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蓝

最黑暗的夜里,最痛苦的抑制,最荆棘的道路。我会为你把懦弱踩在脚底,一直勇敢地牵着你的手走下去,让你毫无顾忌的快乐地站在阳光下。地狱无鬼,那只是两个渴望得到祝福的小孩,只要允许让他们共享一块糖就足以。

1.1一见定终身

我在许你未来的日子,你却在谋划着丢弃我!

尤昶一杯烈酒下肚,脑海中却在一直循坏播放着仲奕洋在刚刚的街头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水千希身穿黑色露背裙脚踩银色高跟鞋进入这家正是年轻人最兴奋闹腾的凌晨一点的酒吧。一入场,不断有男生朝着她吹口哨送秋波,水千希的眼睛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吧台前一个落寞的背影,径直向前走去。

在这打碟声、欢呼声、蹦跳声以及各种声音混杂的酒吧,一个孤寂的男生坐在吧台前像喝白开水一样把面前的一杯杯酒灌下肚,这景象和周围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给我来杯和这帅哥一样的龙舌兰。”水千希在尤昶旁边坐下的同时对着吧台小哥嘱咐了一声。

“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呐。”水千希看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又继续发问:“看样子你应该失恋了吧。治疗失恋的最快速方法,不是喝酒烧肠大吐一番,而是遇新欢踢旧爱这个法子可行。”水千希慢慢凑近对方,在他耳旁低语撩拨“周围这么多卿本佳人,帅哥为何不抬头瞧瞧呢。”

尤昶被水千希的耳语惊醒三分酒,他一把推开她“这个社会不允许我的喜欢存在”。

“噢?看样子帅哥有一段乱伦恋情呀。”水千希望着他偷笑起来。

尤昶向她白了一眼,又让吧台小哥续了杯酒继续喝着,渐渐的也和对方聊了起来“我现在不需要女朋友,我需要的是一个妻子。”

“妻子?是想寻个伴闪婚喽。”水千希拿起酒杯向对方杯子碰了一下。

尤昶看到对方愿意和自己深聊这个话题,抬起头来认真打量起对方“是,我需要一个可以直接见父母的伴侣。”

“巧了,我也正在寻觅可以直接领着去民政局的人呢。”水千希抿了一口龙舌兰在舌尖细细回味时眼睛一直注视着对方。

尤昶心里一惊,竟有如此凑巧之事,变得谨慎起来:“你认识仲奕洋?是他让你来的?”

水千希看到对方如此发问,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只认识目前映射在我眼睛里的一位帅哥。帅哥说的此人是谁?”

尤昶又把一杯酒灌下肚,突然也跟着对方笑了起来,但这笑里含杂太多的情绪让人感觉又像在哭泣,对面的吧台小哥被这两人诡异的大笑着实惊了一番。

“那人,是我这辈子最不该遇到的人!”

“……”

尤昶捂着头从床上醒来,缓了几分钟后发现自己是在酒店,昨天喝得烂醉记不清都发生了什么。

一个身穿白色莲蓬裙和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女生端着咖啡突然出现在眼前,尤昶慌得检查身上是不是衣衫不整。

水千希在床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身上拽得紧紧的被子“放心,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听完了你的故事。所以我现在给你昨晚上的答复。”水千希把咖啡递到他的手上后说完了后半句“我答应嫁给你,你把咖啡喝了醒醒酒吧。”

尤昶脑子一片空白,昨天自己都说了什么!她又知道了些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的婚礼和正常的不同,你确定都了解了吗?”他给对方留有余地去反悔。

“是的,我都很清楚。你的恋爱关系、家庭成员你都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了,你也没财没权可图,我答应你一是被你的故事感动想去帮你二是你很好看我很想和你交朋友。”水千希用自己肯定的语气去抚平对方的疑虑。

尤昶看到对方用如此简单又很幼稚的理由来搪塞还是觉得可疑,但仔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可供对方骗的,反而是自己需要利用对方来完善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那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确定答应和我结婚是吗?我可以给你两天时间反悔,两天内你若不反悔就跟着我回平南结婚。”

“不反悔,言出必达!”水千希给对方一个坚定的表情,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楼下对面就是你说的十字街咖啡馆,我们去那吃个早饭如何?”

“十字街咖啡馆!那这个酒店是……”尤昶心中慌了起来,看了眼手中杯子上的汉字“仲爱嘉酒店”后头更痛了起来。他赶忙起身穿鞋并且嘱咐水千希“这个酒店不能久留,我们快走吧。”

两人迅速到达大厅,正要去前台结账时,尤昶还是看到了大厅的皮椅上坐了一位此刻最不能见到的人。为了不被那人发现,他让水千希去付款先走,稍后会转账给对方,然后迅速往卫生间躲去。

尤昶在洗手台连接好几捧冷水去洗脸,他对着镜中慌乱无措满脸水珠的自己指示要冷静,两手紧紧捏着洗手台的边缘。一张梦到过无数次的面容在尤昶身后出现,他盯着镜中的那人,不知道该不该转身。

仲奕洋握紧拳头满脸怒气地对着一个背影质问:“一夜的春宵可还快活?你现在是看都不敢看我了是么!”

尤昶缓缓转过身来,看到那了张熟悉又憔悴的面孔,心中的痛苦、纠结、渴望、压抑一瞬间都涌了上来,最后汇聚到脸上的却是没有表情,想说的千言万语最后也都化成一句嘱托“你好好的生活吧”

仲奕洋一看到尤昶的面容后心中攒足的怒火都泄了下来,他恨自己太过心软,他走上前两手抓住对方的双肩:“回复我刚才的问题,我要你的解释,你和前台那个女生什么关系?”

看到对方急躁通红的脸时,尤昶满是心疼,但此刻他要从容冷静,“我不需要解释,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们就是男女朋友。”

“不,你在骗我,我太了解你了。你解释清楚,我相信你。”

“真的结束吧,已经没有‘我们’了,你不要再活在过去了,往前看,我有我的路要走。”

“狗屁!你特么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吗,我奋尽全力去保护我爱的一切,你却步步刺在我的心口上,刀刀见血。你现在用一个‘结束’就想把一切回归到原点,我不允许!”

“是我先背叛了你,你有任何气都撒出来吧,狠狠地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揍你么,你这个混蛋!你毁掉了我的一切!”

仲奕洋又被重新激起了怒火,一把抓起尤昶的衣领扬起头拳头就要朝对方的脸上砸去。

尤昶为了避免本能反应就先把眼睛闭上,等待对方的拳头挥过来,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出现了幻觉脸上没有任何疼痛,最后却听到了像心碎掉了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到仲奕洋的手从背后的镜子上拿开,血珠迅速从那只手的几个关节处冒出来,很快包围了手指往地上流。

“你欠我的,我会让你还债!”仲奕洋丢了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尤昶抑制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可以宣泄出来,他对着那块血迹斑驳碎掉的镜子痛哭起来。

1.2我们都一样

主管的一通电话,让尤昶匆忙在东鸣湖站下了地铁,他在手机上搜寻了一个最近的咖啡馆后,连走带跑地奔向十字街咖啡馆。

恰逢周末又正赶上下午茶的最佳时刻,十字街咖啡馆人满为患,尤昶只能随便找个空位插进去。他也无心顾及周围坐了谁,在屁股一着座时就连忙把背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打开,然后埋头苦干修改着刚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设计图。

也不知手表里的分针转了几圈,反正在尤昶抬头往外看的时候已经霓虹闪烁了。尤昶把文件重新发给主管后,缓缓地松了口气,这时他才发现在自己桌前有一杯咖啡。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从进这咖啡馆后就没抬过头,根本没有点过咖啡,难道是附近的人点了服务员送错了。尤昶这才认真环顾起四周,咖啡店里现在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坐在对面的一个男士很绅士地朝自己微笑打招呼,这人很可疑!

“你终于回归现实了,我看着你盯着电脑整整四个小时了。”对方先对尤昶开了口。

“主管要求改方案,临时急得狠。”尤昶又想起了面前的这杯咖啡“这杯卡布奇诺是你的吗?我没下过单可能服务员送错了。”

“这是我给你点的。你一进来就沉浸在你的电脑中,服务员几番想上前来提醒你消费,我不喜欢在埋头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为了服务员不妨碍到你便擅自给你点了杯卡布奇诺,我看面相你像是个喜欢甜食的人。”

尤昶第一次听到看面相也能看出嗜甜的这样说法,非常新奇有趣,感觉对方和自己亲近了许多“不错,我是很喜欢吃甜食的,猜的真准。”说着便准备要把咖啡端起来喝。

对方连忙伸手要摸他的杯子却不小心碰到了尤昶的手,尤昶赶忙把手缩回,对方却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咖啡已经凉透了,我让服务员重新换一杯。”

“别别别,冷咖啡叶也好喝的,挺搭这凉爽的春天,再说换了也浪费。”尤昶立刻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又想起来白喝了人家一顿咖啡还不知道是谁呢:“我叫尤昶,一名朝九晚五的平面设计师,其实就是个任由甲方爸爸千百虐的设计狗,嘿嘿。怎么称呼你,下次该我请你喝咖啡。”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仲奕洋,就在这咖啡馆对面的酒店上班。”仲奕洋说完便把手机的微信打开:“我们挺投缘的,要不加个好友?”

尤昶立即把手机打开,加了好友,顺便还解释了一番:“我经常会加班,有时候不能及时看手机,但我只要看到消息一定会及时回复的。”

两人介绍完身份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地聊旅行、书籍、运动、电影、宠物、奇人怪事等等。话越聊越投机,除了没有询问对方的感情状况这一话题外其余无所不谈,直到十字街咖啡馆要打烊的时候两人才就此告别。

尤昶这几日除了工作外,其余时间都在想一个人,他也觉得自己魔怔了,可是对方加了好友后到现在一条信息都没有发过来,他就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那憋闷得慌。

尤昶洗完冷水澡后,躺在合租屋里的一间小房间里,回想当日那个凉爽的下午,那个穿着灰色卫衣个子高高的行为举止很绅士的男生,应该25岁左右,但思想却是很成熟有见解。尤昶心里越想越痒痒,他不想把这个如此投缘的知己变成微信里的一个僵尸友。他盯着一个旋转状态的彩色陀螺头像许久后,把删了又改改了又删的一句话发了过去:“想请你喝杯咖啡,明天周末有时间来十字街咖啡馆吗?”

石沉大海。尤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早知道‘没有回复消息’比‘没有发消息’更会让人失眠,何必要多此一举。

顶着黑眼圈也不想在这狭窄的合租屋多待一秒,天刚泛白光尤昶就拿着单反准备出去扫街。

一上午他把二三号线的几个点都扫了遍,感觉所有的景都千篇一律,顿然没有兴趣继续寻景了。龙昶抬头看了眼地铁上的路线,还有两站到达东鸣湖站,他想都没想就在那站下了地铁。

十字街咖啡馆的景象依旧如上次刚进来一样,尤昶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点了杯卡布奇诺后,他便仔细翻看相机里一上午的成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这里有人吗?”

尤昶寻声望去,看到一个近几日一直在脑袋里转悠的面孔,心里很是激动,但又故作淡定地摇摇头。

对方坐了下来,“我可以看看你拍的照片吗?”仲奕洋没等尤昶回复直接就把单反拿了过来,“佳能6D2,照片拍得不错,我觉得你更擅长拍人物。”

“我拍人像时会更有感觉容易找角度,你很懂我。”尤昶更加欣赏起坐在对面的人,让他把令自己彻夜失眠的原因抛之脑后。

“你下午有事吗?要是有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景很适合你相机的口味。”仲奕洋又想起了有个事没解释:“我手机丢了,微信忘记了登入密码,所以你要是这几天发消息过来的话我也没收到,你这次多存个电话吧,可以再加一下新微信号。”

尤昶心里又是一阵欢喜“好的,我这一天就是用来扫街的。”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对面地下停车场把车开过来。”说完仲奕洋跟服务员说了句话就去了马路对面。

尤昶想着和仲奕洋过会去寻景,内心莫名地很期待。服务员突然端来了一份提拉米苏,尤昶正想要解释自己没有点时,服务员微笑着解释:“是刚刚走掉的那位穿黑色西装的先生点送的。”

尤昶看着面前的甜点,内心更加赞赏仲奕洋的细心周到。

不一会儿,仲奕洋开着越野牧马人出现在外面,尤昶上了车就不知道被载往何方了。

视野逐渐开阔起来,连绵不断的大片绿草坪映入眼帘,仲奕洋在这找了个停车位。

这里的风景真的好!尤昶不由自主地端起了单反,夕阳下快乐奔跑的小孩、几只在你追我赶的金毛与泰迪、夹在两棵树间的吊床上躺着的老人、在树荫下野餐的女孩的背影、远处在拍婚纱照的准新婚夫妇……他的相机此刻就没有停下来过,但拍着拍着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尤昶拍了会后便在草坪上躺了下来,他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道:“我觉得我缺少一个御用模特。”

仲奕洋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给了尤昶,然后在他旁边也躺了下来:“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模特?”

“我觉得你就不错。”尤昶说完才发觉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似乎有所不妥,便把头转向天空。

仲奕洋笑了起来,他把头转向面向天空的男生:“你把头转过来,我想验证一件事。”

尤昶把头转向对方,嘴唇突然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啄了一口,他发现自己没有推开对方,任由一个男人亲了自己。

“我猜的没错,我们都一样。”仲奕洋笑得更开心了:“你很享受刚刚的那个吻。”

尤昶注视着对方,感觉对方深邃的眼睛能把人一眼望穿,这张俊朗的面容就是这几日废寝忘食所想念的,他的内心深处真的很想接受这份温暖。

“这一个星期来,每天下午我都会去十字街咖啡馆,希望能再次遇见你,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仲奕洋深情地看着对方。

听到对方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应,尤昶内心的炙热瞬间燃烧起来,他双手捧起对方的脸,深情地含住对方的唇。

我喜欢你。

仲奕洋被他突如其来的主动惊了一下,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主动深入对方的齿间尽情地肆虐着他的一切。

1.3你是我的

尤昶接完电话,打着伞到公交站台等人。

一辆黑色牧马人在他面前停下,尤昶收了伞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今晚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仲奕洋询问的同时递了条干毛巾给对方。

“上次我们看完摄影展去的旁边的那家川菜馆就不错,那家菜很正宗,我忘记叫什么了。”尤昶边说边擦拭身上的雨水。

“我知道你说的哪家,把安全带系好,我们现在就去。”

吃完饭后,两人都意犹未尽,于是又约着去清吧小坐会。

仲奕洋给对方点了杯绿色蚱蜢,给自己点了杯龙舌兰。尤昶今晚格外兴奋,喝完自己的酒后把对方还没喝完的龙舌兰也抢喝了,看着对方示意他瞧瞧隔壁桌:“我们要不试试B52轰炸机。”

“我都可以,你不要喝得烂醉就行。”说完,仲奕洋便喊来服务员点了份B52。

“不会,我酒量还是可以的。”

服务员不一会儿端来了六个小杯子,仲奕洋拿过服务员手中的打火机要自己点火,蓝色的火焰瞬间烧了起来,仲奕洋递了根吸管给尤昶示意他放进火焰里。

尤昶一口气吸完,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他让仲奕洋把剩下的杯子全部点上火,喝到最后一杯时,他才想起还没让对方试一杯呢。仲奕洋摇摇头,示意他把最后一杯喝完。

咖啡的香甜和酒的辛辣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尤昶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看到对方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我发现你很懂酒,是不是经常出入酒吧?每次来清吧你都很会给我点杯不同种但口感都比较柔和香甜的酒,今天这B52你的点火技术也是非常的娴熟。”

“那还是在大学期间,经常和宿舍几个人一起在宿管查完房后翻墙出来去酒吧玩,逛多了也就懂得一些。”仲奕洋看到对方耳根和脸颊逐渐发红,是酒劲上来了,便拿起手机准备找代驾:“我看你也有点醉了,我找个代驾,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酒量还是可以的。我还不想回家,过几天我要出差要好几天不能见到你,今晚就让我和你多待一会,我想多多了解你,你还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呢。”说着,尤昶伸出一只手摸着对方的脸颊。

他是真的喝醉了,以前在公共场合他都不敢这样对自己做亲昵的动作,仲奕洋还是找了代驾:“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你就跟我走吧,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哈哈哈哈哈,只要和你在一块永远都不后悔。”尤昶情绪高涨起来想上前亲对方,仲奕洋一把搀扶住他,喊来服务员接完账后就带他出去了。

仲奕洋一手扶着尤昶,一手拿卡刷门。两人重心没稳住,门一开齐刷刷地摔倒在地。尤昶被摔醒了几分,他看到仲奕洋正在把他搀扶起来,一把抱住他激烈拥吻。仲奕洋伸出一只手把背后的门关上后也一把抱住尤昶,猛烈地亲吻着对方。欲火逐渐在两人之间燃烧了起来,仲奕洋看到对方把外套脱了自己也跟着脱了外套,每脱完一件两人就抱着对方凶猛地亲吻。

仲奕洋把尤昶按在墙上亲吻脸颊、耳根、脖子,他才发现对方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理智让他停下了目前的动作。他看着红透脸的尤昶,对方正在烂醉如泥的状态中,他要做也要等对方清醒的时候来。他把尤昶扶上床后,就去了浴室冲凉水澡。

尤昶躺在床上听见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响着,他此刻酒醒了大半,想起刚刚的一幕幕,他很享受被爱抚。借着三分酒意和两分酒胆,尤昶想把该发生的事情就去执行到底,他起身走进了浴室。

“你怎么进来了?酒醒了?”仲奕洋看到对方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在想你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尤昶打量着对方的身体:“你看你的身体又起反应了。”

“对,我就是想要你。”仲奕洋说完便把尤昶拽了进来,拉上了玻璃门。

花洒下,两个热血青年在激情地戏水玩耍,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流水声和愉悦声。

天边刚泛白,尤昶就醒了,他看着旁边躺着的爱人内心十分快乐。他刚想把身子侧向对方,就被仲奕洋的一个转身抱住,对方也睁开了眼睛。

“醒啦,身体怎么样?昨天是你的第一次吧。”仲奕洋在尤昶额头亲了一下。

尤昶被他这一说有点不知所措,想迅速转移话题:“奕洋,你几点上班?”

“我就在上班的地方。”

尤昶脑袋没转过来不明白他的意思,仲奕洋就继续解释着:“我工作的酒店,就是这家‘仲爱嘉酒店’。”

“这是和你一个姓?”

“对,准确的说这是我爸的酒店,我就是帮忙管理。至于这名字,它很容易猜想,‘嘉’是从我妈名字里取的,我们仲家的人都是很专情的,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如果这社会能给所有的爱情都期许上一辈子,那该多好。”尤昶一想到他的这份爱情要受到各种异样的眼光,内心波澜起伏。

仲奕洋发觉对方情绪不对,便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我们合租吧,我从家里搬出来就一直住在这酒店,每次回家他们就一个劲给我介绍女生逼着我去相亲,后来就干脆不回家了。”

合租?那不就是同居的意思。尤昶没想到对方的速度如此之快,他们现在才交往两个月,不过他最近也有打算要换住所,新搬来的一对情侣夜夜笙歌,他被吵得每天都顶着黑眼圈去上班。思考了一会后,尤昶望着对方给出回复:“可以,房租对半。”

“房租我付,你负责我们的吃食就行,上次我有听到你说过你会烧菜来着,我很想吃到你做的饭。”仲奕洋期待着望着对方,感觉对方已经烧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放在面前一样。

尤昶笑了起来,感觉对方的眼神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索要吃食,他想把手伸进被子里捏捏对方的肚子,却不料碰到了对方因晨起而有反应的地方。

“小昶,你是不是对昨晚还意犹未尽。”仲奕洋看到对方紧张地把手缩回,就邪笑起来:“比起你做的饭菜,我现在更想吃你。”

“刚认识你时觉得你很绅士,现在发觉你真的野,披着羊皮的狼。”

仲奕洋一把堵住对方的嘴,然后顺势而下亲吻起尤昶泛红的耳根,让他背对着自己:“我爱你。”

“……”

尤昶出差的那几天,仲奕洋就把房子找着了,还真是合租的格局,两室一厅,两张床。尤昶搬进来的当晚就把卧室门反锁了,既然对方想合租那就按规矩来,别想进自己的卧室。但他没想到,对方有钥匙,当晚半夜就开了房门进来了,摸着黑上了他的床,两人舞刀弄枪了好一会,尤昶才把自己卧室锁门的想法就此取消。

两人的生活习惯越来越相似,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喝酒、一起去游泳、一起去健身房,尤昶还给两人报了秋季马拉松比赛。仲奕洋也给这二人世界增添了新成员,买了只边牧回来,起名小叮当,两人晚上又多了一件乐趣,一起去遛狗。

时间久了,两人矛盾也滋生不少。尤昶得知仲奕洋喜欢吃木耳,于是餐桌上顿顿有木耳的身影,木耳烧山药、木耳炒肉丝、木耳炖排骨,最后吃得仲奕洋心里发毛,看到木耳就想吐。还有一次超市搞促销活动,尤昶就扛了一大包秋葵回来,他不知道其功效含义,却让仲奕洋误以为他嫌弃自己的能力不行,需要大补,后来一气之下仲奕洋一个月没去他屋,最后尤昶只好拉下脸来半夜爬上对方的床来解决此次分床危机。

闹得最凶的一回是仲奕洋过生日那天,尤昶把知道他们恋爱关系的好朋友都邀请了来,大家都酒酣正足时,一个朋友提起到仲奕洋的大学前男友,如今被家里逼着已经娶妻生子了。出柜及死亡,前男友就是被家里知道后逼着分手,那时仲奕洋整天去哀求对方的父母,给予证明他的真心的机会,但是对方不但不接受还无下限地羞辱甚至雇打手把他重伤住院一个月,最后两人被迫分手。

大家顺势联想到此刻的两人是否能走到最后,两人也在这样的氛围中争论起来,彼此都生气起对方,尤昶生气吃醋,对方这么忍辱负重地为前任做这么多是太爱前任了;仲奕洋嫌弃对方没有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从未把他介绍给身边的朋友。两人在酒精作用下越吵越凶,以致最后两人拳打脚踢起来。大家迅速上前拉架,但怎么也拉不开,最后大家也就此作罢不欢而散了,留下这小两口在这争锋相对。

第二天两人在客厅的地板上醒来,发现对方身上都是伤痕,满脸的淤青。两人心里又气又想笑,但最后都是心疼对方身上的伤和后悔昨晚下的重手。尤昶找了碘伏棉签和冰袋出来,准备给对方处理伤口,仲奕洋却抢先夺了过去要给他先进行处理:“以后不能家暴了,不能喝酒吵架,或者我们把酒戒掉。”

尤昶满眼爱意看着他给自己处理着伤口:“你是我的,所以我都听你的。”说完便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啄了一口。

“你也是我的,管他什么流言蜚语,我们的相爱胜过一切。”仲奕洋看着对方深情地望着自己,内心一触动,“我爱你。”抱起对方就往自己卧室的床上走。

两人在这一架之后,关系更是浓稠了。

1.4天谴魔鬼

仲奕洋看到尤昶这几天的神色一直不对劲,心想可能工作上的压力比较大,于是就带着他去服装店买些新衣换个心情。

“这边我认识一家店可以做私人定制的,你心中有什么想要的衣服款式都可以去定制。”仲奕洋拉着尤昶走进一个巷子里很隐蔽的一家店。

一进门,两人就看到一对情侣来取定制好的婚纱礼服和西装,老板娘送完客人就上来招呼这两人。

“是奕洋来了呀,身边这位是?”老板娘心中其实也猜出个大概,但还是想等对方亲自介绍一番。

“孟姐,正式介绍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尤昶。一直很喜欢您的手艺,所以就把他拉过来想寻您给他做几件衣裳。”仲奕洋把尤昶拉到老板娘面前。

“这小伙子身材真棒,和你一样高高挺挺的,天生的衣服架子。”老板娘很是欣赏地打量着尤昶。

“孟姐做的西装,市面上一般是寻不到这样的好手艺。你喜欢白色,等我们将来结婚时,你穿一身白西装,我穿一身蓝西装,一定很不错。”仲奕洋看着尤昶开心地畅想着彼此的未来。

尤昶被对方的一番话着实打动,可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这几日内心的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那,他在仲奕洋耳边说了句身体不舒服想回家又跟老板娘道了个别便走了出去。

仲奕洋是真的摸不透他的心思了,跟老板娘说了句话就往外走“孟姐,那您先忙。”走到一半,他又折回来,偷笑着又跟老板娘说了句才走掉:“下次带他来,您就得给我俩做西装了。”

一回到家,仲奕洋就看到尤昶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你要出差?”

“我要回去几天,我爸生病住院了。”

“那我去买几样补品你捎带上,你要回去几天啊?”

“不用买什么,至于几天我也不清楚,这几天你就先暂时去外面吃饭吧。”

“我总感觉你最近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什么,要是有什么心事别一个人自己扛。”

“我没事的,很快就能解决,你好好吃饭就行。”

第二天天没亮,尤昶就醒来了,他看着身边熟睡的人,真的想和眼前的这个人生活一辈子。这次回去,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希望还能和以前一样顺利通过。他轻轻地吻了下仲奕洋的唇,就静悄悄地下了床去洗漱,然后拿着行李箱就出了门。

一个星期,仲奕洋都没有联系上尤昶,他把认识尤昶的周边人都问了个也没有消息。

手机震动起来,仲奕洋不管众人眼光就从会议室出来去接电话。

“是你吗,小昶,这几天你音讯全无,是出什么事了么?”

“我很好,只是我爸这次病得比较重,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看,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

“要我去你那陪你吗?”

“不用不用,你来了也不好招待你。”

“没事,可以跟叔叔阿姨说我是你的同事就行。”

“不用了,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报个平安。”

“对了,我准备从酒店撤离了,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准备自己创业,为我们俩的未来认真奋斗一番。”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支持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你。”

尤昶听到他的告白内心一阵悸动,他还是和往常在一样动不动就是一句“我爱你”,“我妈来了,我先挂了。”还未等对方回复,尤昶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对着手机默默说了句:“我也爱你。”

尤母拎着热水瓶走了进来,她用热毛巾给尤父简单地擦拭了下身体,就把尤昶拉到门外谈话。

“我知道你刚刚跟那人通电话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什么?刚刚,刚刚那个只是我的上司,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班。”

“你爸生病脑子糊里糊涂不清楚,我这个大活人可明白,我的儿子什么样我能不清楚吗。这二十五年来你往家里带过一个女生吗,我们给你介绍张嫂的女儿,你一个劲给我推脱。起初我以为你心气高,想找个大城市的姑娘,直到昨晚给你手机充电时,我才知道你究竟生了什么病。”

“妈,你不要随便翻看我手机,我的锁屏密码你都能解开,你能不能不要再侵犯我的隐私。”

“你心虚什么!你是我的儿子,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你的相册里全是一个男人,还有你们的合照,你在外面不找女朋友就是干这令人耻辱的事吗,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要下地狱的种。”

“妈,每个人是不同的,你不要用你的信仰来评判,我们也和你们眼中普通的情侣一样,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去生活,我们没干什么偷鸡摸狗丧天害理的事,你不能这样说。”

“你被这个病烧糊涂了,你内心已经种了个魔鬼,会着天谴的,你必须要拔出来,你要把你心中那个遭天谴的魔鬼铲除,和那人断绝来往,去和正常的女孩子恋爱结婚。”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了,我是真的爱他,我对女生也真的没有感觉,我请求你去理解我们。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他是我目前遇到的最让我心动的人。妈,请求你成全我们。”

“糊涂!我和你爸养你这么多年,不是去养个任人去吐唾沫星的魔鬼。你这几年寄回家的钱我和你爸一分钱都没花,加上我们俩攒的几十万给你在镇上买了套两室一厅的全款房给你做婚房用,我们省吃俭用几十年,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俩嘛。”

“妈,你别说了,你这样让我更为内疚。”

“你爸时日也不多了,可能到死都见不着你娶上媳妇,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他有何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你这个不孝子!”

尤母锤着尤昶的胸口哭了起来,情绪太过激动让她跪在了医院的走道上,尤昶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也连忙去扶她,眼泪也止不住地去流,尤母怎么也不愿起来,尤昶看了眼房间里躺着的父亲,又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母亲,最后痛苦地回复:“我答应你们。”

尤昶抚平母亲情绪后,去卫生间给仲奕洋拨了个电话过去。

无论爱得多深,得不到这个社会的认可就不该发生!

1.5我们不一样

尤昶托高中老同学在镇上给自己找了份工作,他给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回城把那边的工作交接下,顺便也收拾下行李,去跟在电话里把自己痛骂的人道个别。

尤昶开门进来,一股酒精发酵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小叮当也闻声在他面前活蹦乱跳。桌上地板上都是空酒瓶,他立马放下行李跑到仲奕洋的卧室,没有人,又立刻跑到自己的卧室,看到一个人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躺在床上。

尤昶看着床上的人,心里万般愧疚,突然发觉到对方非常的安静,内心一颤,连忙上前去听对方的心跳声,他只是醉得太深,昏睡过去了。尤昶慢慢地把他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他把他衣服脱掉了,然后抱到浴缸里,他无法想象对方是喝了多少酒,自己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他都没有醒过来。尤昶给他洗完澡,裹上浴巾后又抱回他自己卧室的床上,然后开启了大扫除模式。

倒腾了两个小时后,尤昶才把一大推衣服以及床单洗完,把客厅也里外拖了两遍。尤昶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半个月前他放在冰箱里现在已经发霉的炒饭外,其余空空如也,他到是没忘记给小叮当的饭盆里到了满满的狗粮,尤昶叹了口气就下楼去生鲜超市买些菜回来。

回到家后,尤昶看到一个诡异的一幕,一个裹着浴巾裸露着上半身学着小叮当模样的男人正坐在地板上朝着门口张望,一人一狗甚是滑稽。“你醒啦,我给你做点吃的。”尤昶上前准备把他拉起来,但对方毫无反应,只是一个劲拉着他说不要走。

尤昶又询问了几番,明白了,人是醒了,但酒还没醒。

他把他抱到沙发上,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不要乱走乱跑,然后去厨房熬粥炒了两盘素菜。等到他再去看客厅沙发上的人影时,又和看冰箱时景象一样,空空如也。

尤昶像个妈妈一样去寻小孩来吃饭,最后在自己刚换上新床单的床上发现了他,他正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看着枕头发呆。尤昶在自己衣柜里翻出了白T桖和大裤衩给他穿上,然后领着他去客厅吃饭。

饭吃到一半,仲奕洋趴在桌上睡着了。

尤昶又把他抱到他自己的卧室,然后回自己房间收拾衣柜里的衣服。

纵使有太多的无奈和不舍,他此刻都要冷静果断地去结束,他已经不为自己而活了,也许喝几顿酒痛哭一回,对方就能跟这三年说告别了吧。

仲奕洋醒来,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缓了一会后发现床头柜上放了杯蜂蜜水,他连忙跑下床把每个屋子都搜看了遍也没寻着人影,只有小叮当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摇尾巴。他又认真看了下身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阳台晾衣绳上挂满了衣物。

他朝着憨憨的小叮当说了句:“他来过了。”

仲奕洋冷静下来后,去屋里套了件卫衣和长裤穿上运动鞋就拿了车钥匙,然后跟小叮当说了句会把妈妈带回来的话就出门了。他一定去公司交接工作了,那他就去公司堵他。

尤昶和主管同事告别后,就拿着办公桌上的一些杂物走出了公司。一辆黑色牧马人突然停在面前,仲奕洋下车就去把尤昶往车上拽,由于在公司门口,尤昶不想彼此难堪就上了车。

“你就这样不告而别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无论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去解决。” 

“我要回小镇陪我父母,而你是属于这个大城市,这儿才有你施展的天地。我们的路不相同了。”           

“你也已经和这个城市融为一体了,你热爱眼前的一切,我们可以把你的父母接过来,我给他们租一套公寓,你可以经常去看他们。”

“我累了,我们为了逃避世俗的眼光躲藏得太累了。”

“那我们就不躲藏,你想什么我都尽我全力去做到。我带你去个地方。”仲奕洋把车转了个方向。

“小仲总来啦。”门口招待员看到仲奕洋打了声招呼,还未等到对方签字,对方已经拉着一个男士进入了大厅。

尤昶现在才看出来,他们来到了正在举办年会的大堂,周围的人都身穿隆重的晚礼服和西装,只有他俩一个穿着长大衣一个穿着卫衣。

仲奕洋把尤昶安在一个空席位后,便拿着一个话筒走上台,示意主持人让他发言一会。

“各位晚上好,首先容我道歉下在这重要的场合上穿得如此随意,‘仲爱嘉’能在各个城市有如今繁盛的发展,都离不开在场诸位的贡献,非常感谢大家。”仲奕洋朝着台下身鞠一躬后又继续发言:“但今晚我站在这的主题并不是这个,是关于我私人的一个话题。我在小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除了身边几个亲近的朋友外我的父母家人都不知道,因为我太害怕大家异样的眼光和充满侮辱性的语言包围着我的生活,我逃避着世俗,可生在世俗当中又能逃多远。如今,我遇到一个我想执手一生的人,我不想再躲藏我的情感,我想拉着我的爱人一起站在阳光下无惧一切地去享受生活。我们生为个体,无法拥有被爱的的选择权,但我们拥有权利去选择我们所爱的。我们和普通的恋人无所差别,我无法做到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理解我们的爱情,我只想请求大家不要剥脱我们爱人的权利、不要用所谓的道德去压榨我们恋爱的自由、不要给我们冠之以‘变态’的恶毒称号,对大家的奢求只有一条——让我们来之不易的爱也能够在这个社会上得到生存。最后也谢谢大家能耐心听完我的肺腑之言。”

仲奕洋下台把话筒放到餐桌上,不等在场众人的反应就拉着尤昶从后门跑出去。近千人的大堂,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和脸色极为鄙夷者以及仲奕洋的父母,其余的年轻人几乎都为刚刚的一番话鼓起了掌。

尤昶被仲奕洋刚刚的举动震撼了,他这是为了他花费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在近千人的面前出柜啊!

“你可以信任我了么,可以跟我回家了吗?”仲奕洋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

尤昶内心被感动地稀里哗啦,他真想此刻不顾一切地跟他回家。可是,他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的父母和朋友受过高等教育不断地与时俱进,在认知上也许有一天能够慢慢地理解去接受他;而自己的父母除了读过几年书识几大字外从未出过远门,他们的思想更是受旧世纪和信仰干扰而被束缚,这辈子都难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得到认可。

尤昶凝视着对方,那个只套了件卫衣就敢出现在零下两度的街头的小伙冻得瑟瑟发抖,他一把紧紧地抱住对方,想给他温暖。他的选择还有很多,没必要为自己而被耽搁,过了一两年他可以在十字街咖啡馆再邂逅一个喜欢的人。而自己此刻需要回家给父亲圆满送终,再陪着母亲度过余生,他们二老这辈子都在无私地为他们的儿子操劳忙碌,从未为他们自己而活过。

出身不同,所拥有的选择的权利范围也不同。

尤昶含泪在仲奕洋耳边说着:“我们不一样!我还是要回家发展的。你要学会放下,把我忘掉,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敢为对方付出一切的人,遇到一个比我更敢爱你的人。”

比起这入冬的天气,尤昶说的这番话更让仲奕洋内心寒冷无比。明明他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爱也是无止境的,为什么对方却要做出如此剜心刮肉般的疼痛之举,他认准的事情只要还有挽回余地就不会去轻易放弃的。

他紧紧抱着他,不让他走!

尤昶忍着痛在对方的脸颊上挥了一拳,对方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就这样被脸上的作用力向后踉跄退了一步。

尤昶趁势从这个让他满是心疼的人的身边逃走。

仲奕洋朝着他逃跑的背影最后大吼一声:“我在许你未来的日子,你却在谋划着丢弃我!”

尤昶沿着马路疲倦地走了很久以后,一个电话铃声让他清醒许多。

“小昶啊,你爸刚刚睁眼说话了,说要回家。”尤母在电话一端哽咽着:“他说他要待在家等儿子回来,他梦到儿子在这个月18号就要结婚了,他要撑到儿子娶上媳妇再走。”

电话的另一端哭得泣不成声,尤昶慢慢安抚着母亲,承诺着一定能让父亲走得圆满。等对方情绪安稳下来,他才把电话挂了。

18号,那也就还剩四天了,他到哪去找可以形婚的姑娘。他抬头看到马路对面有家酒吧,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

1.6蓝海之泪

尤昶十七号就带着水千希回到了南平,尤母欣喜若狂,尤父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润。

明日就准备婚礼,一切都很仓促。尤母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叫过来帮忙,分别分配大家布置婚房、找餐厅订酒席、找旅馆给准新娘住、租几辆迎亲婚车、买鞭炮香烟喜糖伴手礼、按着电话簿挨个打电话邀请……大家都忙作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尤昶带着水千希去找婚纱店租婚纱和西装。

“一切都比较从简,有点委屈你了。”尤昶对这才认识几天的姑娘有点自责,“还有你哥什么时候过来,我也给他定了房间,就在你的隔壁。”

“我无所谓的,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来。我哥你就不用操心了,他明早准时准点到。”水千希很自在地进了家婚纱店逛了起来:“这里婚纱款式不多,但都是经典款,也不错。尤昶,你看那套白西装做新郎服怎样?”

尤昶随着她的指示看到了那套白西服,内心很是触动。

水千希最后选了件复古款式的婚纱,看到尤昶已经拎着白西服在柜台等自己了。两人付完款出来后,尤昶又折回去向店主要了个蓝色的物件塞在袋子里才出来。

手机铃声响了,水千希看到是陌生没有备注电话的号码,看了眼尤昶示意两人到前面长椅上坐下来后接了起来,她听了一会后回复了声“好的”就按了免提。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是尤昶熟悉到就像听自己在讲话,仲奕洋冷冷地说道“尤昶,你明天都要结婚了都不邀请我一下吗?好歹我也是和你睡了三年的前男友,你就这么不近人情,分手不到两月就步入婚姻,难道我不该去给你祝贺一番吗?”

“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各自走各自该走的路吧。”尤昶示意水千希把电话挂掉,但她一直让他再等等。

“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三年的点点滴滴你就这么轻易地忘得一干二净么!你知道如果明天你结婚,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吗?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你了么!”

“我们也许本就该不相遇,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无论怎样我最后都是要组建家庭的,你放开我也是放开你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放开我是为我好,还我自由是么!你特么是在欺骗你自己,欺骗你的内心,我能感受到你的内心是爱我的,你只是暂时被周围的世俗困住了而已。我命令你,不要结婚!否则明天我会大礼相送!”

“我和你的世界不同,我有更需要我去照顾的人,我们就此结束吧。”尤昶转头又对着水千希说:“把电话挂了,我们该回去了。”

电话的另一头的人突然慌了起来,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锐气:“不要挂电话,小昶,不要去结婚好不好,我真的对你付出了全部的真心,现在收不回来了,还有小叮当很想你,我也很想你……”仲奕洋起初是威胁,但丝毫不见效果后,他抛开一切的自尊请求对方。尤昶要不是亲耳听到到他后面这弱小无助的语气,都无法想到这是个昔日能让合作方闻风丧胆的人。这个28岁的成年人此刻真的像个丢了糖的孩子一般在哭泣,任谁在场都会心疼起来。

尤昶最终还是夺过水千希的手机挂断了电话,听得越多内心就会越是纠结疼痛,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筹备明天的婚礼。

水千希喃喃自语着:“他是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的呢?噢,我想起来了,‘仲爱嘉’那边有记录。” 看着尤昶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背影询问:“你猜他,能不能弄到你的家庭地址,然后明天来婚礼上大闹一场。”对方没有回应,于是又喃喃自语:“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三辆挂满彩带贴上喜字的婚车一大清早就停在了尤昶的家门口,尤昶穿上了白西装戴了个蓝色领结,就坐在了引擎盖上粘了爱心花环的主婚车上的后座准备去宾馆迎接新娘。

三辆婚车要先从尤昶家出发到宾馆,主婚车要为首开在迎亲队伍的最前方,接到新娘后再出发到新婚房,总共四十里的路程,不算遥远,但是从宾馆到新婚房的途中会经过三座桥,按照当地习俗,婚车在三座桥上都要撒上大把喜糖和停留十分钟,以示新娘对娘家人养育之恩的感谢和依依不舍。

水千希在浴室化完妆换上婚纱便走了出来,她看到水千落正坐在床上玩指尖陀螺,“今日我大婚,做哥哥的就该穿得如此随意嘛!”

水千落看了眼身上灰色风衣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今日真的是你的大婚么?结局是什么样你应该比我预测得更清楚。”

“你觉得痴情专一的固执狂和囿于世俗的大孝子最终会产生出什么呢?”水千希看到对方沉醉于手上的陀螺并无心回复她的问题,便挥手朝对方的手上撒了些粉末,檀木色的指尖陀螺瞬间变了色,水千落这才停止手上动作抬头无奈的看了眼她。

“你不觉得变成彩色的更好看嘛。”水千希换上了一双白色高跟鞋努努嘴嘴说道。

门外进来了两个穿着喜庆的妇女,说新郎马上就要到了,让新娘子准备准备,由于没有伴娘以及娘家人就来了个哥哥所以也不搞拦亲这一环节了。

不一会儿,楼下一阵鞭炮响起,三辆婚车停在了宾馆外。伴郎簇拥着新郎上楼来接新娘,水千希看到尤昶穿着白西装却戴了一个很不搭称的蓝领结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便调侃着:“原来你昨天折回去就是要了个蓝领结呀,看来是有寓意在其中了。”对方没有回应,于是又上前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出了这个门事态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任何后果你都要去承担。”

尤昶看着水千希内心一狠,坚定地说:“我不后悔!”

新娘接到后,三辆婚车缓慢朝婚房所在的小区行驶。一桥一停,水千希剥了颗糖放在嘴里后悠闲地望着车窗外,尤昶却是很紧张地看着驾驶座的前方。一切都很平静地进行着,婚车准备在第三座桥上停留最后的十分钟。

“前方竟然也停了辆婚车,越野牧马人做婚车也是稀奇!”主婚车上的司机看着前方讥笑道。

后座的新郎官和新娘都闻声朝前方看去。他还是真的来了!

尤昶看着五十米开外的婚车,引擎盖上也放了个爱心花环,但上面却插了两个分别穿着蓝白西装相拥接吻的小人,车里坐了一个身穿蓝色西装的男人。

“抢亲的来了!哈哈哈哈……”水千希转头看了眼尤昶笑了起来。

“大伯,还要停几分钟,我们能走了吗?”尤昶开始催促起司机来。

“还要五分钟,这么着急要带新娘子回去啊,年轻人,急不得,我先下去撒糖。”司机说完留下新郎新娘在车里便出来往桥边走去,为了方便给放学路过的孩子捡到就在桥边每个灯杆下放一把。

对面的牧马人突然朝主婚车开过来,马力十足。

水千希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询问身边人:“你觉得他会撞向我们吗?”

尤昶看着对面车里的人内心十分痛苦又心疼,他为自己付出的真的太多了。今日终究还是来这一遭,但他相信他不会撞过来,他知道他的底线到哪,他不会以人命开玩笑,他最终会让开的。

车依旧朝前行驶,离主婚车就差几米之远,看到这一幕的路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切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牧马人最终没有撞向主婚车,但却急拐弯朝桥栏杆撞去,水泥栏杆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冲击力随着黑色牧马人一起坠入河里。

他知道他的车最终会让开,却没料想到他的让开是以毁灭自己做为代价。

这一幕就像上次在酒店的卫生间,他的拳头最后都舍不得落在尤昶的脸上,而是选择伤害自己砸在镜子上。

天瞬间塌了下来!尤昶开了车门下来时,腿一软没站稳跌倒在地,但他又迅速爬起来浑身颤抖着跑向桥边跳了下去。

和你在一起我从没有后悔过!我害怕告诉你我的处境是不想让你再次经历大学时期那样的处境,如果让你和我的父母对持,最终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我只想让你以为我背叛了你,你打我骂我一顿就好,然后重新找一个能有选择权利去爱你的一个人执手一生。你这个糊涂蛋!你这个大混蛋!

尤昶游到沉入河底的牧马人旁边,越野车侧摔在河底,驾驶座朝上,他拍着车窗提醒驾驶座上的人开门,里面的人意识已经慢慢模糊,他拼命拍打着车窗玻璃提醒昏睡的人,一切无果。尤昶只能用肘关节去锤击车窗,就待自己也快要窒息时两三个大汉游了过来。

仲奕洋被救上岸后,尤昶拼了命地锤击胸口以及人工呼吸,半晌后躺着的人吐了几口水后又昏睡了过去。

尤昶这时才觉得自己有了魂,他现在才发现地上的人穿着蓝西装却打了个白领带,脖子上挂了个戒指,右手上也戴了个戒指,他还想再看看时救护车来了。

水千希穿着白色蛋糕裙外面套了件绿色长款大衣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她看着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的尤昶从一间病房里出来朝自己走来。

尤昶的父亲在婚礼第二天就去世了,仲奕洋被送到医院后就一直昏迷着,他这几日一直在葬礼上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今天早上把父亲送葬入土后他就回到了医院。

他走到水千希面前抱住她大哭了起来,他需要一个怀抱来宣泄情绪。

水千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待他哭了一会后便放开了,她用紫色手帕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一幕会发生了,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我能有的都给你,我只想请求你帮我救活他,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尤昶苦苦哀求着她。

“我想要的你已经给我了,我对这件事真的无能为力。”水千希把手上的手帕收好,给对方留了一句话便走了:“你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无人能干涉。”

尤母一身黑衣头戴白花拎着果篮颤颤巍巍地来到了病房门前,尤昶看到立马上前搀扶。病房里的仲母先迎了出来,她先接过果篮道谢后就放下来,然后向尤昶借了尤母拉到一旁去谈会话。

尤昶又重新走进病房坐在病床前,仲父接了个电话后就出去了。

我的相机储存卡里还保留着你的三千多张照片呢,每一张都是你,跑马拉松的、看书的、游泳的、吃饭的、生气的、大笑的……每一张我都喜欢,这次我可以再加一张病床上的,但你不能让我一直拍下去,你是我终身的御用模特,你不能让我失去我最爱的模特。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就把你脖子上的戒指戴在手上,戴一辈子,戴到你我都拄着拐杖走不动路的时候……

尤昶就这样在仲奕洋旁边一直唠着嗑,从白天到黑夜,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仲父进来了,他告诉尤昶已经联系好专家要把儿子接回城到市医院去,如今做父母的即使想答应儿子在年会上的请求也无法实施了。仲奕洋由于大脑缺氧太久,可能要永远躺在这病床上。

尤母跟着仲母进来了,两人脸上都泪迹斑驳。

“无论怎样,能让孩子醒过来就好。活着得人才是最遭罪的,小昶,你就跟着他们回去吧。”尤母哑着嗓子对尤昶说道:“这孩子跟我小姨太像了,当初全村都逼着她不要嫁给一个瘸子,她宁死不从就跳了井,哪怕当初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说话也好啊,就不会让她寻了短见。我不理解你们什么感情,但是我也不能像个刽子手一样逼着你们走极端。你爸也走了,死了的人就不能再打扰活着得人了,你走吧,有时间回来看看我就行。”

“妈……”尤昶这一刻又抱起了母亲大哭起来。

……

窗外的白玉兰开花了,尤昶给仲奕洋擦拭完身子后用戴戒指的那只右手翻开书页给他读书。这本书没有始端,也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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