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长安,长治久安。
九月底去陕西,不开会,不探亲,不学习,不洽谈,这是今年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的旅行,望门兴叹,意犹未尽,有备而去,满载而归。
曾经看过一个段子,陕西不大。确实不大,也就近有205800平方公里,韩国+丹麦+瑞士国土面积比咱还小一丢丢!陕西没文化人,也就出几个白居易、王昌龄、杜牧、杜甫、司马迁、玄奘、陈忠实、贾平凹、路遥、张艺谋、孙思邈,陕西是没啥特产,也就是皇帝产量还可以,出了100多……
陕西,其实要啥有啥!
陕西之旅是2018年的旅行中最震撼,最有收获的一次旅行。因为历史。因为文化,因为民族自豪和骄傲。
陕甘相邻,高铁三小时便达,赶在国庆节出行高峰期之前上路太明智了,省事,省钱,省力气。交通通畅,住宿优惠,不排队,不等侯,一切都非常顺当。
临夏是河东,倘若从河西出发,无疑是行走在历史博物馆里,从莫高窟张掖,从张掖到武威,从武威到西安,从西安到潼关,这是偌大的中国历史博物馆。
出发之前看完了《中国文脉》,看完了纪录片《河西走廊》,出发的时候带了一本《文化苦旅》,在动车上看的津津有味,但是仅凭自己那些浅薄的历史知识,到了西安,也还是狗看星星。幸运的是,家有才学渊博,才华横溢的老罗同志,可以随时随地的不耻下问。
诗书礼仪的周,天下一统的秦,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汉,盛世繁华的唐,在陕西这片土地上,中华民族在这里根深蒂固,这些璀璨夺目的文化,使我们中国人昂着高贵的头颅,挺起胸脯,傲立东方。
在西安,如果要去了解历史,陕西历史博物馆首当其中,我们去的时候下着雨,但是免费参观这样的好事情,还是吸引了八方来者,在身份认证处,排起了长龙。从蓝天人像开始,这里的每一片残砖碎瓦,瓶瓶罐罐都赋予了中国历史的来龙去脉。老人的高谈阔论,年轻人的微信语音和电话铃声,小孩子的嬉戏和哭闹声,夹杂在秋季的人体味道,甚是热闹,我想,那些我们要追寻的历史怕是被惊着了吧。
原来唐玄奘长这样啊,一到大雁塔,唐僧眉清目秀的形象瞬间就抛到九霄云外,对,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不用对号。倾斜的大雁塔,把佛教的前身今世说了个遍。长安到印度,印度到长安,
从半坡人遗址到秦陵地宫,从到华清池到兵马俑博物馆,最后看了《驼铃传奇》,这是一整天的旅途,期间的导游各有千秋,最值得记录一两笔的是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的一位男士导游,是每天的滔滔不绝造就了这么一位能说会道,前古今朝在他的介绍里无比明朗且易懂。在我们游览兵马俑博物馆期间,旺仔小朋友,睡了一个美美的下午觉。
关于西安,这是我读过的写的最好的文章,贾平凹先生,把我表达不出来的西安,就这么清晰的摆在我们的眼下。
“我住在西安这座城里已经20年了,我不敢说这个城就是我的,或我给了这个城什么,但20年前我还在陕南的乡下,确实做过一个梦的,梦见了一棵不高大的却很老的树,树上有一个洞。在现实的生活里,老家是有满山的林子,但我没有觅寻到这样的树,而在初做城里人的那年,于街头却发现了,真的,和梦境里的树丝毫不差。这棵树现在还长着,年年我总是看它一次,死去的枝柯变得僵硬,新生的梢条软和如柳。我就常常盯着还趴在树干上的裂着背已去了实质的蝉壳,发许久的迷瞪,不知道这蝉是蜕了几多壳,生命在如此转换,真的是无生无灭,可那飞来的蝉又始于何时,又该终于何地呢?于是在近晚的夕阳中驻脚南城楼下,听岁月腐蚀得并不完整的砖块里,一群蟋蟀在唱着一部繁乐,恍惚里就觉得哪一块砖是我的吧,或者,我是蟋蟀的一只,夜夜在望着万里的长空,迎接着每一次新来的明月而欢歌了。
我庆幸这座城在中国的西部,在苍茫的关中平原上,其实只能在中国西部的关中平原上才会有这样的城,我忍不住就唱起关于这个地方的一段民谣:
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三千万人民吼叫秦腔,
调一碗黏面喜气洋洋,没有辣子嘟嘟囔囔。
这样的民谣,描绘的或许缺乏现代气息,但落后并不等于愚昧,它所透出的一种气势,没有矫情和虚浮,是冷的幽默。是对旧的生存状态的自审。我唱着它的时候,唱不出声的常常是想到了夸父追日渴死在去海的路上的悲壮。正是这样,数年前南方的几个城市来人,以优越异常的生活待遇招募我去,我谢绝了,我不去,我爱陕西,我爱西安这座城。我生不在此,死却必定在此,当百年之后躯体焚烧于火葬场,我的灵魂随同黑烟爬出了高高的烟囱,我也会变成一朵云游荡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的。
当世界上的新型城市愈来愈变成了一堆水泥,我该如何来叙说西安这座城呢?是的,没你要夸耀曾经是13个王朝国都的历史,也不自得八水环绕的地理风水,承认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已不在这里,对于显赫的汉唐,它只能称为“废都”。但可爱的是,时至今日,气派不倒的,风范犹存的,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最具古都魅力的,也只有西安了。它的城墙赫然完整,独身站定在护城河上的吊桥板上,仰观那城楼、角楼、女墙垛口,再怯懦的人也要豪情长啸了。大街小巷方正对称,排列有序的四合院砖雕门楼下已经黝黑如铁的花石门墩,让你可以立即坠入了古昔里高头大马驾驶了木制的大车喤喤喤开过来的境界里去。如果有机会收集一下全城的数千个街巷名称:贡院门、书院门、竹笆市、琉璃市、教场门、端履门、炭市街、麦苋街、车巷、油巷……你突然感到历史并不遥远,以至眼前飞过一只不卫生的苍蝇,也忍不住怀疑这苍蝇的身上有着汉时的模样或者有唐时的标记。现代的艺术在大型的豪华的剧院、影院、歌舞厅日夜上演着,但爬满青苔的古钱一样的城根下,总是有人在观赏着中国最古老的属于这个地方的秦腔,或者皮影木偶。这不是正规的演艺人,他们是工余的娱乐,有人演,就有人看,演和看都宣泄的是一种自豪,生命里涌动的是一种历史的追忆,所以你也明白了街头饭馆里的餐具,碗是那么的粗的瓷,大的称之为海碗。逢年过节,你见过哪里的城市的街巷表演着社戏,踩起了高跷,扛着杏黄色的幡旗放火铳,敲纯粹的鼓乐?最是那土的掉渣的土话里,如果依音笔写出来,竟然是文言文中的极典雅的词语,抱孩子不说抱,说“携”,口中没味不说没味,说“寡”,即使骂人滚开也不说滚,说“避”。你随便走进一条巷的一户人家吧,是艺术家或者是公人、小职员、个体的商贩,他们的客厅必是悬挂了装裱考究的字画,桌柜上必是摆设了几件古陶旧瓷。对于书法绘画的理解,对于文物古董的理解的珍存,成为他们生活的基本要求。男人们崇尚的是黑与白的色调,女人们则喜欢穿大红大绿的衣裳,质朴大方,悲喜分明。他们少以言辞,多以行动;喜欢沉默,善于思考;崇拜的是智慧,鄙夷的是油滑;又整体雄浑,无琐碎甜腻。西安的科技人才云集,产生了众多的全球也著名的数学家、物理学家,但民家却大量涌现着《易经》的研究家,观天象,搞预测,作遥控。你不敢轻视了静坐于酒馆一角独饮的老翁或巷头鸡皮鹤首的老妪,他们说不定就是身怀绝技的奇人异才。清晨的菜市场上,你会见到托着豆腐。三个两个地立在那里谈论着国内的新闻。在公共厕所蹲坑,你也会听到最及时的关于联合国的一次会议的内容。关心国事,放眼全球,似乎对于他们是一种多余,但他们就是有这种古都赋予的秉性。“杞人忧天”从来不是他们讥笑的名词。甚至有人庄严地提议,在城中造一尊大的杞人雕塑,与那巍然树立的丝绸之路的开创人张骞塑像相映成辉,成为一种城标。整个西安城,充溢着中国历史的古意,表现的是一种东方的神秘,囫囵囵是一个旧的文物,又鲜活活是一个新的象征。
所以,我数次搬家,却总乐意在靠近城墙的地方住。现在我居住在叫甜水井的方位,井已经被覆盖了,但数个四合院内还保留着古老的井台。千百年来,全城的食用水靠这一带甜水供应,老一代的邻居还说得清最后一届水井的模样,抱出匣子来让我瞧那手摸汗浸而光滑如铜的骨片水牌,耳畔里就隐约响起了驮着水桶的驴子叩击青石板街的节奏。星期日,去那嚣声腾浮的鸟市、虫市和狗市,或是赶那黎明开张、日出消散的露水市场,去城河沿上看那练习导引吐纳之术的汉子,去古旧书店摊购买几本线装的古籍,去寺院里拜访参禅的老僧和古高的道长,去楼房的建筑工地的土坑里捡一堆称之为垃圾文物的碎瓷残片,分辨其字画属于汉的海风之格或属于唐的山骨之度,一切都在与历史对话,调整我的时空存在,圆满我的生命状态。所以,在我的居室里接待了全中国各地来的客人乃至海外的朋友,我送他们的常常是汉瓦当得一个拓片,秦砖自刻得一方砚台,或是陪他们听一段已无弦索的古琴的无声的韶音。我说,你信步在城里走走吧,钟楼已没钟,晨时你能听见的是天音,鼓楼已没鼓,暮时你能听见的是地声,再倘若你是搞政治的,你往城东区看秦兵马俑,你是搞艺术的,你往城西区看霍去病墓前石雕。我不知疲劳地,一定要带领了客人朋友爬土城墙,指点那城南的大雁塔和曲江池,说,看见那大雁塔吗?那就是一枚印石;看见那曲江池吧,那就是一盒印泥。记住,历史当然翻开了新的一页,现代的西安当然不仅仅是个保留着过去的城,它有着其他城市所具有的最现代的东西。但是,它区别于别的城市,是无言的上帝把中国文化的大印放置在西安,西安永远是中国文化魂魄所在地了。”
自己不会写的,也不强求了吧!关于西安,关于陕西,自己浅薄的知识和阅历,写不出任何有意思的东西,从西安回来的十月份,写了几篇游记,所以这里就不再一一表达了,如若你不小心读到了这篇不成文的文章,如若想看看我的西安之行,翻我的目录,会有几篇关于在西安的小文,不妨读读,那是当下的游记,而这是一篇总结。最近一直在读贾平凹的作品,或许只有不停的阅读陕西,走进陕西,才会了解陕西,感受陕西。只有不停的刨根问祖,才能了解中华民族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