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约好了一样,都赶着坐这趟车。
公交车司机是个中年男子,也不怎么有魅力,再说谁乘车还要刻意留意司机师傅啥样子,谁乘车还要挑司机。
如果的确要挑,必须要挑,那好吧,随你便,这事谁管得上呢?应该是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需求,都着急赶路,谁操心司机师傅是美女、是帅哥。
可不偏不斜前后几趟车人就是少,唯独3点50这趟人多。距离城里下班的高峰还有1个多小时,距离孩子放学也还不到点,莫名人就多。而且似乎啥人都有。
到了芙蓉园路,车子似乎一个人也挤不上了,可车下的人拼了命的往上挤,车子想要被挤爆,挤压变形,似乎看到车厢变形、向外鼓了起来,但终于还是没有鼓起来,车下的人,挤压定型,紧贴着。如果平时,你敢贴这么近,必须骂你耍流氓,现在应该是合理耍流氓,大家都接受了、认可了。
人好像充了空气的,一到车上全被压实了,严密合缝,似乎能无限压缩,骨骼瞬间弹力无限。
一对爷孙俩,硬是挤上来了,看来都是有功力的人,都是挤车高手。听说,生活在北京,首先要学会的技能是挤地铁,如果不会挤,舍不下脸硬挤,你就在这座城里漂不下去。
这爷孙俩,小孙子4岁左右,爷爷六十来岁,看着和和气气的。
实在挤,孙子似乎有些不情愿,似乎被挤烦躁了,挤生气了。小孙子开始喊:我是小孩,不是给小孩让座吗?你听,你听,车里正广播呢。
小孩子声音又脆又响,爷爷说,不喊,不喊,这是公交车,不是咱们家。
趁着后门下人的间隙,爷孙俩又往后挪动了几步。
小孙子又喊起来,这次声音大了一些,我是小孩,要给老人、小孩让座,为什么他们不让。
爷爷也配合着说,没人让么,人家不让,有啥办法。
小孩子继续喊,这次声音更大了,凭啥,他们为啥不让,为啥不给小孩让座。
这次爷爷不吭声了,任凭小孩子喊。
小孩子精力充沛,越喊越起劲,他们不给让,我长大了也不给他们让,我就不让,我让他们站着。
车上的人像是看一场演出,又似乎不是演出,因为小孩子声音大,一些人显得不耐烦,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失去了勇气,于是嘴又合住了。有些人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眼神看着捉摸不定的方向,似乎看到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小孩子继续喊,他们凭啥不让,凭啥不给小孩让座,等我长大了,我也不让座,我给谁都不让。
爷爷偶尔配合一句,没人让么。大多时间,爷爷任凭小孩子喊着。
车挤了一路,小孩子几乎喊了一路,但直到他们下车,也没人起来让座。他们就这样,表演了一路,车上的乘客,看了一路,听了一路。
若干年后,当这个小孩长大后,无意中他会想起这次公交车上的事情吗?若干年后,曾经历经过这次事件的乘客,会不会想起这件事。
若干年后,想起这件事,该是什么体会。
也许,这件事谁也不会记得,生活那么忙,事情那么多,这么琐碎的事,谁会想起呢。