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中正睡得香甜,感觉温软的床怎变得如此冰冷坚硬。意识仍是昏昏沉沉的,却像是有人在耳边呼唤我似的,要我一定要醒来。
意识已有些许清醒,但眼皮还是沉重地睁不开。我对我自己说,一定要醒来。可是,又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不久。
迷蒙地睁开,半闭半开,反复几次,渐渐地,一个不成形的人影浮在我的眼前。
对的,我是高度近视。五米之外人畜不分。
旁边有人给我戴上了美瞳。我没怎么注意到他的脸,但从我的余光瞥去,他仿佛是咖啡馆里的侍者,白衬衫,黑裤子,黑蝴蝶结,还有手臂上挂着的一块白布。
我只是一直盯着坐在那个坐在陶瓷圆桌旁的高凳上那个男人看,不,也许还不算是个男人,略带朝气的青年人罢了。
他眼中并没有善于算计的中年男子的那种狡诈,似乎也不是很残忍的样子。在他旁边是一杯咖啡️,右肘边则是一本书。
侍者吩咐了我些什么,我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脚是被捆绑着的,嘴里同样被塞了白色手帕。
侍者很快就出去了,随着门重重的一声“吱嘎”。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缓缓地开口。又像是自说自话,“你不会知道的,失去的、逝去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找回。”
我有些疑惑不解,“那找回的那是同样的吗?当初的那种感觉,还有飞逝的时光,不会再回来的。”当然,也只是在心中这样想。实际呢?还是一种不自由的状态。
接下来的几天陪着他演了几场青梅竹马的戏,了解到他们之间的故事,那目光,穿过一个人看另一个人,哀戚且略带温暖,疯狂却又克制,我并不同情他。
那一天,我在镜前发现我的样貌并不是原本的我自己,也难怪了。那是一张不大不小的脸,皮肤细腻光洁,杏眼,柳叶眉,樱桃小嘴,一颗美人痣,极尽清纯又魅惑。眼神清澈而又悲伤,那种浮在水面的,一注意便会看到的。原来如此。
我渐渐地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找到另一个人来替代我,完成他人心愿、遗憾的梦,才有可能出去。但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解开所联结之人的心结。这很难,也与我无关。这也许就是我被找来做这个事情的原因吧。
在有一天,我终于逃了出去,他正在午睡,在那躺椅上。他应是有意放我走的,我也并不会因此而感谢他。门外是无限漫长的走廊,一道道拱门,穹顶,柱子,雕塑则摆放在相应的位置。每一扇厚重的门后的景象可以想象,重要的是顾客的道德情操如何。这些天已有所了解,无法逃脱的吗?无意于去拯救,也不落井下石。
跑过走廊,绕了一圈、四处敲打发现并没有门,看似窗户与外界联通,实则厚重的玻璃,起到了透光的作用。又不禁疑惑,换气孔在哪里?
明白了这是个牢笼,也不至于害怕,找到那蜿蜒的深深的又有些黑暗的楼梯,爬上去,墙上壁画中的人物面无表情,眼神却好似要冷冷地射出来,像针一样扎在人的身上。
活的?我的心中冒出了这个问号。
上去却如一楼如出一辙,模样大致相似,只是似乎更加阴冷了些,没有多少想要探索的欲望,向左向右找到了楼梯,又向上走。
那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我摸索着前进,一步、两步,走得很慢,几乎等同于挪动。我一点一点地摸着墙,沿着光滑的墙面,渐渐地摸到了有些粗糙的东西。干巴巴的、没有水分的,却是潮湿的。条件反射地收回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抵挡不了好奇心,再次向前试探着摸去。
不在?我缓了一口气。欲换个方向继续向前,突然——一只手覆在了我的手上,并牢牢地将我抓住。
我拼命挣脱开,但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手向我伸来,就要将我困在这里。耳边也响起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急切地、焦虑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跑着跑着,想要逃开这一切,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我急了,我慌了,我跌倒了......
几双手把我扶起来,长出枝条将我举起来,挣扎一番过后便脱了力,只好顺从。
再醒来时,我发现我坐在小时候堂屋中的躺椅上,太婆在天井中喂着鸡。
“糖罐”,我用方言呼唤着她。我在她身前就是一直这么叫她的,她也是这么地纵容我这般以下犯上。
我本该是叫她太婆的,出口的还是这个熟悉的名词。
周围是我们的老家,在乡下的,很熟悉,却总有些不对劲。
不一会儿太婆就出去了,端来饭菜。
我正想和她说说话,她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先别开口。
等到吃完饭,太婆向我解释了这里的情境。
这里就是人死后来的地方,在这里的一切摆设都和生前的一样,个人按司其职,做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