是臭不要脸得祸害。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了!真没看出来啊,肖双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竟然还能干出这么下作不要脸的事情。
肖双表面上逞着强,可心里却在滴血:为么,老天爷为么对俺这么不公平!俺就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俺,俺这辈子怎么就这么难!
李根儿眼瞅着俩女人瞪的跟俩斗鸡似的,自己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有心上前拉吧,怕引起更大的误会,但不上前去,又怕俩人万一真打起来,这可怎么办。急得火上房的李根儿,只能原地搓着手转圈,张了两三回嘴,也没喊出个一二三来。
天忽然就阴沉了下来,西北风说刮就刮,跟后妈的大嘴巴子一样,吹得人脸生疼。原本就到了傍晚十分,如今的天色更阴暗了,卷着残云的西北风像是要撕掉这世间所有的伪装,发了狠地蹂躏着整个地面。沙土随风抽打着三个人,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一声清脆地铃声响起,打破了三个人的沉默——这是厂子里放工的铃声,伴随着这声铃响,厂子里的工人们完成了一天辛苦的工作,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享受晚餐了。
人声渐渐沸腾了起来。
李根儿慌了,若这节骨眼儿上闹出来,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啊!紧走两步就要上前拉开两人。
杨枝虽然心里是有不满,可也知道要脸,知道这时候不能把事情闹大,眼里的凌厉,瞬间少了许多。
肖双呢,被那铃声一震,倏地白了脸颊,原本不肯屈服的双目,此刻已经充满了泪水,肆意地在颊上流淌,没等李根儿和杨枝俩人说话,自己捂着脸,跑开了。地上只留下那本变了形的日记本……
见肖双跑走,李根儿下意识的往前追了两步,但眼角撇见一旁的杨枝,顿时脚尖一转,弯腰去扶倒在地上的自行车。
杨枝冷着脸哼了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本子,随手胡乱的翻看着。当看到肖双吐露心声的那一页,杨枝嘴唇子都咬出血了,斜着眼儿觑李根儿,吓得偷瞄她的李根儿手脚发软,扶了好几次自行车都没能扶起来。
杨枝扬着本子,刚想说话,远处一声调笑传了过来:“呦……到底是小两口儿啊,你都茫茫(你看看),这才大半天没见着,人就都跑厂子门口来等了!哎妈呀,咱么时候能有这么个待遇!”是厂子里认识俩人的工人下工了。
杨枝吞下冲口而出的话,换上笑脸:“没,没,俺厂子有事儿,正好路过,还省得根儿上俺厂子去接俺了!”李根儿见状,也忙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冲来人道:“边去,瞎叫唤么,就像俺嫂子对你不好一样。等哪天俺嫂子来,看看俺可不跟她告状!”说的对方急忙求饶,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李根儿心思一转,趁着人多,将自行车往杨枝面前一推:“走,枝儿,咱家去,不跟这群家伙瞎叨叨!”这话,又引来众人的起哄,杨枝心下怨恨,但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李根儿下不来台,只得憋屈地坐上了后车座。
杨枝面上带着笑脸,不动声色地扯着李根儿身后的袄子,暗地里下黑手,将袄子里的肉,前三圈后三圈地转个不停。李根儿吃痛,好悬没叫出声来,只能僵着笑,咬着后槽牙和众人又打屁两句,骑上车下足了劲儿,飞也似地骑走了。后头不明就里的工友们还扬声起哄:“急么的!根儿,慢着点儿,注点意,别摔着你媳妇儿!”
当车子远离众人,杨枝的怒气一股脑儿爆发了出来。她先是狠锤李根儿的后背,见李根儿不搭理自己,又恨得重新捏起肉,转起了圈。嘴里叫嚷着:“停下,你给俺停下,你找你的弟媳妇儿去,你还找俺干么!停下,停下,赶明儿个,咱俩就去离婚!俺成全你那个痴情的妹儿!”
要说身上的疼痛,李根儿还能咬牙坚持,但杨枝一声离婚,却让李根儿忍不住了。他倏地一刹车,整个人跳了下来。手还掐着他的杨枝,因着惯性,整个人往前蹿,好悬没来个倒头载。刚站住了,就被李根儿俩手掐住肩膀,来回得摇晃着:“没门儿,杨枝你做梦!俺不离婚,这辈子俺都不离婚。你记住了,俺李根儿再混,也不会去碰俺弟的老婆,这话俺就说一次,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诬赖俺!俺没做过那事!”
李根儿眼珠子冒火,急得,也是气得。
杨枝先是被刹车一晃,后又被李根儿摇的发昏,正想发作,就听李根儿嚷出这番话,虽说头晕眼花,但心里倒是安静了。
李根儿是个么样人,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今天的事情,要说自己不生气,那是胡说,可真要说起来,李根儿也是无辜。这俩人就见了一面,还没说过几句话,可谁曾想,就闹出这么一出来。这肖双也是,你自己心里不熨帖(舒服),你就也让别人家不熨帖,这,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杨枝心里头已经开始原谅李根儿了,不过面儿上却还是一脸得严肃——即使不是李根儿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算了,好歹得趁机煞煞李根儿。一来,谁让他向着李陶,不向着自己。二来,谁知道今儿能出个肖双,明儿能不能冒出个肖单来,防微杜渐!
见杨枝不言语,李根儿心里慌得什么似的,扔下杨枝的肩头,开始自己绕着杨枝打转。转得杨枝直眼晕,想绷都绷不住,没好气的道:“转转转,一会儿你再给俺转吐了,你属驴的啊,一有事儿就转圈,一有事儿就转圈,可不用俺给你弄个嚼头,你自己家去推磨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